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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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天邊的紅霞如熔金般潑灑在天水宅的青瓦上,將飛簷染得暖意融融,連牆角的青苔都被鍍上一層橘紅。
    院子裏的老槐樹影子拉得很長,刑天坐在樹下的石桌旁,指尖輕撫著琴弦,琴音清越,像山間流淌的溪水,繞著庭院悠悠回蕩。
    他的指尖忽然頓了頓,摸索著觸到桌上那隻青銅鈴鐺,鈴鐺小巧,表麵刻著細密的雲紋,觸手微涼。
    房間裏,陳若安正坐在梳妝台前,銅鏡裏映出她清麗的臉龐。
    她拿起桃木梳,一點點梳理著剛恢複成烏黑的長發,發梢還帶著淡淡的水汽。
    窗外的琴音斷斷續續飄進來,讓她的動作也慢了幾分,嘴角不自覺漾起淺淺的笑意。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鈴聲突然劃破庭院的寧靜,尖銳得像是要刺穿耳膜。
    “是鈴鐺!”陳若安的心猛地一跳,期待已久的聲音終於響起,她幾乎是立刻放下梳子,裙擺一旋就朝著房外跑去,腳步輕快得像隻雀躍的小鳥。
    可她跑到院子裏時,卻見刑天依舊坐在石桌旁彈琴,指尖在琴弦上流轉,神情淡然,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那隻青銅鈴鐺安靜地躺在桌上,鈴鐺口朝上,沒有絲毫晃動過的痕跡。
    陳若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她撓了撓頭,心裏一陣鬱悶。
    難道是自己太想聽到鈴鐺聲,出現錯覺了?
    她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能悻悻地走到石桌旁坐下,眼睛卻時不時瞟向刑天和桌上的鈴鐺。
    她多希望他能親手搖一下鈴鐺,哪怕隻是輕輕一下,也能證明他心裏是有她的,是需要她的。
    刑天的琴音依舊悠揚,時而舒緩如清風,時而急促如驟雨,他閉著眼睛,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完全沒注意到身邊人的小動作。
    陳若安的心情越來越低落,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石桌的紋路。
    難道真的是自己一廂情願?那鈴聲不過是風吹過的錯覺?她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連窗外的霞光都覺得刺眼了幾分。
    時間一點點過去,夕陽的餘暉漸漸褪去,天邊泛起淡淡的暮色。
    刑天依舊沒有要動鈴鐺的意思,甚至連看都沒看那鈴鐺一眼。
    陳若安的耐心被一點點消耗殆盡,她重重地歎了口氣,站起身,垂頭喪氣地往房間走去,背影都透著濃濃的失落。
    就在她即將踏入房門時,身後突然傳來“叮鈴鈴”的清脆聲響。
    那鈴聲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陳若安耳邊炸開。
    她猛地回過頭,看到刑天正拿著那隻青銅鈴鐺輕輕搖晃,鈴鐺在他手中轉動,發出悅耳的聲響。
    陳若安瞬間欣喜若狂,眼眶都亮了起來。
    她快步跑到刑天麵前,聲音清脆得像黃鶯啼鳴:“這回我沒有聽錯!你搖了,你真的搖響了鈴鐺!你是需要我的,對不對?”
    刑天停下彈琴的動作,指尖還殘留著琴弦的餘溫。
    他抬起頭,空洞的眼眶對著她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或許吧。”
    這淡淡的三個字,卻讓陳若安心花怒放。
    她俯身,在刑天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下,柔軟的唇瓣帶著淡淡的馨香。
    刑天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反手一拉,陳若安驚呼一聲,跌入他的懷裏。
    他的手臂結實有力,緊緊地抱著她,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陳若安順勢摟著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像隻溫順的小貓,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這時,近兒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院門口,她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衣裙,站在陰影裏,定定地看著這一幕。
    她的手緊緊攥著裙角,指節都泛了白,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
    這溫馨的畫麵在她眼裏,卻礙眼極了,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月亮如銀盤般高懸在天空,清輝灑下,將錢來客棧的後院照得如同白晝。
    房間裏,李行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兒是靈根盡失的絕望,一會兒是赤炎金猊獸的桀驁,還有近兒的笑容在眼前晃來晃去。
    直到深夜,困意才漸漸襲來,他打了個哈欠,上下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終於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呼吸漸漸變得均勻。
    房間的陰影裏,舒月的身影悄然浮現,她穿著一身紅衣,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魔氣,腳步輕得像片羽毛,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走到床邊,看著熟睡中的李行樂,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指尖凝出黑色的魔氣,準備痛下殺手。
    就在這時,李行樂脖子上的衣襟滑落,露出一朵若隱若現的黑色花紋,那花紋形似花朵,花瓣上帶著淡淡的黑氣,正是陰靈花的印記。
    舒月的動作猛地頓住,瞳孔驟縮,又驚又喜。
    是他!竟然是他!
    十二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時她化身成一個五六歲的女童,穿著紅肚兜,在人間的海邊撿貝殼,海浪拍打著沙灘,濺起細碎的水花,她玩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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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麵上,一隻青色的大海龜正慢悠悠地戲水,龜殼上的紋路清晰可見。
    小舒月眼珠一轉,邪笑一聲,小手一揮,一股魔氣將大海龜卷到岸上。
    大海龜重重地摔在沙灘上,掙紮著想要爬回海裏。
    “我們來比賽呀!”小舒月蹲在大海龜麵前,聲音幼稚卻帶著一絲狡黠,“誰先跑到前麵那棵大樹下,就算誰贏。”
    大海龜聽後,嚇得把頭縮回殼裏,往海裏倒退。
    它心裏清楚,四海八荒就數它速度最慢,海裏的蝦兵蟹將平日裏總嘲笑它,這比賽它怎麽可能贏。
    小舒月見狀,快步走到大海龜麵前攔住它的去路,小臉一沉,威脅道:“你要是不跟我比,我就把你帶回魔界,剁碎了喂黑鷹!”
    大海龜無奈,隻能慢慢伸出頭,緩緩點了點,算是答應了。
    小舒月歡呼一聲,轉身就朝著遠處的大樹跑去,腳步輕快,很快就跑到了樹下。
    她回頭一看,大海龜才剛往前爬了幾步,速度慢得像蝸牛。
    “這麽慢,真是沒用!”小舒月臉上掠過一抹獰笑,她隨手一揮,一塊磨盤大的石頭憑空出現,朝著大海龜的方向飛去,“轟隆”一聲,重重地壓在了大海龜的背上。
    大石頭猶如泰山壓頂,大海龜隻覺得身體沉甸甸的,被壓得喘不過氣,背上的龜殼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正一點點裂開。
    小舒月看著垂死掙紮的大海龜,興奮得蹦蹦跳跳,拍著小手喊道:“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大海龜眼中流下青色的眼淚,滿心屈辱,絕望之下,準備自毀元神。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急衝衝地跑了過來,正是在海岸下方抓蜻蜓的小李行樂。
    大海龜經常在海邊曬太陽,小李行樂總來找它玩耍,雖然偶爾也會捉弄它,但心裏是真心喜歡這隻溫順的大海龜,早已把它當成了好朋友。
    小李行樂看到壓在大海龜身上的石頭,急得滿頭大汗,他跑到石頭旁,使出渾身的力氣去搬,小臉憋得通紅,石頭卻紋絲不動。
    他雙手叉腰,眉頭緊鎖,對著小舒月怒喝道:“放開它!”
    “多管閑事!”小舒月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從袖中取出一株黑色的草,草葉上泛著幽幽的寒光“這是陰靈草,隻要你把它吃了,我就放了這隻海龜。”
    小李行樂看著那株陰靈草,隻覺得寒氣逼人,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小舒月見狀,冷笑一聲,故意說道:“這草可是好東西,吃下去之後,你會經脈寸斷,元神俱滅哦。”
    小李行樂像隻被激怒的小貓,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用力地跺著腳,小小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氣勢:“你別嚇唬我!”
    “怎麽,你怕了?”小舒月譏笑道,在她眼裏,凡人都是貪生怕死的,“不敢吃就算了,我這就把海龜帶回魔界。”
    “我吃!”小李行樂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奪過小舒月手中的陰靈草,仰頭就吞了下去。
    那草入口冰涼,帶著一股腥氣,滑入腹中後,瞬間化作一股寒氣,在他體內蔓延開來。
    小舒月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凡人小孩竟然真的敢吃。
    她雖心狠,卻也信守承諾,揮手移開了石頭,放了大海龜。
    大海龜感激地看了小李行樂一眼,拖著受傷的身體,慢慢爬回了海裏。
    “你會死得很慘的!”小舒月對著小李行樂恐嚇道,說完,化作一團黑氣消失了。
    小李行樂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沙灘上,哇哇大哭起來。
    回憶結束,舒月的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欣喜,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她心心念念找了十二年的人,竟然就是李行樂。
    她看著熟睡中的李行樂,輕聲呢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成為廢人。”
    她伸出手,指尖泛起淡淡的紅光,魔氣順著她的指尖滲入李行樂的體內,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株早已與他經脈相連的陰靈草。
    她催動魔法,一點點將陰靈草從他體內剝離。
    這陰靈草雖有劇毒,可無論人、魔、妖,吃下去都不會毒發身亡,隻有將它的汁液塗抹在傷口上,毒液才會侵入五髒六腑,不出三天,便會元神俱滅,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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