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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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林裏,暮色像一層薄紗罩下來,樹影被拉得又細又長。
    魔君一襲玄袍立在空地上,周身氣息沉凝如淵,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鈴鐺,顯然在等候。
    東極悄無聲息地從一棵老槐樹後走出來,臉上掛著一抹陰鷙的笑容,掌心攤開,那麵刻滿符文的鎖妖牌正泛著微弱的紅光——這牌子是山鼠精幫他偷來的。
    這是李行樂的護身法寶,他卻想借此殺了魔君。
    他指尖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牌中,滿心以為能借此拿捏住魔君。
    可鎖妖牌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任憑他如何催動靈力,始終毫無反應,紅光越來越淡,最後徹底黯淡下去,連一絲符文的光澤都不複存在。
    “你的鎖妖牌,好像罷工了。”魔君緩緩轉過身,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雙墨色眼眸深不見底,仿佛藏著萬年寒冰,看得東極頭皮發麻,渾身發冷。
    他自然認得這鎖妖牌的來曆,不過是個凡俗修士的護身之物,也敢拿來在他麵前獻醜。
    東極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額角滲出冷汗,他慌忙從懷中摸出一張金色的逃生符——這是他耗費百年修為煉製的保命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絕舍不得用。
    此刻他哪裏還顧得上心疼,狠狠一咬牙,指尖靈力催動,符咒瞬間爆發出刺眼的金光,他借著這股力量,化作一道流光逃得無影無蹤,連回頭都不敢。
    魔君望著他逃竄的方向,嗤笑一聲,眼神裏滿是不屑。
    片刻後,近兒緩步從另一邊的灌木叢後走來,白衣勝雪,臉色卻有些蒼白。
    魔君迅速收斂周身的凜冽魔氣,臉上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聲音也放柔了幾分:“你來了。”
    近兒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沉默了足足半盞茶的功夫,才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你一直在利用陳若安,對不對?”
    魔君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神色冷了幾分,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怎麽能說是利用?我向來不喜歡利用任何人,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收手吧,”近兒往前邁了一步,眼底滿是懇切,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放下你的野心,別再挑起三界紛爭,讓大家和平共處。隻有這樣,我們之間才有可能。”
    這是她最後一次為自己爭取,也是為這段感情爭取。
    魔君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他沉默片刻,像是在權衡利弊,最終語氣決絕:“我想,我們之間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他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更沒人能質疑,哪怕是她也不行。
    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近兒隻覺得心如刀割,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原來,她所有的期待都隻是自作多情,這段感情在他眼裏根本一文不值。
    她強忍著淚水,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也許我們之間的這點感情,在你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麽。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再留戀了。
    從今往後,你我再無瓜葛。”她迅速擦幹眼角的淚水,轉身毅然離去,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生怕自己一回頭就會心軟。
    魔君僵在原地,望著她決絕的背影,玄袍在晚風裏輕輕晃動。
    這段還沒來得及開始的感情,就這樣倉促地結束了。
    他傷心嗎?難過嗎?
    或許有一點吧,隻是這點情緒,很快就被他心底的野心和籌謀掩蓋了。
    錢來客棧後院。
    李行樂在房間裏翻箱倒櫃,櫃子裏的衣物被他扔了一地,床板也被掀開,連桌角的縫隙都沒放過。
    他盯著窗紙上那個小小的破洞,懊惱地拍著大腿:“肯定是那隻山鼠精幹的!”
    他記得清清楚楚,這鎖妖牌一直放在桌上。
    沒想到自己引狼入室了。
    那家夥定是被東極收買了,咬破窗戶把鎖妖牌偷走送了人。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嘴裏嘟囔著:“等我抓到那一人一鼠,非要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天水宅。
    刑天坐在院中大槐樹上,背靠粗壯的樹幹,閉目養神,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靈氣,與周圍的草木融為一體。
    陳若安站在房門口,手裏攥著一條白色的絲帶,絲帶的邊緣繡著精致的蘭草花紋。
    她望著樹上的刑天,心裏猶豫不決——上次她親手做了一根桃木拐杖送他,他說自己用不上,沒收下。
    這次的絲帶,他會不會也不喜歡?也許他根本就不需要這些東西。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刑天忽然抬手一招,那根白色絲帶便像有了生命般,輕飄飄地從她手中飛起,穩穩地落入他掌心。
    他修長的手指捏著絲帶,緩緩纏繞在雙眼上,係了個簡單的結。
    一陣微風吹過,他的銀發和白色絲帶隨風輕輕飄揚,身姿挺拔,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氣質,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仙人,讓人移不開眼。
    陳若安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槐樹下,如癡如醉地看著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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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邊。
    夕陽的餘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
    東極站在礁石上,低頭盯著手中的鎖妖牌,臉色陰沉得可怕。
    這牌子他讓山鼠精偷來本以為能借此掌控局麵,沒想到竟是塊認主的廢物,除了李行樂,旁人根本用不了。
    他冷笑一聲,語氣裏滿是怨毒:“既然你不能為我所用,那我就讓你石沉大海,永無出頭之日,也省得李行樂那小子再拿你作威作福。”
    他手臂一揚,隨手將鎖妖牌扔進了波濤洶湧的大海裏。
    鎖妖牌在水麵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就沉了下去,沒了蹤影。
    東極站在礁石上,確認鎖妖牌徹底沉入海底後,才冷哼一聲,轉身安心離去。
    他剛走沒多久,草叢裏就鑽出那隻山鼠精,它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海麵,小爪子撓了撓耳朵——它一路跟著東極來海邊,看到他把鎖妖牌扔了。
    這牌子是它從李行樂房間裏偷出來的,他丟了東西肯定著急。
    它毫不猶豫地“撲通”一聲跳進了海裏,海水冰涼刺骨,它卻毫不在意,擺動著四肢往深海遊去,小小的身子在浪濤裏起伏。
    片刻後,山鼠精浮出水麵,嘴裏正叼著那塊鎖妖牌,它甩了甩身上的水珠,飛快地往錢來客棧的方向跑去,小短腿邁得飛快。
    錢來客棧後院。
    山鼠精悄無聲息地從那個破窗洞裏鑽回李行樂的房間,看到桌上亂糟糟的,地上還扔著不少衣物,它小心翼翼地避開,小爪子捧著鎖妖牌,輕輕放在桌子中央,還特意擺了擺,確保李行樂一進門就能看到。
    做完這一切,它才滿意地吱吱叫了兩聲,悄悄退了出去,總算把自己偷走的東西物歸原主了。
    山上。
    這裏遠離塵囂,草木繁盛,蝴蝶翩躚,仿佛世外桃源。
    刑天蹲在一片花叢中,神色愜意,周身的氣息柔和得像春日的陽光。
    一群色彩斑斕的蝴蝶似乎很喜歡他,圍著他翩翩起舞,有的甚至停在他的銀發上。他伸手摘下一朵淡紫色的野花,指尖輕輕撫摸著嬌嫩的花瓣,又湊近聞了聞,淡淡的花香縈繞鼻尖。
    他不經意間露出一絲淺笑,眉眼溫柔,竟讓人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這時,陳若安提著裙擺,款款走來,腳步很輕,生怕驚擾了這裏的寧靜。
    刑天雖然閉著眼睛,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陳若安在他麵前蹲下,與他平視。
    刑天淡淡一笑,聲音溫和:“這裏的花草帶著淡淡的清香,聞著讓人覺得心情舒暢。”
    陳若安也摘下一朵潔白的野百合,低頭輕嗅,那清新的香氣讓她忍不住露出一抹舒暢的笑容。
    “我剛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就知道是你來了。”刑天的目光落在陳若安身上,雖然蒙著絲帶,卻仿佛能穿透阻礙,看到她的心底。
    陳若安一臉欣喜,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
    刑天輕輕一笑,指尖拂過身旁的花草:“因為你身上有一股淡雅的清香,和它們很像,很好聞。”
    陳若安好奇地俯身,往刑天的身上輕嗅了又嗅,想知道他身上是什麽味道。
    刑天看著她湊近的臉龐,睫毛輕輕顫動,心裏一軟,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他的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卻讓陳若安覺得無比溫暖。
    陳若安抬頭一看,他雖然蒙著絲帶,可那雙被遮擋的眼眸,仿佛深邃如夜空,星光閃爍,藏著萬千故事,令人沉醉,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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