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守關堡中央廣場已被染成青灰色。
    林玄策踩著青石板向前，靴底與地麵相碰的輕響在空蕩的廣場上格外清晰。
    蘇青璃跟在他身側，月白裙裾掃過石縫裏的青苔——那是她特意換下的戰鬥裝束，今日要以守關人副手的身份站在他身邊。
    “到了。”林玄策停在廣場中央的青銅祭壇前。
    祭壇表麵刻滿星軌紋路，最頂端的凹槽裏，秩序之鑰正靜靜躺著，銀白劍身流轉著細碎的光，像被揉碎的銀河。
    他伸手觸碰鑰匙，指尖剛碰到金屬表麵，係統投影的淡藍光影便在身側浮現：“檢測到信物共鳴，跨界通訊陣法啟動需消耗5000吞噬值，是否確認？”
    “確認。”林玄策聲音平穩，掌心卻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昨夜係統推演的“17.6”還在他腦海裏盤旋，像根細針紮著神經——他太清楚，這百分之一十七的概率，可能是某個生死相交的盟友，也可能是某個他曾親手救下的世界。
    蘇青璃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背。
    她的手帶著常年握劍的薄繭，溫度卻比他高些：“我在。”四個字輕得像歎息，卻讓林玄策緊繃的肩背鬆了鬆。
    他轉頭看她，晨光裏她眼尾的淚痣若隱若現，那是化形時青璃劍的劍靈紋，“去做該做的事。”
    係統投影的機械音再次響起：“陣法構建中......30......60......”祭壇突然泛起金光，無數半透明符文從凹槽裏湧出，在半空交織成巨大的星圖。
    林玄策鬆開秩序之鑰，任它懸浮在星圖中心，清冽的聲音混著金光擴散：“諸天萬界諸位道友好，林玄策以守關人之名，召集群雄共商抗敵大計。
    三日後正午，守關堡見。“
    話音未落，廣場邊緣傳來破空聲。
    蘇青璃指尖微顫，袖中青璃劍嗡鳴——那是她布下的監察符文被觸發。
    她側頭對林玄策低語：“東南方空間波動異常，有人在嚐試繞過傳送陣。”
    林玄策瞳孔微縮。
    正常受邀者都會通過守關堡的傳送陣，強行突破空間壁壘......要麽是急著趕來的盟友，要麽......他沒說出口，隻是握緊腰間的劍穗。
    “哈哈，林小友好魄力！”
    蒼老的笑聲自空中傳來。
    眾人抬頭，隻見一位白須老者踏雲而下，腰間懸著的青銅羅盤正滴溜溜旋轉，每轉一圈便有青光迸出。
    他落地時，羅盤突然發出“當”的輕響，指針猛地紮向林玄策的方向。
    “天機道人？”蘇青璃認出這張臉——百年前妖界動亂時，正是這位修仙界的卜算大宗師用天命羅盤鎖定了邪祟老巢。
    “正是老道。”天機道人拂了拂道袍，目光落在祭壇的星圖上，“小友這召集令雖好，可老道剛用羅盤推了一卦......”他撚動胡須，聲音突然沉下來，“卦象顯示，此局有血光，有反骨，更有......”他頓了頓，羅盤突然劇烈震顫，“變數。”
    林玄策心口一緊。
    係統推演的“17.6”與老道的卦象重疊，像兩記重錘敲在他心上。
    他強壓下翻湧的情緒，抱拳道：“還請前輩直言。”
    “若無絕對掌控之力，恐難維係大局。”天機道人指節叩了叩羅盤，“這天下，從來不是靠仁義就能聚攏的。”
    廣場上的風突然變涼。
    林玄策望著遠處被晨霧籠罩的守關堡城牆，想起昨夜係統光幕裏跳動的“盟友叛變概率”，喉結動了動：“我明白。”
    蘇青璃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她的指尖沾著星圖的金粉，此時正微微發燙——那是她布下的多重封印陣在運轉。“防禦陣法已覆蓋守關堡三重天，”她壓低聲音，“但剛才那空間波動......我讓青璃劍去查了，方向是妖界。”
    妖界。
    林玄策默念這個詞，丹田處的帝力突然躁動。
    他閉上眼睛，係統光幕在識海展開，無數紅點中，妖界方向的那個格外刺眼——那是他用“契約融合”功能鎖定的氣運軌跡。
    “烈風王......”他低喃。
    三天前妖界傳來消息，那位因違抗至尊被廢去修為的妖族叛將突然銷聲匿跡，如今看來，竟是被滅世者的人操控了。
    同一時刻，千裏外的妖界密林中。
    “哈哈哈哈！”烈風王仰天長嘯，利爪劃過麵前的巨樹，碗口粗的樹幹應聲而斷。
    他胸前的鱗甲泛著詭異的紫芒——那是湮空尊使留下的空間印記，“至尊說我魯莽？
    說我不配統領妖軍？
    現在，我要讓他看看，誰才是真正的......“
    “住口。”沙啞的聲音從虛空裏滲出，“你的任務是破壞守關堡的聯盟大會，不是發泄私憤。”
    烈風王的瞳孔瞬間收縮成豎線。
    他能感覺到，有團黑霧正順著紫芒往他識海鑽，每鑽一寸，他的理智便被啃噬一分。“我......我知道......”他攥緊手中的血色戰斧，斧刃上的倒刺還沾著前兩日獵殺的妖修血液，“等我殺了林玄策，妖界......妖界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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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湮空尊使的笑聲像碎玻璃摩擦，“記住，你要的是林玄策的命，不是什麽虛無的王座。”
    守關堡內，林玄策突然睜開眼。
    他的額角滲著冷汗——剛才那一瞬間，他通過契約融合，清晰“看”到了烈風王眼中的瘋狂。“有人想在會議前製造混亂......”他握緊蘇青璃的手，“我們得提前準備。”
    蘇青璃望著他發白的指尖，沒說話，隻是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裏能摸到青璃劍的劍靈跳動，像活物般一下下撞著她的肋骨——那是器靈在共鳴，在說“我陪著你”。
    “轟——”
    一聲悶響驚碎了廣場的寧靜。
    眾人抬頭，隻見半空中的雲層突然裂開，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痕像巨口般張開，刺耳的撕裂聲中，一道身影踏空而出。
    他身披暗紫色鱗甲，手中戰斧泛著妖異的血光，正是本該在妖界銷聲匿跡的烈風王！
    “林玄策！”烈風王咧嘴露出尖牙，戰斧在掌心轉了個圈，“你的死期到了——”
    話音未落，青璃劍的清鳴響徹廣場。
    蘇青璃身影一閃，已擋在林玄策麵前，月白裙裾被烈風掀起，露出腰間懸著的劍穗——那是林玄策親手編的，用的是他們初遇時，她落在他劍鞘上的一縷青絲。
    林玄策望著她的背影，喉間泛起一絲甜腥。
    他摸了摸頸後那道舊疤，十四歲那年的血與火突然湧進腦海——但這次，他不會再讓身邊的人獨自麵對危險了。
    廣場上的星圖仍在流轉，秩序之鑰的銀光與烈風王的血光在半空相撞，照得眾人的影子忽明忽暗。
    誰都沒注意到，天機道人的羅盤指針突然轉向正北，那裏，另一道空間波動正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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