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6章 佛心種魔,金身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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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棠單手持刀,冷冷地看著入魔的行癡,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此處乃是大離皇土,非你金剛寺的後院。”
    “你先是煽動百姓,圍攻良醫;如今更是當街入魔,意圖行凶。”
    “你是當我不存在,還是當我大離律法……不存在?!”
    隨著最後一聲質問,鐵棠身上那屬於【內氣境】的龐大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而出!
    轟!
    這股威壓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地壓在了行癡的身上。
    原本就已重傷、全憑一口魔氣支撐的行癡,在這股威壓下,再也堅持不住。
    他體內的魔氣像是遇到了天敵,瞬間潰散,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膝蓋一軟,再次跪倒在地。
    “噗——”
    又是一口黑血噴出。
    行癡眼中的紅光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茫然與虛弱。
    他看著擋在林澈身前的鐵棠,又看了看周圍那些畏懼、厭惡的百姓,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官府……鷹犬……”
    “你們護得了這妖孽一時……護不了她一世……”
    “我佛門……金剛護法……遲早會來……”
    話未說完,行癡便兩眼一翻,徹底昏死了過去。
    隻是在他昏迷前的那一刻,林澈敏銳地捕捉到,行癡的丹田處,似乎閃過了一抹極其隱晦、卻又純粹至極的黑光。
    那絕不是普通的走火入魔。
    那是……
    林澈心中一動,收起了手中的毒針。
    ……
    殘陽如血。
    原本金光漫天、梵音浩蕩的濟世醫館門前,此刻隻剩下一片死寂。
    那個曾被萬民跪拜、不可一世的行癡和尚,已然轉醒。
    “咳咳……”
    行癡捂著腋下的傷口,大口咳血。
    “怎麽可能……”
    行癡抬起頭,那一雙原本威嚴的怒目,此刻卻充滿了一種詭異的迷茫與掙紮。
    “貧僧修的是金剛正法,行的是除魔大願……為何……為何金身會破?”
    “為何貧僧的體內……會有魔氣?”
    他看著自己雙手上繚繞的黑煙,信仰在這一刻開始崩塌。
    林澈左臂雖然劇痛鑽心,但神色依舊冷漠。他並沒有急著補刀,而是緩步走到行癡麵前,開啟了【破妄】之眼。
    在他的視野中,行癡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外表鍍金、內裏卻早已腐爛的容器。
    那看似宏大的香火願力,其實充滿了百姓的恐懼、貪婪與愚昧,這些雜質淤積在行癡的丹田深處,早已化作了一片黑色的沼澤。
    而在那沼澤中心,赫然盤踞著一顆隻有指甲蓋大小,通體漆黑的——種子!
    那種子如同活物一般,正在貪婪地吞噬著行癡破碎金身後散溢出的精氣,每吞噬一分,它便跳動一下,散發出一種邪惡至極的波動。
    “佛心種魔。”
    林澈緩緩吐出四個字,聲音中帶著一絲嘲弄。
    “大師,你口口聲聲說要除魔。”
    “卻不知,你自己便是那個被人精心飼養的……最大的魔。”
    “你……你說什麽?!”行癡渾身巨震,眼中閃過一絲清明,隨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所淹沒。
    “不!貧僧是佛門護法!貧僧……”
    “鎮!”
    鐵棠沒有片刻猶豫,從懷中掏出一張畫滿了朱砂符文的鎮魔貼,猛地拍在行癡的腦門上。
    “嗷——”
    行癡發出一聲不甘的哀鳴,渾身魔氣瞬間被符咒壓製,縮回了丹田之中。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白眼一翻,重重地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呼……”
    危機解除。
    鐵棠收刀歸鞘,轉身看向林澈,目光落在那個渾身浴血,卻依舊挺直脊梁的年輕人身上,眼中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讚賞。
    “林先生,好手段。”
    “以煉髒之身,硬撼半步換血的佛門金剛,還能破其金身。”
    “這一戰,足以列入鎮妖司的教科書了。”
    “大人過獎了。”
    林澈此時臉色蒼白,左臂軟軟地垂在身側,顯然傷得不輕。
    他並沒有居功,而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行癡,眉頭微皺。
    “這和尚體內的魔種……”
    “我知道。”
    鐵棠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佛心種魔,這是數百年前邪道大派血蓮教的手段。沒想到,竟然滲透到了金剛寺這種佛門聖地。”
    “這和尚不能殺,也不能放。”
    “他是個活生生的證據,也是個燙手的山芋。”
    鐵棠一揮手,黑暗中衝出幾名身穿特製鎧甲的鎮妖衛,用刻滿符文的鎖鏈將行癡五花大綁,甚至用鋼針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
    “我會立刻讓人將他押送至州府天牢,由上麵的人來定奪。”
    說到這裏,鐵棠看向林澈,語氣變得溫和了幾分。
    “林先生,這次你受累了。不過你也因此得罪了金剛寺,那群老和尚雖然講道理的不多,但護短的卻不少。”
    “無妨。”
    林澈淡淡道,“既然敢做,我就沒怕過。”
    “有膽色。”
    鐵棠笑了笑,看了一眼周圍那些早已嚇傻、此刻正一臉敬畏地看著林澈的百姓。
    “今日之後,這蘭陽縣的民心,怕是要盡歸先生了。”
    “不過……”
    鐵棠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神色變得異常嚴肅。
    “先生可知,為何這和尚體內的魔種,會選在這個時候爆發?”
    林澈心中一動:“大人的意思是?”
    “如今是六月中旬。”
    鐵棠抬頭,望向天空那輪漸漸升起的血月。
    “距離七月半鬼門開,還有整整一個月。”
    “但這蘭陽縣的陰氣,卻已經濃鬱到了連佛光都能侵蝕的地步。”
    “這說明,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想要提前引爆這顆炸彈。”
    “行癡和尚,隻是個被利用的棋子,用來試探,也用來……祭旗。”
    林澈聞言,瞳孔微縮。
    他想起了那本《請神術》,想起了周家、黑虎幫,以及那個至今未曾露麵的吳縣丞。
    “一個月……”
    林澈低聲呢喃。
    “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是不多,但也足夠做很多事了。”
    鐵棠拍了拍林澈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
    “林先生,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有本事的人。”
    “這蘭陽縣的水雖然渾,但魚也大。”
    “你想護住你妹妹,光靠一個醫館是不夠的。”
    “你需要……更大的權勢,更強的力量。”
    說罷,鐵棠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那是他在州府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