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又玩沒了幾百個單位的人口。”
    林祈關掉了後台運行的群星，像這種星際即時戰略遊戲裏人命是最不值錢的，引爆行星炸掉敵人幾十億人口，還不如找到宣戰理由來得讓人愉悅。
    他心情很是不錯。
    因為兩件事情。
    一是剛才他趁著跑圖的時間把打了好幾天的群星給通了，雖然中間莫名其妙卡了下，但影響不大。
    二是他馬上又能戰鬥爽了。
    林祈打開任務欄，調出詳細介紹。
    【叛逃的教徒】
    【任務等級：2】
    【“當第一次跪坐在神像前，信徒的命就不再是獨屬於他。”格雷森·諾恩塔，膽小之人，他私欲的背叛汙濁了信仰的純潔性。】
    【目標：解決格雷森·諾恩塔】
    這次密教的任務用簡單幾句話來講就是：
    你剛加入組織，我們還不能完全信任你，所以組織派你去除掉一個叛徒，作為投名狀。
    如果是抱著臥底心態的話，那就是詢問叛徒離開的原因，如果是好人就送對方遠走高飛，是壞人就送進法庭。雖然林祈不認為混在密教裏的能是什麽好人。
    如果是徹底想走邪教線，那就嘎掉對方就完事了。
    林祈不打算弄那麽複雜，他準備先打一架再說。
    上次告密者那個副本著實給他打憋屈了，大體型boss沒有受擊反饋，打擊感差，純純回合製遊戲。
    本來就是十分無聊的戰鬥流程，還有個npc擱那裏哐哐給boss回血。
    這一來一回，讓林祈產生了種錯覺。
    他可能這輩子都打不完這場boss戰的錯覺……
    所以，
    他急需一場不糞的戰鬥爽來治愈自己的心靈。
    上次空域用告密者大劍打隊友不算，偷襲解決一個，普攻解決另一個，還有個被直接嚇得韌性條自己破了。
    告密者大劍傷害太高了，完全沒打爽。
    恰巧的是，這次的目標可是單獨為其開了個任務，就算不是boss級別的，也至少是精英怪，剛好可以滿足他。
    林祈發誓，這次他要慢悠悠的、沉浸式來體驗戰鬥。
    ……
    好累啊……維婭走向小巷的時候忍不住胡思亂想，身體被控製後，她的思維倒是變得更加活躍了，像是在看場很特殊的話劇。
    在探索完一個空域島嶼後，哪怕她隻是個旁觀者，也覺得有些疲倦了。
    並非是身體上的疲倦，而是精神上的。
    ‘說起來，每次猶格先生離開，都是讓我休息，是因為我的身體太弱了不能長時間作為容器？’
    維婭腦海裏冒出了這個念頭。
    在這段時間裏，她學會了如何在被控製身體的時候自娛自樂，讓自己不至於太無聊。
    作為低環升華者，維婭是需要進食、睡覺等一係列生理活動的，可倘若她成為了中環升華者，那將極大的減少相應需求。
    那等她成為高環升華者，可以晝夜不息的行於大地時……
    是否就是她徹底淪為無我容器的時候？
    ‘聽起來還真是可怕。’
    維婭這樣想著。
    她心裏卻沒有什麽波瀾。
    沒什麽矯情心理，既然搭乘了乘風破浪的大船，見證了常人永遠無法觸及的風景，那自然要接受被礁石撞碎的結局。
    享受現在，拒絕貸款未來煩惱，這是維婭的人生信條。
    這是條死巷子，她一兩分鍾就走到了頭，隻見那個發瘋的男人正靠著牆壁大口喘著氣，看起來神誌不清。
    就連她走到了對方身旁，都沒有什麽反應。
    “……”
    林祈停下了操作，因為他發現個很抽象的事情。
    那就是他不能通過攻擊對方強行觸發戰鬥。
    這個npc不知道什麽原因，韌性條一直都是空的，隻要攻擊就觸發處決了，導致他無從下手。
    “嗯。”
    維婭輕輕哼了聲，似乎在提醒麵前這個男人自己的存在。
    “……”格雷森抬起頭來，剛才能力過度使用讓他現在頭暈腦脹。
    當看清來者麵龐時，他那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心情又頓時提到嗓子眼裏。
    “現在，和我打一架。”維婭說。
    格雷森臉色唰一下白了。
    剛才有多少的泡泡浮現？
    幾乎將整個珞太希亞籠罩淹沒的泡泡，幾十萬？幾百萬？幾千萬……還是說上億？
    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數字，甚至他都無法想象到是對方如何殺掉這麽多人的。
    而此刻對方卻讓自己和她打一架。
    格雷森不明白對方的動機……不，剝奪過如此多生命的存在，根本不需要的動機！
    一陣恐懼感襲來，他之前哪怕表現得再怎麽不懼死亡，可當死亡真正來臨時，才會發現之前所謂的心理建設是多麽的脆弱。
    “和我打一架。”維婭重複道。
    “不…不……”格雷森喃喃道：“我做不到……”
    “那你就說點什麽。”維婭說。
    不打架也行，那就過劇情唄。
    “說點什麽？”
    格雷森腦子亂亂的，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已經徹底讓這位密教前信徒失去了思考能力。
    說什麽？他能有什麽秘密值得麵前的人索取？
    “試試赦令能否觸發劇情。”耳畔響起模糊之語。
    赦令……維婭看見“自己”抬起手來，手背上的歎息印記浮出，一股壓力驟然湧向格雷森。
    格雷森下意識低下頭去，當腦海中不自覺閃過印記的形狀時，他瞳孔幾乎縮成針狀。
    他當然知道那個印記代表著什麽。
    詠歎派的聖徒，歎息者的獵犬，最為完美的“齒輪”。
    密教內部也是有著派係之分，例如信仰著歎息者的詠歎派，例如他所在的悲嫉派。
    格雷森本以為最差的情況不過是引來三四環的悲嫉派信徒獵殺，可現實卻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是一位來自其他派係的聖徒來清算他，並且是位極為古老強大的聖者，在無盡歲月中，這位聖徒手上染過的鮮血能夠淹沒整個珞太希亞。
    ‘這是否說明我當初的儀式失敗並非是巧合……’
    ‘還有著其他派係幹涉著這件事……’
    格雷森頭痛欲裂，他思緒卻止不住湧出。
    就像無數條看似平行的蛛絲，在某個巧合下發生了輕微的偏移，巧妙的交織在一起，形成致命蛛網。
    “現在，你要麽說話，要麽動手。”
    維婭再度說道。
    她的語氣不像是威脅，更像是在陳述客觀的事實。
    可在格雷森耳邊，這無異於最終審判。
    說？他完全不知道說什麽，明明他才是被蒙在鼓裏的。
    打？無異於自尋死路。
    本來洞察能力過度使用讓他精神狀態跌入穀底，外來派係的鬥爭讓他脆弱的神經近乎衰弱。
    現在生死壓力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讓這位前密教信徒徹底崩潰了。
    “嗚——”
    格雷森四肢發軟跪在了地上，徹底喪失了語言能力，發出無意義的悲嚎聲。
    那是種淒慘、悲涼的聲音。
    淒涼的不像是成年男性能叫出來的聲音。
    ………
    霍裏德酒吧。
    “米忒同學！”希拉一邊喝著橙汁一邊說道：“說起來你和維婭同學是怎麽認識的？”
    怎麽認識的……米忒想起了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那時的維婭還看起來人畜無害。
    她嘴角抽動：“考試認識的。”
    “你們兩個配合一定很好吧，能在考試中獲得那麽誇張的分數！”希拉誇讚道。
    配合？
    她負責亂殺，我負責嘎嘎嗎……米忒回憶了好半天，最後悲哀的發現自己最大的作用是開了個箱子。
    “說起來，在你眼中維婭同學是怎樣的？”
    希拉的新聞學之魂又在燃燒，哪怕這個時候，她也不忘工作。
    她將小本本放在吧台上，咬著吸管，神色莊重，似乎隻要米忒敢說，她就敢寫。
    “……”米忒決定挽回一下這位朋友在輿論上的形象。
    她清了清嗓子道：
    “別看維婭那麽冷淡，其實內心還是善良的，從不強迫他人。”
    …………
    小巷。
    “拿著它，然後和我戰鬥，懂嗎？”
    維婭俯下身來，強硬地將武器塞到了格雷森的手上。
    那是舊火幫升華者沃蘭的產物，作為匕首用剛剛好，就是有點紮手。
    “……”格雷森眼神呆滯，魂不舍守，水晶剛被放在手心就滑了下去。
    凝視著掉落在地上的水晶。
    維婭皺了下眉。
    …………
    霍裏德酒吧。
    “維婭對於空域生物手段是十分殘忍的，但這不代表她對人也那樣。”
    米忒斟酌著說道。
    她看了眼正認真記錄的小記者，頓了下接著說道：
    “恰恰相反，維婭對於人是相當溫柔的，從不用暴力解決問題。”
    ……
    小巷。
    “血條呢？”
    “我讓你把血條露出來，聽不懂是嗎？！”
    維婭摁著格雷森的頭，將其一下又一下砸在地板上，砸在瀝青色石子路麵上。
    這是剛才發現的小技巧，直接攻擊會觸發處決，但投擲技能不會，隻需要向著地麵投擲即可造成這樣的效果。
    格雷森這個npc簡直是太怪了，劇情也不觸發，戰鬥也不開，跟個癡呆一樣在那裏跪著，像是卡bug了。
    沒法，隻能試著這樣能不能喚醒對方沉睡的心靈。
    實在不行就隻能重啟遊戲了。
    “……”
    格雷森額頭已經被磕破了，鮮血正順著傷口緩緩流下。
    他依舊神情呆滯，似乎嚐試用著這種方式逃避著現實。
    ……
    霍裏德酒吧。
    “雖然維婭有時候思路跨越度比較大，不太讀得懂氛圍，不太……”
    米忒一口氣說了很多個缺點，然後深深吸了口氣，看向做記錄的希拉，後者那淺綠色眼眸倒映著她的身影。
    她認真地說道：
    “總之，維婭是個正常人，請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