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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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殊月難以抑製的被觸動。
    那日在密林撞破的畫麵還在腦中回蕩,全是她親眼目睹,親耳聽聞。
    鐵證如山。
    可被這樣的眼神看著,裴殊月竟然生出些許動搖,開始不自覺為他找理由。
    ……他同公主的事,會不會,是有什麽內情。
    畢竟她父兄皆死,母族再無人出頭,沒有半點價值,值得他如此演戲。
    就為了對原配發妻情深義重的名聲?
    裴殊月一時之間竟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她神色怔怔然,看的祁明瑞心中生憐,低頭親吻她的額發,又囑咐道:“帶上平兒一起,他這兩日也念叨著想泡溫泉了。”
    “……”裴殊月緩緩點頭。
    見她應下,祁明瑞笑了笑,伸臂將人擁緊了些,“等我回來。”
    言罷,他手臂鬆開,轉身出門。
    外頭候著的錢媽媽,見他出來,忙福身行禮。
    不待她說什麽,祁明瑞先一步道:“這些人你哪裏尋來的,就送哪裏去。”
    特別的幹淨利落。
    錢媽媽愣在原地,“世子,這…這可是老夫人親自選的人…”
    “鳴豐!”祁明瑞懶得同她多說,抬手招來隨侍,道:“把這些人送走,不要讓她們驚擾你主母。”
    鳴豐拱手:“是!”
    離開前,祁明瑞朝廳內看了一眼。
    隔著幾丈距離,夫妻二人目光對視上。
    祁明瑞唇角微勾,抬步離去。
    這一次,他們總算不是不歡而散,他的背影很輕鬆。
    裴殊月靜靜看著,心亂如麻。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明明已經移情她人,答應了要娶公主,為什麽還能在她麵前表現的如此無懈可擊。
    還是說,真的有隱情。
    夫妻一場,多年恩愛,她是不是不該如此武斷,……至少該探探他的口風。
    或許,這次他們一家三口去溫泉別院,她該尋個合適的時機,試探一二。
    一念至此,裴殊月隻覺心口悶了幾天的鬱氣疏散了些,她打起了精神,坐直身體,吩咐婢女收拾東西,又問:“平兒在何處?”
    “在演武場,今日是李師傅講課,”抱月道:“奴婢去喚小公子回來。”
    裴殊月起身,“我也去瞧瞧。”
    她交代了幾個收拾細軟的婢女兩句,便領著抱月抬步往府裏的演武場而去。
    ……
    春日陽光溫暖怡人,演武場上,立著十餘人。
    祁明瑞膝下唯一的骨肉。
    祁國公府的孫苗苗,祁錫予今年三歲。
    年初剛剛開蒙,小小年紀,已經有十餘個教學師傅。
    讀書識字,詩書棋畫,弓馬騎射,樣樣都不能落下。
    今日是馬術課。
    授課師傅姓李,曾是裴老將軍麾下副將,後身體舊傷複發,從邊關退了下來,如今乃禁軍教頭,官拜五品。
    裴家父子三年前戰死沙場,落了個罪臣的名頭,但李教頭還是念著昔年的幾分香火情,來給一個三歲幼童授課。
    這會兒,正耐心同身旁的三歲小公子說著什麽。
    兩人身後,立著幾個伺候的奴仆。
    有奴仆牽來一匹高頭駿馬。
    祁錫予畢竟還小,小胳膊小腿的,不能自己單獨馭馬。
    李教頭先帶著他騎行了一圈。
    而後下馬,讓他獨自坐在馬上,自己在前頭牽著韁繩。
    裴殊月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小小的人兒,跨坐於馬上,手握馬鞍,脊背挺直。
    這是她的兒子,除了那雙眼睛像她外,其他地方活脫脫他父親的縮小版。
    自年初開蒙起,成長迅速。
    已經有了他父親身上的幾分淡然氣場。
    日後,定也是名滿京城的貴公子。
    裴殊月唇角勾起笑意,靜靜立在角落看著。
    左右祁明瑞去他母親那兒,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她不急著上前打擾。
    演武場上。
    牽著韁繩的李教頭眼角餘光瞥見這邊的兩人,眸光微閃,回身笑道:“算算我來府上教習公子馬術已經有月餘,不知小公子可有膽量自己揚鞭一回?”
    祁錫予眼神發亮:“我可以嗎?”
    他阿爹說了,騎馬得等五歲後。
    李教頭笑道:“這匹馬性情溫順,有我在後麵跟隨,小公子隻管放心。”
    這是自己的馬術師傅。
    還曾是外祖父麾下副官,如今的禁軍教頭。
    祁錫予自然信任,很快把父親的交代拋之腦後,興致勃勃的點頭:“那我試試。”
    那邊,裴殊月看見李教頭將韁繩交給兒子,自己上了另外一匹馬,眉頭微蹙,抬步往馬場走。
    祁錫予是兒子,他的課業,向來是祁明瑞這個做父親的管。
    但她有言在先,騎術三歲可以學,但親自馭馬得等五歲後。
    五歲,她會親自選一匹幼馬送給兒子。
    而不是,現在……
    突然,馬場上響起一陣驚呼聲。
    方才乖順的馬匹,在韁繩交到祁錫予手上後,莫名狂躁起來,撒蹄子開始疾馳。
    祁錫予才三歲,小胳膊小腿的,力氣就那麽點,哪裏能駕馭住鬧脾氣的成年馬匹。
    麵對突然的情況,他小臉煞白,緊握住韁繩,小身板一顛兒一顛兒的,隨時可能被甩下馬。
    “予兒!”
    裴殊月麵色驟變,快速疾奔。
    她穿著襦裙,並不方便,走了幾步幹脆拎起裙擺,縱身橫掠過去。
    出身將軍府,父兄都是鎮守邊關的大將,又是在邊疆長大,裴殊月武力當然並不差。
    隻是她生產時大出血,雖然保住了命,但身體也徹底敗落。
    五年時間,她從一根九節鞭耍的威風凜凜的將軍府大小姐,變成如今多走兩步都要捂著胸口喘氣的國公府世子夫人。
    再也動不了武。
    這會兒,獨子遇險,裴殊月完全顧不上祁明瑞耳提麵命不許她動用內力的囑咐,身體爆發了驚人的潛力,那些沉珂舊疾在作為母親本能的急切下,全然不見。
    她縱身一躍,飛上馬背,伸臂將險些跌落馬背的孩子撈進懷裏,正要握住韁繩控製瘋馬,身後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感。
    瘋馬被這麽一撞,受驚之下愈發狂躁,速度陡然又快了不少。
    還未坐穩的裴殊月麵色一白,動用內力讓她五髒六腑絞痛,她強忍著口中腥甜,雙腿用力夾緊馬腹,將兒子緊緊抱在懷裏。
    狂風過耳,身後隱約傳來李教頭的驚呼。
    是他撞的馬。
    他是真心想救人,卻不經意撞著了…還是……
    世子夫人和小公子同時遇險,旁邊的奴仆們疾呼陣陣,引來不少護衛。
    見此情形,紛紛馭馬想來救人。
    演武場一片兵荒馬亂。
    李教頭離的最近,幾次差點追上,但都差之毫厘。
    裴殊月敏銳發現了不對。
    李彧是她父親麾下副將,她還算了解,知道以他的騎術,絕不至於此。
    他是故意的。
    甚至,今日之事,都可能不是意外。
    所以,他是誰的人?
    誰想害她的予兒?
    ……不!
    李彧是在看見她後,才故意引予兒獨騎。
    他知道孩子出事,她不會坐視旁觀…
    幕後之人真正想害的是她!
    可她不在京城長大,嫁進祁家後更是深居簡出,蝸居後宅,從未得罪過誰。
    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