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漫進房間時，林玄策正坐在床沿，掌心的銀色印記隨著呼吸節奏明滅。
    蘇青璃端著藥盞站在案前，青瓷盞裏的靈液蒸騰著白霧，卻掩不住她指尖微微發顫——自昨夜他醒來後，她便再沒合過眼。
    “玄策。”她將藥盞輕輕放在他膝頭，目光落在那枚流轉銀芒的印記上，“係統說需要帝力才能激活。”
    林玄策垂眸，指腹摩挲過印記邊緣細密的紋路。
    三天前在時間回廊裏，白衣大帝拋向虛空的秩序之鑰軌跡，此刻正沿著他的血管微微發燙。
    他深吸一口氣，將一縷淡金色的帝力順著指尖注入印記——那是他突破大帝境後，以自身氣運凝練的本源之力。
    銀色印記驟然亮起，光暈如漣漪般擴散，在兩人之間凝成一道光膜。
    林玄策隻覺眉心一熱，雙目泛起鎏金光澤，識海深處突然炸開無數碎片：
    首先是鋪天蓋地的喊殺聲。
    他看見九重天闕崩裂，仙尊級的法相在星空中碰撞，魔界的血雲裹著妖界的雷暴，將修仙界的靈脈撕成碎片；接著是無數熟悉的麵孔——持判官筆的幽冥殿主、騎火鱗獸的南荒妖王、甚至上一任守關人臨終前的眼神，都在混亂中朝著某個方向狂奔；最後畫麵驟縮，他看見自己站在諸天通道的巨門前，左手握著秩序之鑰，右手的青璃劍正穿透一個黑袍人的胸膛，那人的臉與記憶裏“終將歸我”的低語者重疊，而他腳下，是層層疊疊的屍體。
    “咳——”林玄策猛地捂住嘴，鮮血從指縫滲出。
    那些畫麵像燒紅的鐵簽，正往他識海裏鑽。
    蘇青璃驚呼一聲，藥盞“當啷”落地，青瓷碎片濺到他腳邊。
    她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凝出一縷青色劍氣，輕輕點在他眉心：“玄策！
    回來！“
    清涼的劍意順著眉心蔓延，林玄策的瞳孔逐漸從金色褪回深棕。
    他望著蘇青璃泛白的指尖，喉間的腥甜壓了又壓，最終隻說了句：“一場必死之戰......但我們必須贏。”
    話音未落，房間裏的溫度驟降。
    蘇青璃突然旋身，青璃劍“嗡”地出鞘，劍鋒指向虛空某處——那裏的空氣正扭曲成深紫色漩渦，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從中浮現。
    那人穿著破碎的帝袍，麵容與林玄策在時間回廊裏見過的黑袍人有七分相似，嘴角扯出陰惻的笑：“守關人果然學聰明了，知道用未來之眼偷瞄命運？”
    “魘帝殘念。”林玄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記得係統資料庫記載過，滅世裂影的餘孽中，最狡詐的便是這位曾屠盡三界的魘帝。
    此刻他望著那殘念背後若隱若現的裂隙，終於明白昨夜虛空守門人說的“因果”——原來這殘念早就在時間回廊裏盯上了他。
    “知道又如何？”魘帝殘念的指尖凝聚出黑霧，“你看到的未來，不過是我想讓你看到的！”黑霧如毒蛇般竄向林玄策心口，卻在觸及他衣襟前突然頓住——林玄策的青璃劍已架在它頸側，劍身上的鎮界紋絡正泛著灼目的光。
    “你偷襲的動作，我在未來畫麵裏見過三次。”林玄策手腕輕轉，劍鋒割過殘念的意識體。
    黑霧發出刺耳的尖嘯，碎成星星點點的光塵，“現在，該你嚐嚐被改寫的因果了。”
    光塵消散的瞬間，房間裏響起係統投影的中性音：“檢測到’時間印記‘與宿主神魂共鳴頻率提升至92.7，是否開啟’未來推演‘功能？
    此功能將消耗宿主30帝力，模擬108種可能結局。“
    林玄策抹了抹唇角的血，看向蘇青璃。
    她正彎腰收拾地上的藥盞碎片，發梢垂落遮住表情，但他能看見她耳尖微微發紅——那是她緊張時的習慣。“開。”他說。
    淡藍色的係統光幕在兩人頭頂展開，無數數據流如銀河倒卷。
    林玄策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從他丹田處抽離，那是他耗費百年才凝練的帝力，此刻正化作光點匯入光幕。
    蘇青璃放下最後一片瓷片，伸手握住他空著的手，掌心的薄繭與他的交疊，像一道溫暖的錨。
    “推演進度：12......37......79......”係統音機械地播報著，“第一條關鍵結果生成。”
    光幕突然靜止，最中央跳出一行血紅色小字：“盟友叛變概率：17.6。”
    林玄策的瞳孔微微收縮。
    蘇青璃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指尖在他掌心輕輕掐了一下——這是他們從小養成的暗號，意思是“我在”。
    他回握她的手，望著光幕中不斷閃爍的其他數據，突然想起昨夜虛空守門人說的“選擇改變因果”。
    或許從今天開始，所有的選擇都要更謹慎了。
    窗外傳來守關堡晨鍾的轟鳴。
    林玄策站起身，將青璃劍收入劍鞘。
    蘇青璃幫他整理衣襟時，指尖碰到他頸後那道舊疤——那是他十四歲時為救上一任守關人留下的。“該去中央廣場了。”他說，聲音裏帶著某種篤定，“有些因果，需要我們自己來寫。”
    蘇青璃抬頭看他，晨光穿過他發梢，在他眼底映出細碎的光。
    她突然笑了，眉眼間的清冷褪成春水：“好，我陪你。”
    兩人推開房門的刹那，風卷著晨霧湧進來，將係統光幕上的“17.6”吹得模糊。
    但林玄策知道，那行小字會刻在他心裏——直到他站在諸天通道前，握著秩序之鑰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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