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古義替客棧老板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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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兒在樹林裏拚命地跑,腳下的枯枝敗葉被踩得咯吱作響,帶刺的藤蔓劃破了她的裙擺,刮傷了小腿,滲出來的血珠混著汗水往下淌,她卻渾然不覺。
肺腑間像是塞進了一團火,燒得她喉嚨發緊,雙腿也越來越沉,直到再也邁不動一步,她才踉蹌著撲到一塊磨得光滑的大石上,癱坐著滑下,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石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知不覺就湧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砸在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跡,她的眼神空洞又茫然,滿滿都是無助和絕望。
永安鎮。
淺草居。
院子裏的老槐樹垂下濃密的枝葉,篩下一片斑駁的蔭涼。
陳陽坐在石桌旁,手裏握著一支羊毫毛筆,硯台裏的墨汁泛著淡淡的清香。
他麵前攤著一把同心扇,是月老前些日子送的,竹骨溫潤,扇麵潔白。
陳陽微微垂著眼,手腕輕轉,筆尖蘸了濃墨,在扇麵上細細勾勒著白菲菲的模樣——先描出她彎彎的眉峰,再勾出那雙含著秋水的眼眸,連她笑時嘴角淺淺的梨渦,都描摹得分毫不差。
他神情專注得很,連風吹過槐樹葉的簌簌聲,都沒能擾到他半分。
山洞裏。
陰濕的潮氣裹著一股腐朽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石壁上的苔蘚綠得發黑。
陰山老妖緩步走了進來,黑袍掃過地上的碎石,發出沙沙的輕響。
陳若安縮在角落裏,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石壁,指尖攥得發白,心頭那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咬著牙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把我捉來這裏究竟要幹什麽?”
陰山老妖聞言,隻是掀了掀唇角,枯瘦的手指隨意一揮,一股灰黑色的妖氣驟然散開,像無形的利刃,瞬間纏上陳若安身上的鐵鏈。
隻聽幾聲脆響,那些看似堅固的精鐵鎖鏈竟寸寸斷裂,化為一堆黑灰簌簌落下。“我要你幫我一個忙,”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石摩擦,態度冷硬如冰,字字都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隻有你能幫我。”
陳若安心裏一沉,她早就知道這老妖沒安好心,當下挺直脊背,眼神裏滿是倔強:“我要是不答應呢?”
陰山老妖眼底閃過一絲戾氣,周身的妖氣翻湧了一瞬,山洞裏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分。
但他很快壓下了怒意,冷哼一聲,語氣裏滿是輕蔑:“這可由不得你。”
永安鎮的街頭,日頭正盛,曬得青石板路發燙,空氣裏飄著街邊小販叫賣點心的甜香。
古義慢悠悠地踱著步子,手裏把玩著一枚銅錢,心裏卻亂糟糟的。
那個怪裏怪氣的老頭,前幾天對他說的話,像蒼蠅似的在耳邊嗡嗡響。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眉頭緊鎖,嘴裏低聲嘀咕:“那怪裏怪氣的老頭叫我去偷、去搶,難道真的要去偷去搶不可?”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就拐進了一家臨街的客棧。
門簾半垂著,裏麵光線有些昏暗,透著一股冷清的氣息。
古義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扯開嗓子喊了一聲:“老板,來一碗牛肉麵!”
很快,店小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過來,紅油浮在湯麵,撒著翠綠的蔥花,香氣撲鼻。
古義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麵,哧溜哧溜地吃了起來,吸麵的聲音在安靜的店裏顯得格外清晰。
他吃了幾口,覺得有些不對,放下筷子舉目四望,這才發現店裏竟隻有他一個客人,掌櫃的趴在櫃台上打瞌睡,小二也懶洋洋地靠在柱子上,百無聊賴地摳著手指。
他一臉疑惑,朝櫃台揚了揚下巴:“老板,為何店裏如此冷清,一個客人也沒有?”
掌櫃的賈老板聽見聲音,猛地抬起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愁容:“客人都跑到對麵那兩家客棧去了,誒,這店裏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那兩家客棧的老板使用了什麽手段,店裏幾乎每天都是客滿,這錢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似的,無論他們怎麽數也都數不完。”
說到最後,語氣裏滿是羨慕嫉妒。
古義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筷子:“有那麽奇怪的事?”
他起身走出客棧,抬眼望向街對麵。隻見兩家客棧並排而立,裝修得頗為氣派,門口掛著嶄新的幌子,門前還各立著一塊醒目的木牌。
古義走近了些,眯著眼讀起木牌上的字,第一塊寫著:“方圓百裏最好的客棧。”
他又挪了兩步,看另一塊木牌,上麵的字更誇張:“方圓千裏最好的客棧。”
古義忍不住笑了一聲,心裏暗道,原來都這麽直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童叟無欺。
他轉過身,衝跟出來的賈老板揚了揚下巴:“賈老板,你看,人家客棧門前都擺出一塊木牌,就因為擺出了這麽一塊木牌,招攬了不少生意,你何不效仿一下,也在店門前擺出一塊木牌?”
賈老板皺著眉,冥思苦想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如果我擺出的是整個江湖最好的客棧,那麽一定會有人認為這是一種吹噓,會招來同行的諷刺,反而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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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義卻胸有成竹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人說,第一個將美女比作鮮花的人是天才、第二個這麽比喻的人是庸才、第三個重複這一比喻的人則是蠢材,何不選擇另外一種聰明的做法?其實你大可擺出一塊簡單的木牌,木牌上寫著——這條街最好的客棧。”
賈老板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眼神裏滿是不確定:“這能行嗎?”
古義拍了拍胸脯,一副篤定的樣子:“相信我,明天之後,數錢數到手軟的人將會是你。”
賈老板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當即叫小二找來一塊木牌和筆墨,親自研墨,認認真真地在木牌上寫下“這條街最好的客棧”七個字,然後讓夥計把木牌立在了店門口最顯眼的地方。
沒過多久,街上路過的行人看到這塊木牌,先是愣了愣,隨後互相嘀咕了幾句,紛紛笑著走進了客棧。
一時間,店裏人聲鼎沸,小二們端著碗筷來回穿梭,吆喝聲此起彼伏,不管是吃飯的還是住店的,都擠得滿滿當當。
樹林裏。
陳若安望著陰山老妖那張陰沉的臉,再想想自己如今孤立無援的處境,隻覺得進退兩難。
沉默了半晌,她終是咬了咬牙,聲音裏帶著幾分不甘:“如果我答應幫你,你會放我回去嗎?”
陰山老妖聞言,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眼底滿是算計:“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陳若安心一橫,不再說話,徑直走到山洞前的空地上站定,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猜不透這老妖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沒過多久,山洞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咚,咚,咚,每一聲都震得地麵微微發顫。
緊接著,一頭巨獸緩緩走了出來,它身形如牛般壯碩,外形卻像一隻吊睛白額虎,渾身披著刺蝟般尖銳的毛皮,在陽光下泛著冷森森的光。正是《山海經》裏記載的凶獸奇窮。
它每走一步,都像是擂鼓一般,山動地搖,周遭的樹木都跟著簌簌發抖,落下滿地的枝葉。
陳若安自幼熟讀《山海經》,一眼就認出了這隻以吃人為生的凶獸,嚇得渾身發冷,手腳都有些發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奇窮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
奇窮的麵目猙獰可怖,一雙銅鈴大的眼睛裏滿是嗜血的光芒,嘴角淌著涎水,離陳若安不過十步遠時,它猛地嘶吼一聲,震得人耳膜發疼,隨後迫不及待地騰起身,張開血盆大口撲了過來。
陳若安嚇得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一道黑影閃過,陰山老妖身形閃現而出,彎腰抱起她騰身而起,穩穩地落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他拉著陳若安的手腕,轉身就往身後的樹林裏跑去,奇窮在身後發出震天的怒吼,邁著粗壯的四肢,緊追不舍。
跑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現一片霧氣繚繞的林子,陰山老妖腳步不停,拽著陳若安衝了過去,而身後的奇窮毫無防備,一頭闖入了林子中。
霎時間,一道金色的光網驟然升起,將奇窮困在了裏麵,光網之上符文閃爍,散發出陣陣威壓。
正是陰山老妖事先設下的陣法。
奇窮在陣中瘋狂衝撞,利爪拍打著光網,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卻始終無法衝破那層光網,隻能發出一聲聲憤怒的嘶吼。
陰山老妖站在陣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
陳若安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充滿了疑惑,這老妖費這麽大勁困住凶猛的奇窮,到底想要幹什麽?
不朽山巔。
雲霧繚繞,山風呼嘯,帶著凜冽的寒意,吹得人衣袂翻飛。
傾雪獨自一人站在山巔,望著前方那隻屹立的巨獸,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隻火麒麟,身軀巨大如山,渾身覆蓋著赤紅的鱗片,陽光灑在鱗片上,閃爍著耀眼的光澤,它昂首挺立,氣勢如虹,睥睨四方,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
仔細看去,它的背部寬闊如虎,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腰部則粗壯如熊,穩穩地支撐著龐大的身軀,每一寸肌理都透著強悍的體魄。
它的鱗片如同蛇鱗般細密,卻比蛇鱗更富有光澤,隨著山風輕輕顫動,為這隻神獸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傾雪定了定神,訕訕地笑了笑,主動走上前,揚聲打招呼:“你好啊,麒麟兄。”
誰知,火麒麟隻是微微抬了抬眼皮,金色的眸子裏滿是高傲,理也不理她,依舊昂首望著天際的雲海,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般。
傾雪並不氣餒,臉上堆滿了笑容,再次開口,毫不吝嗇地誇讚道:“聽聞您高大威猛,氣勢磅礴。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
火麒麟甩了甩尾巴,發出一聲低沉的哼鳴,像是不屑於理會,依舊對她置之不理。
傾雪碰了一鼻子灰,無奈地歎了口氣,衝著火麒麟揮了揮手:“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便無計可施地轉身,沿著蜿蜒的山路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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