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潮汐怒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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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時辰,在凝重的等待中,如同被拉長的絲線,緩慢卻堅定地流逝。
    靈霧穀內的氣壓越來越低,空氣仿佛變成了粘稠的液體,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費比平時更多的力氣。乳白色的靈霧徹底被沉鬱的鉛灰色取代,不再是飄渺的輕紗,而是如同翻滾的厚重鉛雲,在山穀上方低垂、匯聚,仿佛隨時會塌陷下來。
    水潭中央,泉眼處的幽藍光芒已然變得刺目,不再僅僅是光,更像是一道由純粹能量構成的、不斷向上噴湧的光柱,發出持續的低沉咆哮。潭水早已不是清澈見底,而是化作了沸騰翻滾的、閃爍著瑰麗七彩光暈的能量漿液,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山穀中的草木,無論原本多麽生機盎然,此刻都低伏下去,枝葉無風自動,發出簌簌的哀鳴。連那些奇花異草散發的香氣,都被一股混合了泥土、金屬與毀滅氣息的奇異味道所掩蓋。
    花千骨躲在岩壁凹陷的結界內,即便有雙重防護,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源自天地、沛然莫禦的恐怖力量正在瘋狂醞釀。她臉色蒼白,緊緊抱著“晨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勉強抑製住身體的顫抖和想要逃離的本能。她知道,師父就在外麵,獨自麵對著這一切。
    白子畫靜立水潭邊,橫霜劍已然出鞘,斜指地麵。劍身流轉著冰冷的藍芒,與潭中熾盛的幽藍光柱形成鮮明對比。他周身氣息沉凝如山,目光卻銳利如電,穿透濃重的霧靄,投向穀口方向。
    他的神識早已與穀外的布置相連。就在半炷香前,那幾枚“誘靈符”率先被觸發了!緊接著,“引獸粉”引來的數頭低階妖獸發出了驚恐而憤怒的嘶吼,隨即被數道淩厲的靈力瞬間剿滅!
    來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數道強大的神識,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審視,如同探照燈般掃過靈霧穀外圍區域!其中一道,灼熱暴烈,充滿了不耐煩與破壞欲,正是那日赤紅身影同門的氣息,且比之前感知到的更加強大,赫然已是化神後期!另外兩道則陰寒詭譎,如同附骨之蛆,顯然是影煞一脈的高手!
    他們果然被“誘靈符”製造的靈氣異常點和那虛假的追蹤印記吸引而來,並且毫不意外地發現了靈霧穀這處明顯與眾不同的“寶地”!
    “此地有古怪!靈氣如此狂暴,定有異寶出世!”一個粗豪的聲音在穀外響起,充滿了興奮。
    “小心為上,那對師徒詭計多端,莫要中了埋伏!”另一個陰冷的聲音提醒道。
    “哼!管他什麽埋伏!這等機緣,豈能錯過?破開這霧障,進去一看便知!”那灼熱的聲音不耐煩地喝道。
    話音未落,一道赤紅如熔岩的巨大拳印,攜帶著焚山煮海般的威勢,悍然轟擊在靈霧穀入口處的天然霧障與白子畫布設的隱匿陣法之上!
    轟隆——!
    地動山搖!穀口的霧障劇烈翻滾,隱匿陣法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勉強抵擋住了這一擊,但已然搖搖欲墜!
    “果然有陣法!給我破!”赤紅身影的修士見一擊未破,更是惱怒,周身火焰暴漲,就要發動更猛烈的攻擊。
    然而,就在此刻——
    靈霧穀深處,積蓄了許久的力量,終於達到了臨界點!
    水潭中央的幽藍光柱猛地膨脹了數倍,如同一根支撐天地的巨柱,轟然撞入上方的鉛雲之中!整個山穀的地麵劇烈震動起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不好!是地脈暴動!”穀外那陰冷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充滿了驚懼。
    但已經晚了!
    以水潭為中心,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了精純靈氣、狂暴地磁、以及古老禁製之力的毀滅性能量潮汐,如同掙脫了枷鎖的洪荒巨獸,轟然向四麵八方爆發開來!
    鉛灰色的濃霧瞬間被撕碎、蒸發!七彩的能量亂流如同億萬柄利劍,瘋狂切割、衝刷著山穀中的一切!岩壁崩裂,古木折斷,溪流倒卷!整個靈霧穀,仿佛在瞬間化作了能量的煉獄!
    而首當其衝的,正是穀口那三名試圖強行闖入的追兵!
    他們布下的防護靈光,在這天地之威麵前,如同紙糊般脆弱!赤紅拳印瞬間被能量亂流淹沒、消融,那名化神後期的赤衣修士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吼叫,周身火焰被強行壓滅,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被狠狠掀飛出去,重重撞在遠處山壁上,鮮血狂噴!
    另外兩名影煞高手更是見機得快,試圖遁入陰影,但那無處不在的能量亂流似乎對空間與陰影都有極強的幹擾與破壞,他們的遁術瞬間失效,被迫顯出身形,狼狽不堪地在亂流中左支右絀,護身法寶一件件爆裂,氣息迅速萎靡下去。
    白子畫在水潭邊,橫霜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冰寒劍意凝結成一個半球形的絕對領域,將自身與身後的岩壁凹陷牢牢護住。能量亂流衝擊在劍意領域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冰藍色的光罩劇烈顫抖,表麵甚至出現了細密的裂紋,卻終究頑強地支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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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麵色微微發白,顯然維持這領域抵抗如此規模的潮汐衝擊,消耗巨大。但他眼神依舊冷靜,透過狂暴的能量亂流,清晰地看著穀外追兵被重創、潰逃的景象。
    引虎驅狼,已成!
    天地之威,果然是最鋒利的刀!
    然而,就在他以為最危險的時刻即將過去,準備稍作喘息之時——
    異變再生!
    水潭底部,那幽藍光柱的源頭,似乎因為這次遠超以往的劇烈爆發,觸動到了更深層的東西。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晦澀、仿佛帶著無盡歲月沉澱下來的悲愴與威嚴的意念,伴隨著一道遠比之前精純凝練百倍的深藍色光華,猛地從潭底爆發出來,直衝雲霄,甚至短暫地壓製住了周遭狂暴的七彩亂流!
    這股意念與光華,並非針對任何人,卻讓白子畫瞬間感到神魂巨震!那深藍光華掃過山穀,掃過他布設的陣法,掃過穀口那三名遭受重創、正掙紮著試圖逃離的追兵……
    光華所過之處,時間與空間仿佛都出現了刹那的凝滯。
    緊接著,一個宏大、漠然、仿佛來自九天之上的聲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識海中轟然炸響,用的是那種與殘碑符文同源的、無人能懂卻直抵大道的古老語言!
    雖然無法理解其意,但那聲音中蘊含的無上威嚴與某種……仿佛最終裁決般的意誌,卻讓所有聽到的人,包括白子畫,都感到靈魂深處一陣戰栗!
    潮汐怒濤,尚未平息。
    而這突如其來的古老意念與裁決之音,又將帶來何等變數?
    白子畫緊握橫霜,目光死死鎖定了那深藍光華的源頭,心中警兆瞬間升至頂點!
    這靈霧穀的秘密,遠比想象中更加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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