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心上人狠狠拒絕後，下人望著小月倉皇逃走的背影，隻能尷尬地把素銀鐲子收回了懷裏。
    然後他隨意提起一個木桶，悻悻地離開了水房。
    下人把水提回了蘇青青的院子，對著屋內道：“蘇主子，您要的水。”
    蘇青青聽見動靜，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多謝你了。”她走上前，往下人手裏放了幾塊碎銀，道：“還有件事要麻煩你。”
    “我的婢女小蘭自從下午出府以後，就一直沒回來，你在府裏四處問問，有誰見到小蘭了嗎？”
    “如果問了一圈都沒有消息的話，你就回來和我說一聲，再去找管事，讓他派人到城外東巷第二戶蘇姓人家打聽一下。”
    下人點點頭：“奴才記下了。”
    蘇青青回到屋子裏，給自己倒上兩杯水，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也許是因為水房失火的緣故，水的味道有些怪怪的，不過也沒什麽大問題，能解渴就行。
    她走到床邊重新坐了下來，思考著小蘭可能會去哪裏。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秦瑞軒剛一進府，管事便連忙迎了上來，向他稟報水房失火一事。
    他把外袍脫下，交給了身邊的丫鬟，皺眉問道：“失火？”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管事跟在他身後，回道：“是一個新來的嬤嬤，辦事不利，沒有看好爐子上的火。老奴明日便去將她發賣掉。”
    秦瑞軒道：“算了，讓她去廚房打雜，換個更細心的去看守水房。”
    管事點頭應下。
    走著走著，直到看見熟悉的小院，秦瑞軒才猛地停下了腳步。
    該死，他怎麽又走到蘇青青的院子裏來了？
    管事打量著自家王爺陰晴不定的臉色，試探性地問道：“王爺，今晚要歇在蘇主子這兒嗎？”
    雖說被禁足的是蘇主子，但這幾日一直魂不守舍的人卻是王爺。
    秦瑞軒回過神來，有些惱羞成怒道：“歇什麽歇，走，去新院子。”
    過了這麽久，蘇青青都沒有主動來認錯，反而顯得他這個王爺無理取鬧。
    既然如此，他今晚就要歇在順王送來的妾室房裏，到時候看這個女人怎麽後悔！
    王爺轉頭就走，管事也隻好跟了上去。
    然而他卻怎麽也想不到，就在自己身後的屋子內，蘇青青突然兩眼一黑，摔到了地上。
    “怎麽回事……”
    蘇青青強撐著想要站起身，可是腦海裏傳來一陣陣眩暈感，讓她隻能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來人，來人……”
    窗外月光灑落，繁星點綴在夜幕中，周圍一片寂靜，無人應答。
    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喉嚨裏彌漫起血腥味，蘇青青有些絕望起來。
    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快去找王爺！
    這個想法讓蘇青青一下子恢複了力氣，她抓著身邊的矮榻，慢慢站起了身子，憑著直覺踉踉蹌蹌地往屋外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將伸手推開房門的時候，蘇青青卻再也支撐不住，失去所有的意識，緩緩地倒了下去。
    另一邊，側妃的院子。
    薑素雪坐在主位，麵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裏卻已經激動起來。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揭穿蘇青青的奸情，欣賞她跪在地上給自己求饒的樣子了。
    她問身邊的婢女小容：“王爺還沒回來？”
    小容恭敬道：“側妃別急，您不是已經派人去前廳等候了嗎？隻要王爺回府，下人就會來稟報的。”
    薑素雪點了點頭，越發期待不已。
    若是王爺在場，發現蘇青青一直在騙他，說不定會大發雷霆，下令打死那個賤人，然後誇讚自己治理王府有方，重重有賞。
    隻不過……王爺還沒回府，她的心裏卻不知怎的，總感覺有些慌。
    薑素雪一抬頭，看見了旁邊昏昏欲睡的羅姨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抓起茶盞的杯蓋就扔了過去，罵道：“什麽時候了，還睡！”
    “羅姨娘，這個主意可是你想出來的，要是到時候有個什麽茬子，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杯蓋砸進了羅姨娘懷裏，她哆嗦一下，立刻醒了過來。
    直到看見側妃的怒容，她才連忙討好地笑道：“您就放心吧，這事兒怎麽會出差錯呢？”
    “咱們這麽多人都親眼見著的，小蘭那樣子一看就知道心裏有鬼，要不然嬤嬤綁她的時候，能掙紮得這麽厲害？”
    “還不是怕自家主子的事情暴露，自己也跟著受罰嗎？”
    聞言，薑素雪冷哼一聲，道：“蘇青青膽子也真夠大的，有王爺陪著還不夠，甚至還要與外男私通，果真是個下賤的娼婦。”
    隻不過她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這時，一個嬤嬤進來稟報道：“側妃，王爺回府了。”
    薑素雪麵上一喜，站起身來，朝嬤嬤身後看去，卻沒有找到王爺的身影。
    她有些惱怒道：“王爺呢？不是讓你把他帶到我的院子裏來嗎？”
    嬤嬤低頭道：“管事在和王爺說水房失火的事情，奴婢在一旁沒能插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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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王爺現在人在哪兒？”
    “王爺……王爺去新來的侍妾那兒了。”
    薑素雪怒不可遏道：“什麽？！沒用的東西，那你就眼睜睜地看著王爺從你麵前離開了？”
    嬤嬤“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求側妃饒恕！王爺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所以奴婢沒敢阻攔……”
    這嬤嬤求饒的速度太快，薑素雪一口氣咽在喉嚨裏，上不來也下不去，把自己氣得頭暈目眩。
    小容眼見著不對，連忙上前扶著她重新坐下，勸道：“側妃息怒，反正人已經被綁在了庫房裏，咱們不急於這一時。”
    薑素雪不耐煩道：“把這個嬤嬤拖下去，打十個板子！”
    下人們迅速圍過來，把嬤嬤拖出了屋子。
    “側妃饒命！側妃饒命啊……”
    很快，嬤嬤求饒的聲音戛然而止，聽起來像是被堵住了嘴，緊接著外麵便響起了板子打到皮肉上的悶響，一下接著一下，讓人膽戰心驚。
    薑素雪突然起身道：“不行，今天這事兒我一定要馬上和王爺講清楚！”
    她不想再讓蘇青青多活一天了！
    側妃帶著自己的貼身婢女，身後跟著羅姨娘和幾個嬤嬤，一行人風風火火地闖進了新侍妾的院子。
    王爺身邊的侍衛立刻攔住了薑素雪，嚴肅道：“側妃請留步，您有什麽事？”
    薑素雪揚起下巴道：“讓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王爺，要是耽誤了時辰，你擔得起責任嗎？”
    侍衛並沒有被她威脅的話語嚇到，而是重複道：“您不能直接進去。”
    “要等在下問過了王爺的意思，再由王爺決定要不要聽您口中所說的要事。”
    侍衛生得人高馬大，薑素雪確實不敢硬闖，於是隻能妥協道：“行，你進去跟王爺說，是和蘇青青有關的事情。”
    眼看著侍衛過去敲門，羅姨娘打抱不平地罵了一句：“真是狗眼看人低。”
    屋內，玉娘正喂著王爺吃櫻桃。
    她柔若無骨地靠在秦瑞軒的懷裏，嬌滴滴道：“王爺，您先來了玉娘的院子，等到明兒個，鳳仙可要和妾身鬧了～”
    櫻桃是莊子送到王府來的，個個果肉飽滿，甜美多汁，玉娘細心地摘掉了果蒂，又用小刀劃開櫻桃，挖出果核，才喂到秦瑞軒的嘴裏。
    秦瑞軒張嘴接了過去，爽口的櫻桃肉讓他心裏的鬱氣都消散了不少，他誇道：“味道不錯，你也嚐嚐。”
    玉娘“咯咯”地笑了起來，伸出纖細的手指，曖昧地摸過王爺的嘴唇：“妾身想嚐嚐王爺吃過的，不知道會不會更甜呢……”
    她緩緩靠近，剛要吻下來，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王爺，側妃有要事與您相商。”
    秦瑞軒問道：“什麽事？”
    玉娘不依了，她嬌嗔道：“王爺，做這種事怎麽能分心呢～”
    說罷，她再次靠近，門外的侍衛又大聲道：“側妃說，此事關乎蘇夫人，讓您出去一下。”
    蘇青青？她怎麽了？
    秦瑞軒推開玉娘的臉，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門一開，侍衛還沒來得及說話，側妃薑素雪立刻伸出手，使勁掐了羅姨娘一下，疼得她叫了起來：“哎喲！”
    眾人的目光紛紛朝她看了過去。
    秦瑞軒沉下臉，道：“到底有什麽事？”
    側妃身邊的嬤嬤得了眼神，不動聲色地把羅姨娘推了出去。
    羅姨娘一下子跪倒在地，心裏憤恨不平，卻不敢表現出來，隻好硬著頭皮道：“王爺，妾身有話要說。”
    “妾身要告發蘇夫人私通，穢亂王府，罪不容誅！”
    此話一出，不光是侍衛，就連王爺身後的玉娘也是為之一愣。
    秦瑞軒冷聲道：“從何而知？”
    他的臉色難看至極，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站在上首，陰森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羅姨娘，眼神冷得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男人又問了一遍：“你說蘇氏穢亂王府，從何而知？”
    他的氣勢太恐怖，羅姨娘嚇得舌頭打結，磕磕絆絆道：“下午，側妃和妾身抓住了從側門出去的小蘭……對，小蘭，就是蘇夫人身邊的那個婢女。”
    “她……嗯，妾身親眼看見她拿著信出府，想必是替自家主子去會……會……”
    秦瑞軒大步走到她麵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人直接提了起來：“會什麽？繼續說。”
    羅姨娘整個人狼狽地懸在半空中，腳尖點地，不由自主地掙紮起來：“會……會情郎！”
    王爺的手猶如鐵鉗一樣卡住她的咽喉，皮肉逐漸泛起青紫，骨骼在掌心發出細微的“哢噠”聲。
    就在羅姨娘以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時候，王爺突然鬆開了手，她一下子癱軟在地，捂住胸口激烈地嗆咳起來。
    “咳咳！咳咳……”
    就在她的咳嗽聲裏，秦瑞軒緩緩轉過了頭，盯住了側妃薑素雪：“怎麽，你和羅姨娘一樣，也看見了蘇青青的情郎？”
    被男人的視線鎖定，薑素雪渾身都顫抖起來，她哆嗦道：“臣妾，臣妾沒有看見……但是她的婢女小蘭確實是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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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裏，薑素雪想起庫房裏被綁起來的小蘭，心裏有了些許底氣，便鼓足勇氣道：“臣妾已經抓住了私自出府的小蘭，王爺若是不信，可以親口問她，究竟為什麽出府！”
    秦瑞軒冷聲道：“帶路。”
    侍衛迅速走上前，帶著王爺往王府最深處的庫房走去。
    一路上，眾人都安靜地走著自己的路，不敢再有人提出異議。
    來到庫房，侍衛打開了大門。
    小蘭早就疲倦地睡著了，聽見聲音便立刻驚醒，看見王爺以後，她劇烈地掙紮起來，嘴裏還發出“嗚嗚”的聲響。
    秦瑞軒示意身邊的人：“給她解開。”
    侍衛手法嫻熟地替小蘭鬆綁，然後一把扯掉了她嘴裏的布團。
    小蘭得了自由，顧不得渾身酸痛，跪在王爺麵前，哽咽著磕頭道：“多謝王爺救下奴婢！”
    秦瑞軒看向一邊的羅姨娘，招手道：“來，你和她對峙，不說個一二三出來，今天誰也別想走。”
    羅姨娘早就說不出話來了。
    她要是知道王爺為了蘇青青的事情竟然能暴怒至此，她早就和側妃散夥兒了，還會等到現在騎虎難下？
    可是迎著側妃薑素雪警告的目光，她還是哆嗦著站了出來，指著小蘭道：“你……你今日出府，是為什麽？“
    小蘭看見羅姨娘這副樣子，便明白了自己被綁一事肯定和她脫不了關係，氣惱道：“當然是送信了，倒是羅姨娘，您覺得奴婢出府是為了什麽？”
    一旁的側妃薑素雪聽見小蘭親口說出了“送信”二字，立刻對著王爺道：“您瞧，她承認了！”
    秦瑞軒冷冰冰地掃了她一眼，薑素雪瞬間老實下來，閉上嘴默默後退了半步。
    羅姨娘道：“你出府，是不是為了幫自家主子和外麵的野男人私通？因為蘇青青被王爺禁足，所以要寫信告知此事，讓那情郎過些日子再與她聯係！”
    小蘭驚呆了。
    這都哪跟哪兒？
    羅姨娘看著她怔愣的樣子，自覺猜對了，於是繼續說道：“今日又恰逢水房失火一事，你跟著采買的人一道出了府，我親眼看著你從側門出去的，手裏還拿著信。”
    “結果回來的時候，信就不見了。我說的對不對？肯定是蘇夫人與外男私通，讓你牽線搭橋！”
    “你現在趕緊交代那奸夫的住址，側妃還能饒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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