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萬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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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老帶著人,浩浩蕩蕩停在族長家門口。
    聲勢浩大、群情激奮地叫宇智波鼬滾出來。
    宇智波鼬冷著臉走出門,眼神冰冷銳利。他站在家門口的台階上,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堵在門前的人群,明明是擁有一個姓氏、多少帶點遠方親戚關係血脈相連的族人們,他的眼神卻和看路邊的一塊石頭沒更大的區別。
    就是這幅態度,還是族長家的長子啊。是、都知道他還是個天才忍者,這不就明擺著說他是下一任族長嗎?
    這讓族人怎麽能信服?
    是不加任何掩飾的冷漠疏離,是高高在上、傲慢地瞧不上他之下的任何普通族人——
    阿宵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幅傲慢的樣子。
    是個人都能感覺到宇智波鼬對族內冷淡態度,所以在族會上,阿宵提出要讓人去監視鼬的行動,也沒人反駁這個提議。
    族裏早就不信任這個族長家的長子了。
    對峙的兩方,目光都是平等的冰冷。
    鼬什麽解釋也沒有,隻是平靜地說:“我沒有殺止水。”
    阿宵最先衝上去,死死揪著鼬的衣領,右手的苦無貼在他臉上,鋒利的冷光閃過,染上豔紅的血。
    “這就是你的解釋?那你告訴我,止水死的那天,你在哪裏!”
    一片混亂。
    在場人多少還是顧忌著在族地裏,沒有發展到炫光忍術亂飛,但冷刀子和體術對抗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阿宵更是拚了命的打法,沒有防禦完全靠著一股子蠻勁給了鼬一拳。
    她當然打不過鼬,但架不住族裏人多,三長老他們去詰問富嶽這個族長的事了,剩下的小輩們圍住鼬,阿宵衝在最前麵。
    “你說話啊!”
    貼著鼬側臉的苦無更近了,阿宵死死瞪著無動於衷一臉死人像的鼬,想要用三勾玉寫輪眼逼迫他說出什麽情報。
    宇智波鼬一言不發。
    ——就是這樣!
    阿宵的呼吸更粗重一分,雙眼已經痛到沒法清晰視物了,但唯獨隻剩眼前宇智波鼬無動於衷的臉這麽清楚。
    就是他總這幅樣子!她才這麽討厭他的啊!
    “我不相信你。”
    或許是氣到了極點,阿宵反而冷靜了下來。苦無的冷光貼著鼬的脖頸閃過,直直插在族長家正門口。
    “你和止水,最後是在南賀川見麵的,對吧?他和你說了什麽?”
    已經不想糾結於鼬的嘴裏問出什麽東西了,阿宵隻想知道止水的下落,哪怕是隻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也好。
    他還是什麽都不肯透露。
    “我很抱歉。”
    他垂著眼,白皙的皮膚被劃傷也無損宇智波一族量產的美貌。淺淺一道豁口,血液滴滴答答順著臉龐流下,連成一道血線穿過脖頸,鑽進宇智波的深藍色高領族服裏,消失不見。
    阿宵盯著他的眼睛,半斂著的漆黑半眸,是和止水的通靈獸烏鴉一般的色澤……對啊,鼬的通靈獸甚至都是和止水一樣的。
    他睫毛真長啊,她不禁會到想:這樣睫毛上會染上止水的血嗎?
    會是他嗎?
    鼬低聲道:“我沒有殺止水——”
    旁邊和富嶽族長纏鬥在一起的三長老聲音完全蓋過了鼬的話:“鼬是殺死止水的最大嫌疑人!”
    “宇智波鼬!是不是你殺死了止水!”——緊接著是葵和族裏的其他人齊聲逼問,鼬始終沒有說話,他隻是沉默的低下了頭。
    好吵、好吵。
    現場一片混亂。
    阿宵鬆開攥著鼬衣領的手,後退兩步。葵、倉介、幸、陽太……他們從阿宵身後一擁而上,勢要從宇智波鼬嘴裏問出隻言片語。
    “別打了……”
    無力感卷席全身,阿宵隻覺得疲憊:“止水不會是鼬殺的。”
    沒有人聽阿宵說的話,他們都忙著找出鼬的突破口。
    雞飛狗跳之中,隻有被族人圍著纏鬥的鼬朝阿宵看來,嘴唇輕微的動了一下,阿宵知道他想說什麽——「抱歉」
    你有什麽好抱歉的?!
    捂住幾乎是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阿宵狠狠瞪了一眼鼬,隨後毫不留戀轉身脫離這場鬧劇。
    並非是有多相信宇智波鼬,而是堅信對方不可能有殺掉族內的最強者的能力。
    持之以恒不懈找了鼬近十年麻煩的阿宵最清楚,那家夥的性子到底有多強。
    隻要是他不願意說的事情,哪怕阿宵有打倒他的能力、用上最嚴峻的酷刑拷打,也不可能從他嘴裏得知止水下落的隻言片語。
    現今做什麽都是徒勞的。
    她穿梭在宇智波族地裏,朝著南賀川的方向一路狂奔。
    快些、再快些。
    風吹得她的長發呼呼作響,張狂地飛舞著,影子消融在冰冷的日光之中。
    從來沒有跑的這樣快過,雷屬性查克拉流動在全身的每個細胞,阿宵的思緒也越來越清楚。
    32個人——不包括族裏的「私藏」,迄今為止宇智波所有活著的三勾玉擁有者一共有32個人。
    阿宵想,這些人數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少。如果是為了謀奪三勾玉,根本沒必要找止水下手。
    止水是宇智波的最強者,還有「瞬身止水」的名聲在外。
    找止水下手,是絕對的下下策。
    三勾玉還沒有價值連城到那份上。
    阿宵喘著氣,停下疾馳的腳步,踩著碎石子,慢慢走到南賀川的河邊——止水在這裏嗎?
    她低頭盯著河麵,和雙眼猩紅的女孩對視,那眼睛裏不再是阿宵熟悉的三勾玉,一個陌生的八角菱形圖案取而代之。
    萬花筒?
    她開萬花筒了?
    是她渴求已久的萬花筒?
    阿宵眨了眨眼,水中的女孩也做出相同的動作。
    所以……?
    止水,你開啟了萬花筒、卻不願意告訴我?
    阿宵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和止水最後一次見麵的不對勁。
    相比於止水失蹤自殺的消息,好像認識到這個事實更讓阿宵傷心——止水不相信她。
    就連生前的最後一麵,見的也是和她同齡的宇智波鼬。
    有什麽事是不能告訴她的呢?有什麽隱情是必須要瞞著她的呢?
    對了……阿宵遲鈍地想起,三人曾在某次不經意提及的話題。
    止水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一族和一村,哪個更重要呢?”
    阿宵毫不猶豫:“什麽一村一族?宇智波族嗎?那還用說!當然是一族更重要!”她那時驕傲的拍胸脯:“我們宇智波可是有上千年的曆史!”
    鼬一直都是那麽討人厭,說的話阿宵也沒法理解:“…和平,哪方代表著和平,就是重要的。”
    阿宵對此不屑一顧,冷哼一聲:“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個忍者,說這話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止水出來打圓場:“哈哈、鼬很有想法啊。不過阿宵的想法也沒錯,大部分族人都會這麽想吧。”
    卷毛忍者笑著,以不符宇智波一族爽朗的做派揉了揉兩個小輩的頭頂:“兩個都很重要——我是這麽想的來著。”
    回憶戛然而止。
    阿宵的臉倏地變得蒼白,她意識到止水那時的問題指的到底是什麽。
    ……是了,族會上總要提及與村子的矛盾。
    隻是阿宵不太關心,她一般隻跟著鷹派附和兩聲——我們宇智波這麽強,還是木葉的建村的一族,這麽多年都沒出個火影,還被排擠到這麽邊緣的地段,本來就不應該啊?
    就連現在,阿宵都不覺得自己想的有哪裏不對。
    隻是現在她才意識到,要是真像她說的,“取回宇智波應有的待遇”,那首當其衝和木葉對上的,就該是身在暗部的止水!
    而那些費盡千辛萬苦才把宇智波趕出權力中心的高層蛀蟲們,也會頃刻將宇智波一族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對啊,止水又不是像日向那麽無用的家夥,不可能是其他忍村的人在木葉對止水下手——那答案隻有一個了。
    所以止水、居然是被木葉殺掉的?!
    ——是木葉!木葉覬覦止水的萬花筒,殺死了止水!
    一瞬間怒火中燒,幾乎燃盡所有理智。
    阿宵牙根都咬緊了,她真想立馬就能不管不顧毀掉這個村子——九尾呢!九尾在哪裏?不是都覺得六年前的九尾之亂是宇智波幹的嗎?那就幹脆在今天讓宇智波真正做一次啊!她要操控九尾毀掉這個村子!
    磅礴的恨意融化在萬花筒寫輪眼裏,比之三勾玉複雜得多的圖案瘋狂轉動起來,陰冷的查克拉積淤在眼睛四周的神經幾乎要爆裂,阿宵捂著眼睛蹲下身,破碎的痛呼聲從唇齒間溢出。
    ——呼喚我吧。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和她說話。
    是什麽?
    ——使用力量、召喚我吧。
    什麽力量?
    阿宵怔怔地捂著眼睛,鮮紅色的液體從指縫間流瀉而出,全身的查克拉都朝著眼睛四周瘋狂湧動。
    ——不夠、還不夠。
    聲音斷斷續續的,阿宵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炸掉了,她跪倒在地,雙眼的瞳距也逐漸渙散。
    [還是不夠嗎…]
    [那就等你真正能掌握這雙眼睛的時候,再召喚我吧]
    ——[那時,我將重現於世]
    瘋狂湧動近乎被抽幹的查克拉平靜下來了。
    阿宵抬頭,陽光刺痛燃燒著萬花筒,她的瞳孔猛然收縮。
    黑發俊秀青年撫上她的臉,近乎虛無的軀體,手指也沒有任何溫度。
    “你是……”
    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眼前,但沒有感知絲毫惡意的阿宵,看著陌生青年的麵孔,沒來由地覺得很熟悉。
    是很標準的宇智波式長相。
    視線下移,青年身著略顯古樸的深黑色宇智波高領族服。
    但這張臉,阿宵沒有在族裏見過。
    青年唇角微微勾起,表情溫和,陽光穿過他透明的身體,連空氣中飄揚的塵粒都在刹那間鍍上淺淺金光。
    “初次見麵。”
    “我是——宇智波泉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