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
    林辰的聲音像被凍住的冰碴，每個字都帶著寒意。他緩緩後退，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斷玉“碑骨”，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掌玉者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貪婪，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他的神經。
    聽風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殿外隱約傳來士兵跑動的聲音，墨淵封鎖出口的命令清晰可聞，可這看似嚴密的戒備，此刻在林辰眼中，更像一道困住他的牢籠。
    掌玉者依舊坐在蒲團上，須發在青光中微微浮動，臉上卻沒了之前的溫和，嘴角的弧度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從容：“玄源心藏在你體內，終究是隱患。你既非純粹的玄源遺族，又流著林家的血，如何能擔起守護之責？”
    “所以你們騙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奪走玄源心？”林辰的聲音發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母親用生命守護的東西，墨青用失蹤警示的危機，竟然都指向這個看似德高望重的掌玉者！
    “‘奪’字太難聽了。”掌玉者緩緩站起身，灰色長袍無風自動，周身的本源之氣開始變得狂躁，“應該叫‘回歸’。玄源心本就屬於玄源閣，如今物歸原主，天經地義。”
    他向前一步，看似緩慢，卻瞬間跨越數丈距離，出現在林辰麵前。一股磅礴的壓力如同山嶽般壓來，林辰隻覺胸口劇痛，仿佛五髒六腑都要被擠碎。
    “你以為墨青為何會失蹤？”掌玉者輕笑一聲，聲音裏帶著殘忍的愉悅，“他太礙事了，總念叨著什麽‘平衡’‘和解’，忘了玄源閣的規矩——隻有最強者，才配擁有玄源心。”
    林辰如遭雷擊，猛地抬頭：“是你！是你對墨青下手的！黑煞之氣也是你弄出來的，故意嫁禍給別人！”
    “聰明。”掌玉者不置可否，“那點黑煞氣，不過是我早年從叛徒那裏學來的小把戲，用來掩人耳目正好。墨青那孩子太天真，以為帶你來就能完成靈溪的遺願，卻不知……靈溪當年就是因為想把玄源心交給外人，才被我‘清理’掉的。”
    “你說什麽？！”林辰目眥欲裂，體內沉寂的玄源心仿佛感受到他的憤怒，突然劇烈震顫起來，掌心的玉印爆發出刺目的青光，竟硬生生逼退了掌玉者的威壓！
    “哦？還能反抗？”掌玉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貪婪，“看來玄源心在你體內，確實成長了不少。這樣也好，吸收起來更有滋味。”
    他猛地探出手，枯瘦的手指帶著濃鬱的本源之氣，直取林辰的胸口——那裏正是玄源心所在的位置！
    林辰瞳孔驟縮，此刻他力量盡失，根本無法抵擋！千鈞一發之際，他腰間的斷玉“碑骨”突然自行飛出，擋在他胸前！
    “叮！”
    掌玉者的手指撞在斷玉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斷玉上的“碑骨”二字亮起紅光，竟浮現出與祠堂石碑一模一樣的紋路，形成一道血色光盾！
    “這是……骨鎖的碎片？”掌玉者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難怪你能淨化殘魂，原來還帶著這東西。可惜，殘缺的骨鎖，護不住你。”
    他冷哼一聲，掌心凝聚起一團漆黑的本源之氣，狠狠砸向光盾！
    “轟！”
    血色光盾劇烈震顫，斷玉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痕，林辰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殿柱上，噴出一口鮮血。
    斷玉“啪”地落在地上，裂開數瓣。
    掌玉者緩步走近，眼中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沒了骨鎖碎片，我看誰還能救你。”
    林辰掙紮著抬頭，看著步步逼近的掌玉者，看著他眼中那與灰袍老者、二長老如出一轍的瘋狂，突然明白了——
    所謂的“血債”，從來不是某個部族的仇恨，而是人性的貪婪。從林家先祖奪玉，到掌玉者奪權，再到那些為玄源心廝殺的人，本質上都一樣。
    “你以為得到玄源心就能變強嗎？”林辰咳出一口血，聲音嘶啞卻帶著嘲諷，“母親說過，玄源心是平衡之力，心懷貪念的人根本駕馭不了，隻會被它吞噬！”
    “死到臨頭還嘴硬！”掌玉者被說中心事，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再次探出手，“等我吸幹它的力量，自然能駕馭！”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林辰胸口的瞬間，林辰體內的玄源心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是青光，而是……血色！
    那血色從林辰的胸口蔓延開來，順著血管流遍全身，他的瞳孔也染上了一層猩紅。掌心的玉印與眉心的玄源玉氣息徹底融合，形成一個旋轉的血色漩渦，瘋狂吸收著殿內的本源之氣！
    “這是……玄源泣血？！”掌玉者臉色劇變，第一次露出驚恐之色，“不可能！隻有玄源心認主時才會出現，你明明……”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籠罩。周身的本源之氣不受控製地被林辰體內的血色漩渦吸去，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
    “不！我的力量！”掌玉者發出驚恐的嘶吼，想要後退，卻發現雙腳如同被釘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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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辰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他能感覺到，體內的玄源心正在覺醒，一種全新的力量正在湧流，既強大又陌生，帶著一種……審判般的威嚴。
    這不是他主動催動的，而是玄源心自身的意誌——它在反噬！反噬所有對它心懷貪念的人！
    “你說母親是被你清理掉的？”林辰的聲音變得冰冷而陌生，周身的血色光芒越來越盛，“那你可知，母親早就給玄源心種下了‘護主印’？任何想強行奪取它的人，都會被它吸幹本源，魂飛魄散！”
    掌玉者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絕望，他終於明白，靈溪當年留下的，不僅是玄源心，還有一道針對他的絕殺！
    “靈溪……你好狠……”掌玉者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身體徹底幹癟，最終化為一縷青煙，被血色漩渦吞噬殆盡。
    隨著掌玉者的死亡，聽風殿外的騷動突然平息。那些被墨淵調動的士兵仿佛失去了指令，僵在原地，眼中的迷茫漸漸褪去，顯然是被掌玉者的力量控製了。
    林辰體內的血色光芒緩緩收斂，玄源心的悸動漸漸平息，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恢複，甚至比之前更加強大！丹田內的脈旋重新凝聚，中央的暗金色光芒裏，多了一絲血色，旋轉起來帶著一種平衡而威嚴的氣息。
    他低頭看向掌心的玉印，上麵的青光中多了一縷血絲，顯得更加神秘。
    “墨青……”林辰想起失蹤的表哥，心中一緊，轉身衝出聽風殿。
    殿外，墨淵正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裏，看到林辰時，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隨即化為困惑：“掌玉者呢？剛才發生了什麽？”
    顯然，他也被掌玉者控製了，對殿內的事一無所知。
    “他死了。”林辰簡明扼要地解釋，“是他抓走了墨青，快帶我去觀星台！”
    墨淵雖然震驚，但看到林辰身上那股與玄源玉同源的威嚴，下意識地選擇相信，立刻帶著他趕往觀星台。
    觀星台位於玄源閣的最高處，是一座圓形石台，中央放著一麵破碎的銅鏡——正是墨淵所說的測源鏡。鏡片上沾著的黑煞之氣已經消散，隻留下幾滴未幹的血跡。
    “墨青應該被藏在附近了。”林辰蹲下身，指尖沾起一點血跡，放在鼻尖輕嗅。血跡裏除了墨青的氣息，還有一股淡淡的……草木灰味。
    草木灰味？林辰猛地想起父親的秘密山洞！
    他抬頭看向觀星台邊緣的懸崖，那裏雲霧繚繞，隱約能看到一條被藤蔓掩蓋的小路，通向下方的雲海。
    “他被藏在下麵！”林辰立刻衝了過去。
    墨淵緊隨其後，抽出腰間的長刀，劈開藤蔓。小路陡峭濕滑，顯然很少有人走動。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一個隱蔽的山洞，洞口用巨石堵住，縫隙裏透出微弱的氣息。
    “墨青！”林辰大喊一聲，運力推開巨石。
    山洞裏一片漆黑，林辰點燃火折子，看到的景象讓他心頭一緊——
    墨青倒在角落裏，臉色慘白，胸口插著一柄短匕，氣息微弱。而他身邊，竟躺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阿木！
    阿木渾身是傷，早已沒了氣息，但他的手緊緊抓著墨青的衣角，像是在臨死前保護著他。他後頸的印記與觀星台的石壁紋路完全吻合，顯然是他用最後的力氣，帶著墨青逃到了這裏。
    “阿木……”林辰眼眶通紅。這個總是低著頭的雜役，這個自稱守碑人的少年，原來從一開始就在默默守護著一切。
    “快！救墨青！”墨淵衝到墨青身邊，想要拔出短匕，卻被林辰攔住。
    “別動！”林辰仔細查看短匕，發現匕身上刻著與掌玉者同源的紋路，“這匕首上有封印，強行拔出會傷他本源。”
    他深吸一口氣，運轉剛剛恢複的力量，將掌心的玉印貼在墨青的胸口。青光緩緩滲入，短匕上的紋路開始變得暗淡。
    就在這時，墨青突然睜開眼，虛弱地抓住林辰的手，聲音斷斷續續：“別……別信墨淵……他……”
    話音未落，墨淵突然臉色一變，猛地轉身看向洞口，厲聲喝道：“誰在那裏？！”
    林辰心中一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洞口的雲霧不知何時變得漆黑，隱隱有無數黑影在翻騰，一股熟悉的黑煞之氣，正從洞外湧入。
    而墨淵的臉上，竟露出了與掌玉者如出一轍的……詭異笑容。
    林辰猛地低頭看向墨淵的手腕——那裏的青銅令牌，不知何時染上了一絲黑氣。
    原來如此！
    墨淵早就被掌玉者同化了！剛才的“驚慌”“茫然”全是裝的，目的就是引他來這裏，一網打盡！
    黑煞之氣越來越濃，洞口被徹底堵住，無數黑影朝著他們撲來。
    林辰抱著重傷的墨青，看著步步逼近的墨淵，又看了看死去的阿木，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玄源閣的危機，根本沒有結束。
    掌玉者或許隻是個幌子，真正的黑手，到底是誰？
    墨青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麽？
    林辰握緊掌心的玉印，感受著體內重新覺醒的玄源心。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動承受的“容器”，而是主動掌控的“宿主”。
    但麵對源源不斷的黑煞之氣和已經暴露的墨淵，他能帶著墨青逃出去嗎？
    洞口的黑影中，似乎有一張巨大的臉正在緩緩成型，發出無聲的咆哮，將整個山洞籠罩在絕望的陰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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