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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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元辰目光如鷹隼般死死鎖定鄭良,對方虎背熊腰,肩寬背厚,一身腱子肉賁張起伏,明顯是個靠蠻力吃飯的硬茬,硬碰硬絕非明智之選。
    鄭良被那道眼神刺得心頭一凜,那不是尋常軍卒的狠厲,倒像是深山裏蟄伏的野狼,淬著冷冽的凶光,透著一股擇人而噬的致命感。
    他強壓下心底的悸動,暴喝一聲,腳下猛地蹬地,魁梧的身軀如蠻牛般撞來,砂鍋大的拳頭裹挾著勁風,直逼林元辰麵門。
    “小心!”周圍響起一片驚呼。
    鄭良這拳又快又狠,眨眼間拳風已掃到鼻尖,尋常人怕是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林元辰卻不退反進,腰身猛地一擰,險之又險地側身躲過拳頭,右手如鐵鉗般精準扣住鄭良手腕,腳下順勢一絆,腰腹發力,竟是借著對方前衝的力道,一個幹脆利落的過肩摔!
    “嘭!”
    一聲沉悶的巨響,鄭良龐大的身軀狠狠砸在夯土地麵上,震起一片塵土。
    烽火台上霎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望著癱在地上的鄭良,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是什麽路數?竟能這般輕而易舉地放倒軍中有名的大力士!
    鄭良悶哼著緩了半晌,才撐著地麵搖搖晃晃起身,胸口和後背傳來陣陣劇痛,顯然摔得不輕。他抹了把嘴角的塵土,雙目赤紅:“再來!”
    這次林元辰不再留手,先發製人。
    他大步向前一踏,拳風呼嘯著轟向鄭良胸口。
    鄭良慌忙抬臂格擋,卻不料這一拳隻是虛招,林元辰手腕一轉,雙手閃電般鎖住他的胳膊,猛地向後一擰。
    反關節的劇痛讓鄭良慘叫出聲,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林元辰腳尖精準地點在他膝彎處,又是一聲悶響,鄭良再次狼狽倒地。
    烽火台死寂一片。
    如果第一次還能說是鄭良大意輕敵,那這一次,便是林元辰以絕對的實力,徹底碾壓。
    鄭良懊惱地一拳砸在地上,嘶吼道:“我不服!”
    林元辰負手而立,聲音平靜無波:“行,你還想比什麽?”
    “我要和你比刀!”鄭良吼聲震天,祖傳的刀法是他最後的依仗。
    “可以。”林元辰頷首。
    “把烽火台的木刀拿過來!”錢正生怕鬧出人命,急忙高聲喊道。
    “不必。”林元辰擺手,目光掃過兵器架,“用假的,有什麽意思?”
    說罷,他徑直取下兩把沉甸甸的戰刀,掂量了一下,將其中一把丟給鄭良。
    錢正臉色大變,連忙上前攔住:“總旗!這鄭良的刀法是家傳的,淩厲至極,真刀真槍地比,萬一傷了人……”
    林元辰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絲自信:“無妨。”
    鄭良握緊戰刀,掌心卻滲出了冷汗。
    他不敢再有半分小覷,林元辰的招式古怪刁鑽,殺傷力卻驚人得很,此刻他的胸口還隱隱作痛。
    深吸一口氣,鄭良再次暴喝出聲,渾身力氣灌注於手臂,戰刀帶著破風之聲,朝著林元辰當頭劈下。
    這一刀凝聚了他畢生所學,便是北蒙的精銳騎兵,也未必能硬接,隻要被他找到一絲破綻,後續便是連綿不絕的攻勢,不死不休。
    林元辰眸光一凝,看出這一刀的狠辣,腳下連連後退,身形如鬼魅般躲閃。
    鄭良的刀勢迅猛,刀鋒幾乎擦著他的衣袂劃過,看得周圍眾人無不屏住呼吸,替他捏了一把冷汗——這般淩厲的刀法,換做他們,怕是連三招都撐不住。
    鄭良步步緊逼,刀鋒越劈越快,林元辰連連後撤,後背陡然撞上了烽火台冰冷的夯土牆,退無可退!
    “好機會!”鄭良眼中閃過狂喜,手腕翻轉,戰刀掄出一道雪亮的弧光,朝著林元辰攔腰橫掃!
    “總旗小心!”錢正失聲驚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元辰卻嘴角微揚。
    隻見他手腕一轉,戰刀倏地翻轉,以刀背精準無比地磕在鄭良的手腕關節處。
    “哢嚓”一聲輕響,伴隨著鄭良的痛呼,“咣當”——戰刀脫手落地,在地上彈了幾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微風拂過,吹動鄭良震驚得近乎扭曲的麵龐。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發麻的手腕,心頭一片冰涼——如果林元辰剛才用的是刀刃,他這隻手怕是已經廢了。
    “你服嗎?”林元辰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依舊。
    鄭良牙關緊咬,脖頸青筋暴起:“我不服!你這是用計謀取勝,不是真刀真槍的本事!”
    林元辰聞言,收刀而立,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好,那這次我不躲,咱們堂堂正正比一場。”
    他站在原地,雙手握刀,目光掃過台下眾人。
    今日,他必須徹底打服鄭良,否則,這群邊關軍卒,永遠不會真正信服他這個總旗。
    鄭良怒吼著,紅著眼睛再次衝來,戰刀劈出的力道比之前更甚,勢要將林元辰劈成兩半。
    可這一次,林元辰卻不退不避,手腕一抖,戰刀精準地撞上鄭良的刀鋒。
    “鐺!”
    金鐵交鳴之聲刺耳,鄭良隻覺一股巨力從刀身傳來,震得他虎口發麻,手臂酸麻不已。
    他還沒反應過來,林元辰的戰刀已如毒蛇吐信,繞過他的刀鋒,直指他的脖頸。
    一絲冰涼的觸感從頸側傳來,鄭良渾身一僵,動作瞬間定格。
    林元辰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清晰地傳入他耳中:“你輸了。如果這是在戰場,你已經死了。”
    他抬眼,目光掃過台下所有軍卒,聲音陡然拔高:“兵者詭道也!在戰場上,從來沒有什麽堂堂正正,隻有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哪怕是用牙咬,用石頭砸,用最卑劣的手段,也要幹掉你的敵人!”
    這兩句話,字字鏗鏘,如重錘般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鄭良怔怔地望著林元辰,頸側的寒意久久不散。
    良久,他猛地擲開戰刀,對著林元辰抱拳躬身,聲音嘶啞卻無比堅定:“我鄭良,服了!從今往後,唯總旗馬首是瞻!”
    “好!”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烽火台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眾軍卒看著林元辰的眼神,早已從最初的質疑、不屑,變成了滿滿的敬畏與信服。
    其他三個小旗官也快步上前,對著林元辰鄭重行禮。
    風波平息,林元辰帶著眾人走進烽火台的營房,神色凝重:“我問你們,往日裏遇到北蒙騎兵,你們都是如何應對的?”
    錢正上前一步,麵露苦澀:“總旗,實不相瞞,若是在烽火台附近遇上,我們便龜縮在台內死守;
    若是在外巡邏撞見……十個人裏,能活著逃回來一個,就算是萬幸了。”
    林元辰眉頭緊鎖,指尖輕輕敲擊著桌案:“我們不能一輩子縮在這烽火台裏,坐以待斃。”
    他起身走到地圖前,指著邊境的地形:“北蒙騎兵的優勢,在於騎射精湛,機動性強。
    他們慣用箭雨擾亂我軍陣型,再借著戰馬的速度衝擊薄弱之處,一旦陣型被分割,等待我們的,便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眾人聞言,臉色皆是一白。
    北蒙騎兵的凶悍,他們早已深有體會,每次遭遇,都是一場噩夢。
    錢正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總旗,您是不是有什麽破敵的法子?”
    林元辰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們可知,北蒙人最忌憚的是什麽?”
    眾人麵麵相覷,紛紛搖頭。
    他們隻知道北蒙騎兵厲害,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這時,鄭良突然開口,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我曾聽老兵說過,北蒙的戰馬,在樹林裏施展不開,他們的騎兵,最怕地形狹窄的地方。”
    “說得沒錯。”林元辰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騎兵的核心優勢,在於速度。
    一旦失去速度,他們的戰鬥力,至少要折損七成!”
    他頓了頓,聲音擲地有聲:“所以,下次再遇北蒙騎兵,我們不必死守,更不必逃竄。
    樹林、山地、溝壑,皆是我們的戰場。
    絆馬索、陷馬坑、拒馬樁,凡是能限製戰馬速度的東西,都給我用上!隻要斷了他們的速度優勢,咱們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們看著林元辰,眼中漸漸燃起了火光——原來戰爭,竟還有這麽多門道;原來麵對北蒙騎兵,他們並非隻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