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被羅姨娘這番顛倒黑白的發言震驚得無言以對。
    見她遲遲不出聲辯解，秦瑞軒的臉更黑了：當真有此事？
    小蘭察覺到王爺的目光，立刻膝行幾步，跪在他的麵前，氣惱道：“請王爺明鑒！”
    “奴婢不知道羅姨娘為何平白無故汙蔑蘇夫人，謊話連篇，還如此理直氣壯，就憑她看見了奴婢出府？這又能證明什麽？”
    她轉過身子，憤恨地看向羅姨娘，大聲道：“奴婢外出，是為了替蘇主子給她的家人遞信！”
    此話一出，羅姨娘還沒反應過來。
    側妃薑素雪的腦袋裏嗡地一聲，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錯！
    她作為府裏掌權的側妃，僅憑著一件捕風捉影的事情，就縱容侍妾詆毀他人，還不分青紅皂白將此事捅到了王爺麵前，惹了王爺不快。
    她的臉色發僵：“這……”
    小蘭怒道：“羅姨娘，蘇主子與你無冤無仇，反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攀咬她。”
    “先是趁著王爺不在，害得蘇主子摔破了腦袋，現在又要汙蔑她在外有情郎，試圖毀掉她的清白，你好惡毒的心！”
    羅姨娘還是不死心，又道：“可是就在她禁足之前，我還親眼看見蘇青青帶著你出府了，她沒有得到側妃的允許，私自外出，其罪難逃！”
    這時，王爺終於開口了：“本王允許她出府。”
    羅姨娘和側妃二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王爺冷冷地注視著側妃，語氣漠然：“怎麽，如今這瑞王府竟然是你薑素雪當家做主了？本王都允許的事情，她蘇青青還非得來你這兒通報一聲？”
    被點名的薑素雪趕緊跪到了地上，連聲道：“臣妾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們倒是敢得很。來人，把羅姨娘帶下去，關在院子裏，終身不得外出……”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下人突然跑了進來，急切道：“不好了，不好了！”
    侍衛大喝一聲：“大膽，王爺在此，慌慌張張像什麽樣子？”
    “奴才就是來找王爺的！蘇夫人中毒了，現在正昏迷不醒，王爺快去看看吧！”
    什麽？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王爺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他毫不猶豫地往蘇青青院子的方向走去，隻是在路過側妃身邊時，輕聲說了一句——
    “禦史大夫真是教女有方，看來本王要好好追究一下他是如何把嫡女換成庶女嫁進來的了。”
    薑素雪一下子癱軟在地。
    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下人帶著王爺急匆匆地來到了蘇夫人的院子，管事聽見消息，也連忙帶著府醫跟了過來。
    一進門，秦瑞軒就看見了側躺在地上的蘇青青。
    “青青！”
    秦瑞軒立刻俯下身子，捧起她的臉，呼喚道：“青青，能聽見本王說話嗎？”
    蘇青青呼吸微弱，唇色發白，額頭直冒冷汗。
    府醫上前把完脈，皺著眉毛道：“王爺，蘇夫人的情況不容樂觀。”
    “請盡快命人取來一些新鮮的瓜蒂，大量煮水以後給夫人喝下去，老臣去開藥方，在此期間請不要挪動夫人的身體。”
    管事立刻派人去做府醫交代的事情，府醫環顧一圈，並沒有在房間裏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
    他站起身，來到桌子旁，看見了蘇青青用來喝水的茶盞。
    府醫先是聞了聞茶杯上殘留的水漬，又從首飾盒裏取來一隻銀釵，測試茶盞裏是否有毒藥殘留。
    過了一會兒，果然不出他所料，銀釵的尖頭已經變色。
    小蘭此時也跌跌撞撞地奔了回來，看見躺在王爺懷裏的蘇青青後，一下子哭出了聲。
    府醫把發黑的銀釵遞給王爺看，嚴肅道：“王爺，夫人中的毒來自於她喝的水，老臣建議徹查今日進入過水房的人。”
    好巧不巧，今日水房失火，來往的人太多，沒法抓住下毒的凶手。
    秦瑞軒看著懷裏女人虛弱的模樣，隻覺得心疼無比。
    他握住蘇青青冰涼的小手，厲聲道：“查，每一個去過水房的人都給本王查明白。”
    “包括今日府上每個人的行蹤，出府采買的人數統計，全部查個清楚！”
    而最開始發現情況的那個下人站在一旁，管事問他：“你是怎麽知曉蘇夫人中毒了的？”
    下人老實答道：“蘇夫人被禁足，她的婢女被側妃綁在了庫房裏，她就拜托我幫忙提一桶水回來。”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了當時看見小月時，她有些驚慌的表情，該不會……
    秦瑞軒聽出了他話裏的遲疑，皺眉問道：“然後呢？你在水房碰到了誰？”
    下人猶豫道：“奴才碰到了羅姨娘身邊的小月，她也是去幫自己的主子取水的，但是奴才回想起來，隻覺得她的動作有些奇怪，好像……好像在下毒。”
    秦瑞軒低笑道：“好，好得很。”
    “來人，去把羅姨娘杖斃。打的時候讓側妃在旁邊親眼看著，明日讓她去跪祠堂。”
    侍衛領命而去，秦瑞軒低頭注視著心愛的女人，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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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的嬤嬤很快就端來了瓜蒂水，他伸手接了過去，親自給蘇青青喂下一碗，又用帕子為她擦汗。
    秦瑞軒把臉靠在蘇青青的額頭處，隻覺得一陣後怕。
    要是沒有人從這裏經過怎麽辦？要是下人沒有發現她中毒怎麽辦？要是……
    府醫喊道：“藥來了！”
    府醫的話打斷了秦瑞軒的思緒，他拿過藥碗，用勺子舀起一點，喂給蘇青青。
    隻不過這次蘇青青很抗拒，她緊閉著雙眼，無意識地“哼”了一聲，躲開了勺子。
    看來藥很苦。
    秦瑞軒舉起碗喝下一大口，對準她的嘴唇，低頭深深地吻了下去。
    管事立刻帶著眾人悄聲退了出去。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哈。
    溫熱的舌尖舔過唇縫，伴隨著苦澀的藥汁，一同流淌進去，細膩的觸感讓蘇青青放棄了抵抗，心甘情願地吞咽起來。
    再喝，再喂。
    直到碗裏的湯藥見底，秦瑞軒才憐惜地親了親她的臉頰，把碗放到了一旁。
    過了好一會兒，藥效起來了。
    蘇青青隻覺得自己身處於溫暖的懷抱中，有人正細心地幫她把碎發撥到耳後。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秦瑞軒。
    “王爺……”
    秦瑞軒終於鬆了一口氣，把她抱到了床上：“醒了就好，別說話，本王在這裏陪著你。”
    蘇青青把臉埋進男人的懷裏，哽咽起來。
    這藥真特麽的苦啊！
    還有她的舌尖發麻是怎麽回事？藥汁裏麵加了花椒還是薄荷？
    不過秦瑞軒很明顯誤會了她的哭聲，安慰道：“沒事了，本王喂你喝過藥，毒很快就能解了。”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男人：“王爺，那您原諒妾身了嗎？”
    “妾身真的好害怕，當時小蘭也不在，妾身就想著是不是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您了……”
    她環住秦瑞軒的肩膀，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處，悶聲道：“王爺，您為什麽要生氣呢？”
    “妾身隻是一個小小的妾室，就算順王殿下給您送了新的侍妾，妾身也不敢對此有絲毫怨言……咳咳咳……”
    蘇青青簡直太佩服自己了。
    剛醒就開始演，這敬業程度，要是王爺再不原諒她的話，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聽見她咳嗽，秦瑞軒連忙給她拍背順氣，輕聲道：“不氣了，早就不氣了。”
    “倒是你，本王不在身邊，也不知道愛惜自己，怎麽還讓人下毒了呢？”
    他躺到蘇青青的身邊，把人摟進懷裏，安撫道：“先好好睡一覺吧，本王明日就派人給你換個院子，就安排在書房旁邊，好不好？”
    蘇青青把手臂搭到他的腰間，嬌聲道：“真的嗎？那妾身想您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去書房找您嗎？”
    “可以，隻要你想，隨時都能過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蘇青青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她忍著困意，抬起頭在秦瑞軒的下巴處輕輕一吻，笑道：“王爺，晚安。”
    “妾身希望明天一睜眼就能看見您。”
    秦瑞軒心裏柔軟得要命，他也低聲回應道：“嗯，睡吧。本王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你的。”
    月光如水，夜深寂寥。
    第二日。
    蘇青青是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醒過來的。
    她還是有些虛弱，所以決定享受一個難得的懶覺，這幾天先暫停鍛煉，等自己休息夠了再說。
    頭頂傳來王爺沙啞的聲音：“醒了？”
    蘇青青點了點頭，腦袋在他懷裏一拱一拱的，顯得格外可愛：“嗯，王爺要上朝了嗎？”
    “對。”秦瑞軒親了親她的發頂，溫聲道：“處理完公務，本王就會回府，你聽管事的話，他會帶人來給你搬新院子。”
    說完，他起身穿衣，蘇青青跪坐在床上，伸手幫他整理衣領。
    臨走前，秦瑞軒又把人撈過去親了一頓，才心情大好地離開了。
    等他一走，蘇青青立刻叫道：“小蘭。”
    小蘭連忙從屋外走了進來：“主子，奴婢在。”
    蘇青青從枕頭下麵摸出一支藥膏，朝她招手道：“來，我給你上藥。”
    小蘭乖乖地走過去，把胳膊伸出來，露出了手腕上被綁留下的青紫痕跡。
    蘇青青淡定問道：“昨天是怎麽回事？”
    小蘭一聽，立刻氣惱道：“還不是那個羅姨娘！她帶著側妃來抓人，非說奴婢出府是給您的什麽情郎送信……”
    在她絮絮叨叨的講述中，蘇青青立刻明白了整件事的原委——
    想必是上次羅姨娘在不經意間看見她親自出府，便自以為是地腦補了一場大戲，還跑去側妃那兒告狀，企圖讓自己身敗名裂，被王爺厭棄。
    側妃也巴不得自己被治罪打死，所以默許了羅姨娘對她的汙蔑，還帶人綁架了小蘭，帶去王爺麵前邀功。
    小蘭道：“不過昨晚王爺已經下令把羅姨娘杖斃了，想來今早她的屍體就已經被人扔到了亂葬崗，真是大快人心。”
    蘇青青笑了起來，手上用力，幫她把瘀血揉開：“還要多謝咱們聰明伶俐的小蘭，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還能有條不紊地把事情解釋清楚，真不愧是我的得力幹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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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蘭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蘇青青低著頭給小蘭抹藥，臉色卻冷了下來。
    原來側妃看她這麽不順眼啊。
    王爺對她不錯，王府裏的人也個個都比較和善，所以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就放鬆了警惕，確實是她的不對。
    隻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還有下一句——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側妃薑素雪已經對自己展露了敵意，竟然一上來就想要奪了她的性命。
    在古代，私通可是大罪，如果王爺真的相信了側妃和羅姨娘的話，不分青紅皂白就治了自己的罪，那可是要牽連家人的禍事。
    蘇青青勾起了唇角：看來她裝弱太久，以至於敵人真的把她當成了任憑拿捏的軟包子。
    聽說宮裏那位未來瑞王妃已經準備嫁進王府了？
    正好，就讓她給側妃薑素雪一點顏色瞧瞧吧。
    這時，管事帶著下人來了。
    他道：“蘇夫人，王爺讓老奴來幫您搬院子。”
    蘇青青收好藥膏，笑道：“可以，您帶著人進來吧。”
    “哎，好嘞。”
    下人們魚貫而入，按照蘇青青的要求開始搬動重物。
    管事對著蘇青青道：“我先帶您去看看新院子，那邊也收拾好了，您今日就能住進去。”
    蘇青青卻婉拒了他的提議，笑道：“您做事我放心。禁足好幾天，我總覺得渾身的筋骨都懶了，想趁著換院子的機會在府裏走一走，散散步。”
    “等這邊搬空了，您派人來告訴我一聲就行。”
    管事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便笑道：“行，您要有什麽需要就和老奴說。”
    經過昨晚一事，府裏眾人們都看得一清二楚，這蘇主子確實是得寵，討好她就是討好王爺，更別說她人也和善，伺候她比伺候側妃要輕鬆多了。
    蘇青青帶著小蘭離開了院子，朝著小花園的方向走去。
    小蘭問道：“主子，您現在是要去賞花嗎？”
    “不。”蘇青青淡定道：“我們去會一會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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