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碑語驚魂,雜役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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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的風,帶著祠堂方向飄來的冷意,刮得窗紙“沙沙”作響。
林辰坐在床沿,指尖反複摩挲著玄源玉的紋路。那聲蒼老嘶啞的“救我”,像一根鏽針,死死紮在他的識海裏,拔不出,磨不掉。
他試過再次運轉真氣催動古玉,想從那冰涼的觸感裏找出些線索,可玄源玉安靜得像塊普通頑石,再沒半分異動。倒是丹田內的脈旋,在《玄源訣》的引導下緩緩轉動,每一次流轉,都有細微的本源之氣融入,讓他越發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和這古玉、這石碑,似乎被一根無形的線纏在了一起。
“救它?我憑什麽救它?”林辰低聲自語,指尖猛地收緊。
那石碑可是林家供奉了數百年的宗祠根基,是二長老他們拿來要他性命的“刑具”。如今這“刑具”突然開口求救,聽起來就像個拙劣的陷阱。可方才石碑上那模糊人臉透出的恐懼,卻真實得不像作假。
更讓他心驚的是——那聲音是直接響在他腦海裏的。這意味著什麽?石碑有靈?還是說,它能直接幹涉人的識海?
正想得入神,院牆外突然傳來一聲極輕的“咚”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落在了地上,隨即又歸於寂靜。
林辰眼神一凜,瞬間斂去氣息,像狸貓般貼到門後。
淬體四重的感知被《玄源訣》放大後,他能清晰地聽到牆外那幾道熟悉的呼吸聲——正是後半夜撤去的那幾個監視者。隻是此刻,他們的呼吸亂了,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急促。
“怎麽回事?”一個壓低的聲音透著緊張,“剛才好像有影子從祠堂那邊飄過去了……”
“慌什麽!”另一個聲音嗬斥,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發顫,“祠堂有供奉盯著,能有什麽事?多半是野貓。”
“可我剛才好像看到……那影子手裏拿著塊發亮的東西,跟白天林辰那廢物胸前的玉差不多……”
後麵的話越來越低,林辰卻心頭一震。
祠堂方向?發亮的東西?像玄源玉?
難道是剛才祠堂異動時,被什麽人撿走了什麽?
他悄無聲息地推開窗戶一條縫,借著殘月的光看向牆外。三個黑影正縮在老槐樹下,頭湊在一起低聲嘀咕,其中一人時不時朝祠堂方向張望,臉色在月光下泛著青白。
這些人是二長老的爪牙,按理說該盯著他的院子,此刻卻對祠堂那邊如此上心……
林辰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白天在祠堂,玄源玉爆發時,那尊石碑似乎……裂開了一道細紋?當時混亂中沒人注意,現在想來,那道細紋裏,會不會掉出了什麽?
不等他細想,牆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正是剛才被派去監視祠堂的那個林家供奉!
“出……出事了!”供奉的聲音帶著驚惶,連掩飾都顧不上了,“祠堂……祠堂的石碑上,少了塊東西!”
三個監視者瞬間沒了聲息,半晌才有人顫聲問:“少……少了什麽?”
“不知道!就是碑底靠近地基的地方,缺了一塊巴掌大的角!上麵還沾著血!”供奉的聲音都在發顫,“我剛才去查看,那缺口是新的!像是被人硬生生摳下來的!”
林辰瞳孔驟縮。
石碑缺了一塊?還沾著血?
是剛才石碑劇烈震顫時自己崩掉的,還是被人趁亂挖走的?如果是被人挖走的,那挖走的人,是衝著石碑本身來的,還是……衝著玄源玉與石碑的聯係來的?
“那……那現在怎麽辦?”監視者的聲音都帶了哭腔。
供奉似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低聲音道:“別聲張!二長老吩咐過,祠堂的事比林辰這廢物重要十倍!你們繼續盯著這裏,我現在就去報信!記住,今晚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
腳步聲遠去,三個監視者麵麵相覷,再看林辰院子的眼神,多了幾分驚疑不定,顯然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林辰緩緩關上窗戶,後背已沁出一層冷汗。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原本以為隻是家族內部的打壓與逆襲,現在卻牽扯出會“求救”的石碑,以及深夜盜取石碑殘片的神秘人。這林家,藏的秘密遠比他想象的要多。
而那個盜取石碑殘片的人,會是誰?
二長老?他白天剛主張用血祭他,沒理由半夜去挖石碑。
林浩?他有這個膽子,卻未必有本事避開祠堂的供奉。
還是說……另有其人?
正思忖間,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極輕的叩門聲,三長兩短,節奏古怪。
林辰皺眉。這個時辰,誰會來敲門?
他沒有立刻回應,運轉《玄源訣》將感知延伸出去——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少年,身形瘦小,麵色黝黑,看起來像是林家負責灑掃的雜役。
這雜役他有點印象,名叫阿木,平日裏總是低著頭,見了誰都縮著脖子,在人群裏像個影子。
一個雜役,半夜來敲他這個“廢柴”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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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林辰故意壓低聲音,帶著警惕。
門外的阿木似乎嚇了一跳,聲音細若蚊蚋:“是……是林辰少爺嗎?我是阿木……有、有東西想給您看。”
“什麽東西?”
“是……是下午在靈藥園撿到的,”阿木的聲音帶著顫抖,“我看當時隻有您和林浩少爺在,或許……或許是您掉的。”
林辰心中一動。
靈藥園?
下午的爭執就發生在那裏。阿木說撿到了他掉的東西?可他當時身上除了玄源玉,什麽都沒帶。
是圈套,還是……
他想起白天在祠堂,自己說過“靈藥園附近有雜役看到真相”,難道這阿木,就是那個看到真相的雜役?他現在來送東西,是想示好,還是……
“放在門口吧。”林辰沒有開門。
門外沉默了片刻,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似乎是把什麽東西放在了石階上。“那、那我先走了,少爺。”腳步聲很快遠去,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倉促。
林辰等了片刻,確認周圍再無動靜,才緩緩打開門。
石階上,放著一片巴掌大的枯葉,葉子上,壓著半塊斷裂的玉佩。
那玉佩不是玄源玉,而是一塊普通的白玉,斷裂處還沾著點泥土,看起來像是被人不小心摔碎的。
林辰拿起玉佩,指尖剛觸碰到斷裂麵,瞳孔猛地一縮。
這斷裂麵不是摔碎的,而是被人用利器整齊地切開的!而且,玉的內側,用極細的針刻著一個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碑”。
一個字:碑。
林辰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阿木一個雜役,怎麽會有刻著“碑”字的斷玉?他特意送來這個,是什麽意思?
是在暗示祠堂的石碑?還是說,這斷玉與石碑的殘片有關?
更讓他心驚的是,阿木一個連抬頭看人都不敢的雜役,怎麽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冒著風險來給他送東西?
他猛地抬頭看向阿木離去的方向,夜色濃稠,早已沒了人影。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瘦小的背影裏,藏著一種與“怯懦”截然不同的東西。
捏著那半塊斷玉,林辰突然想起白天在靈藥園,混亂中似乎確實撞到過一個蹲在角落鋤草的雜役——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正是阿木!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林浩是如何撞翻紫心蘭,又是如何倒打一耙的!
可他為什麽現在才來示好?還用這種隱晦的方式?
“碑……”林辰反複摩挲著玉上的刻字,突然想起阿木剛才說的話,“下午在靈藥園撿到的……”
難道這斷玉,是林浩掉的?
林浩身上,怎麽會有刻著“碑”字的玉?這玉,和祠堂的石碑,又有什麽關係?
無數的疑問像藤蔓般纏上來,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手中的斷玉似乎微微發熱,與胸前的玄源玉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共鳴!
這共鳴轉瞬即逝,若不是他的感知被《玄源訣》強化,根本不可能察覺!
林辰的心髒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這斷玉,竟然和玄源玉有關!
阿木送來的,根本不是什麽“他掉的東西”,而是一個足以將林浩、石碑、甚至玄源玉都串起來的線索!
而這個看似不起眼的雜役阿木,到底是誰?
他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殘月被烏雲遮住,四周一片死寂。但林辰知道,這死寂之下,正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伺,有無數隻手在悄然攪動風雲。
他握緊了手中的斷玉,又摸了摸胸前的玄源玉。
不管這背後藏著什麽,他都必須查下去。
不僅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更為了弄明白石碑的求救,弄明白母親留下的玄源玉,弄明白這林家到底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隻是他沒注意到,當他握緊斷玉時,斷玉內側那“碑”字的刻痕裏,滲出了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血線,順著他的指尖,悄悄鑽進了他的皮膚……
而此刻,林家某處偏僻的柴房裏,阿木正背對著門,掀起粗布麻衣的後領。月光從窗縫照進來,映出他後頸上一個極淡的印記——那印記的形狀,竟與祠堂石碑上的某段紋路,一模一樣。
“他接了。”阿木對著空氣低聲說,聲音裏再無半分怯懦,隻剩下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黑暗中,一個沙啞的聲音回應:“很好。接下來,就按計劃走。記住,別讓他發現你的身份,否則……”
阿木猛地一顫,後頸的印記似乎發燙,他連忙低下頭,重新變回那個縮著脖子的怯懦雜役:“是……”
柴房外,風更緊了,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黑暗中悄然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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