金光如退潮的海浪般層層消散，最後一縷金芒沒入地下時，一道身影自傳送陣中心踏空而立。
    玄色龍鱗戰袍在風中翻卷，每一片鱗甲都刻著流轉的妖紋，似是活物般泛著幽光。
    老者的麵容雖如枯樹皮般布滿皺紋，雙眼卻亮得驚人，像兩顆淬了火的星子，掃過林玄策與蘇青璃時，帶起一陣無形的威壓。
    林玄策的後槽牙咬得發酸，喉嚨發緊。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像擂鼓般撞著胸腔——這是他第一次直麵傳說中的妖界至尊，那個在古籍裏被稱作“掌妖界生死，裂蒼穹為界”的存在。
    可不等他開口，老者已先聲奪人：“你們，來自哪一界？”
    聲音如重錘擊在青銅上，震得林玄策耳膜生疼。
    他強壓下喉間的血氣，屈指抵在腰間青璃劍的劍穗上——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動作，蘇青璃曾說，劍穗上的流蘇會替他穩住心神。“晚輩林玄策，乃諸天通道守關人。”他抱拳行禮，袖中係統戒指微微發燙，“今為對抗‘諸天滅世者’，特來求援。”
    “滅世者？”老者的眉峰微挑，龍鱗戰衣上的妖紋突然暗了暗，“多久了......上一次聽見這個名號，還是萬年前那場天地傾覆的大戰。”
    一道陰惻惻的笑聲突然炸響。
    林玄策瞳孔驟縮——不知何時，魘帝影使的殘魂竟凝成半透明的虛影，正浮在老者身後！
    他的麵容扭曲如被揉皺的紙，血紅色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至尊，你還不明白嗎？
    他們不過是想利用你，重燃戰火！“話音未落，林玄策便覺身側空氣一涼——魘帝影使正將一縷邪祟之力纏向老者的手腕，暗紅霧氣裏泛著腐蝕性的黑芒。
    蘇青璃的指尖瞬間按在林玄策肩窩。
    青璃劍嗡鳴出鞘，劍身上的守關古篆驟然亮起，替兩人擋開那縷陰毒的氣息。
    她垂眸盯著老者的手腕，聲音輕得像片落在水麵的葉：“您體內有‘寂滅鎖鏈’的痕跡。”
    老者的動作頓住了。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龍鱗戰衣下，一道淡金色的紋路正若隱若現，像條被烙進血肉的鎖鏈。“不錯。”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指腹輕輕撫過那道紋路，“那場大戰之後，我被封印於此，說是為了保存妖界最後的火種，實則......”他抬眼時，眼底翻湧著千年的不甘，“是怕我這把老骨頭，壞了某些人的棋局。”
    係統投影的藍光突然在林玄策眼前浮現。
    機械音裏難得帶上幾分急切：“檢測到共鳴信號增強，當前可發起’盟約契約‘。
    需展示’滅世印記‘以證誠意。“林玄策喉結動了動——那枚印記是他在血魔尊老巢裏拚著半條命搶來的，此刻正發燙地貼在他心口。
    他解下貼身的錦囊，將那枚泛著幽藍光澤的鱗片遞了過去。
    老者的手指剛觸到鱗片，整座帝隕之地便開始震顫。
    林玄策看見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豎線，像極了妖類動怒時的模樣。“這氣息......”老者的聲音發顫，“是當年那把捅穿我心口的劍！”他突然攥緊鱗片，龍鱗戰衣上的妖紋全部亮起，“原來所謂封印，不過是怕我記起真相！”
    魘帝影使的虛影瞬間扭曲成尖嘯的血霧：“你敢信他？
    當年就是這些守關人......“
    “住口！”老者抬手一抓，血霧發出刺耳的尖叫，被捏成了拇指大的血珠。
    他轉身時，龍鱗戰衣上的妖紋連成一片，在身後映出妖界萬獸奔騰的幻影，“我活了三萬年，見過太多謊言。”他將鱗片還給林玄策時，掌心多了枚暗金色的令牌，“這是妖皇令。”
    林玄策接過令牌，指尖觸到上麵凹凸的紋路——是妖界七十二妖王的精血所鑄。“若真要開戰，”老者的目光掃過遠處的斷劍林，那裏的上古法器正自發排成戰陣，“我會傾盡妖界之力。”
    蘇青璃忽然輕拽林玄策的衣袖。
    她望著天空，那裏不知何時裂開道細小的空間裂縫，像條猙獰的傷口，“該走了。”她輕聲說，“邪祟的援軍快到了。”
    林玄策點頭。
    他最後看了眼妖界至尊，對方正站在傳送陣中心，龍鱗戰衣被風掀起，像麵獵獵作響的戰旗。“前輩。”他抱了抱拳，“待我尋到其他界域的盟友，必來與您共商大計。”
    老者揮了揮手，身後的妖紋突然化作一道光門：“去吧。”他的聲音裏有了些笑意，“記得，別讓我等太久。”
    林玄策牽著蘇青璃踏進光門時，係統戒指突然震動起來。
    投影的藍光裏浮現出一行字：【檢測到空間裂縫異常波動，建議加速撤離】。
    他回頭望了眼逐漸閉合的光門，妖界至尊的身影已模糊成一個黑點。
    而在更遠的天際，暗紅的雲團正翻湧著逼近——那是邪祟的先頭部隊。
    “青璃。”他握緊她的手，“等回去，我要把妖皇令的消息告訴白衣大帝的殘魂。”
    蘇青璃抬頭看他，眼尾的金紋在光門裏閃了閃：“我猜他會說，‘諸天從不會辜負守護者’。”
    林玄策笑了。
    他望著光門外翻湧的空間亂流，忽然想起白衣大帝臨終前的話。
    或許正如老者所說，命運再次選擇了他們——而這一次，他們不會再輸。
    光門閉合的瞬間，林玄策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越的龍吟。
    那聲音穿透空間亂流，像把淬了火的劍，劈開了濃重的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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