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底的黑暗是有重量的。
    像無數根冰冷的針，紮進骨頭縫裏。墨青將小棠護在身後，看著眼前那張與林辰一模一樣的臉，握著長劍的手微微發顫——不是因為恐懼，是因為憤怒。對方眼中的冰冷與貪婪，與那個總把“守護”掛在嘴邊的林辰判若兩人，卻又在某些細微的神態裏，藏著林辰自己都沒察覺的、對力量的隱秘渴望。
    “你根本不是他的一部分。”墨青的聲音帶著淬冰的寒意，青金色玄源力在劍刃上凝聚成實質的光刃，“你是混沌催生的幻象，是他內心深處的怯懦與野心的影子。”
    另一個“林辰”聞言笑了，笑聲在空曠的淵底回蕩，帶著一絲嘲弄：“影子？就算是影子，也是他親手養大的。你以為他融合三力時，為什麽會那麽順利？因為他潛意識裏，早就想掌控這份能吞噬一切的力量。”
    他抬手一揮，掌心的混沌之力化作一道灰色的鞭影，抽向墨青的麵門！鞭影上的混沌紋路與林辰掌心的三力紋路隱隱呼應，竟讓墨青的玄源力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小心！他能引動你體內的三力共鳴！”小棠急忙將青綠色玉佩擋在墨青身前，玉佩爆發出的清靈光暈撞上鞭影，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用墨家的‘鎖源符’！”
    墨青瞬間反應過來，左手迅速結印，一張青金色的符紙從袖中飛出，符紙在空中化作無數道細小的光鏈，像蛛網般纏向另一個“林辰”！鎖源符能暫時封印玄源力的流動，是墨家專門用來對付同源力量的秘術。
    “雕蟲小技。”另一個“林辰”不屑地冷哼，身體突然化作一道灰色的流光，輕易避開光鏈的纏繞，下一秒就出現在小棠身後，指尖帶著混沌之力，直取她懷中的青綠色玉佩！
    “小棠！”
    墨青的反應快如閃電，長劍帶著青金色的光弧劈向對方後心！另一個“林辰”被迫回身格擋，兩柄劍在碰撞中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墨青的劍上是守序的三力，對方的劍上是混沌的三力，兩種力量相互湮滅，竟在淵底炸出一道巨大的氣浪！
    小棠趁機後退，將青綠色玉佩緊緊按在界碑上！玉佩的清靈光芒順著界碑的紋路蔓延，那些被混沌覆蓋的青金色紋路，竟有了一絲複蘇的跡象！
    “找死！”另一個“林辰”見狀怒吼，混沌之力暴漲，硬生生震開墨青的長劍，再次撲向界碑！
    墨青豈能讓他得逞？他猛地將體內的三力徹底引爆，青、紫、金三色光芒在他周身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浮現出墨家先祖墨淵的虛影——那是他借助傳訊符牌中的墨家殘魂，強行借來的力量！
    “墨氏玄源，以魂為碑！”
    虛影舉起手中的長劍，與墨青的劍同時刺出！兩道青金色的劍光合二為一，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精準地刺穿了另一個“林辰”的肩膀！
    “啊——！”
    另一個“林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傷口處冒出陣陣黑煙，混沌之力劇烈波動，顯然受了不輕的傷。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墨青：“你竟然能借用先祖殘魂？墨家的血脈……果然沒斷。”
    “我們守護的，從來不是血脈，是信念。”墨青的聲音堅定如鐵，“就像林辰，他或許有野心，有怯懦，但他永遠不會像你一樣，用混沌汙染整個大陸。”
    另一個“林辰”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突然看向界碑，那裏的青綠色玉佩光芒越來越亮，界碑上的“淵”字已經恢複了一半，散發出的守序之力讓他的混沌之軀開始出現不穩。
    “沒時間陪你們玩了。”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突然轉身，將手掌按在界碑的裂縫上，“萬淵之門，開！”
    他體內的混沌之力毫無保留地湧入界碑！裂縫中的域外混沌氣息瞬間暴漲，無數灰色的觸須從裂縫中鑽出，像貪婪的蛇，纏向界碑上的青綠色玉佩！
    “小棠，快躲開！”墨青急忙喊道。
    小棠卻搖了搖頭，她將自己的精血逼出，滴在青綠色玉佩上：“師母說過，源初力的極致，是與守護之物共生。”
    精血與玉佩融合的瞬間，青綠色光芒暴漲到極致！小棠的身體化作一道青光，與玉佩、與界碑徹底融為一體！界碑上的“淵”字完全恢複，散發出的守序之力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將所有灰色觸須全部彈開！
    “不！不可能！”另一個“林辰”的聲音帶著絕望，他能感覺到，界碑的力量正在快速淨化他的混沌之力，“你竟然獻祭自己？！”
    光罩中，小棠的聲音帶著一絲釋然：“墨青，告訴林辰，師母的玉佩，永遠會守護著他……還有這片大陸。”
    話音未落，光罩突然收縮，將另一個“林辰”和所有灰色觸須全部困在其中！守序之力與混沌之力在光罩中瘋狂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墨青看著光罩中逐漸透明的小棠身影，眼眶通紅，卻死死咬著牙沒有流淚——他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他轉身看向界碑，那裏的裂縫已經開始愈合，萬淵之門的開啟被暫時阻止。但他也能感覺到，小棠的力量快要耗盡，光罩的光芒正在緩慢減弱，另一個“林辰”的混沌之力雖然被壓製，卻依舊在頑強地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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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找到徹底消滅他的辦法。”墨青的目光落在另一個“林辰”眉心的灰色晶體上——那是混沌之核的碎片，也是他力量的源泉。
    就在這時，淵門之外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墨青能感覺到，林辰的三力光芒正在快速消退，顯然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林辰！”
    墨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解決這裏的戰鬥，去支援林辰。
    他深吸一口氣，將傳訊符牌中的最後一絲墨家殘魂注入長劍：“墨淵先祖，助我最後一臂之力！”
    長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墨青縱身躍起，劍刃直指另一個“林辰”眉心的灰色晶體！
    “同歸於盡吧！”另一個“林辰”見狀，也放棄了抵抗，體內的混沌之力全部湧向晶體，準備在被刺穿的瞬間引爆，與墨青、與界碑同歸於盡！
    劍刃與晶體的距離越來越近，光罩的光芒越來越暗，小棠的身影已經快要完全透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淵底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劍鳴——是黑色長劍的聲音！
    一道灰金色的光芒從淵門的方向射來，像一道精準的流星，穿透光罩，落在另一個“林辰”的眉心！
    不是攻擊，是融合！
    灰金色光芒中，青、紫、金三色紋路流轉，與灰色晶體中的混沌之力產生了奇妙的共鳴！另一個“林辰”的身體劇烈顫抖，眼中的瘋狂漸漸被迷茫取代，眉心的灰色晶體開始出現裂痕，露出裏麵一絲極淡的青金色光芒——那是林辰的守序本源！
    “這是……我的力量？”另一個“林辰”喃喃自語，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原來……我真的隻是影子……”
    他最後看了一眼墨青，又看了一眼光罩中透明的小棠，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容，最終徹底消散在灰金色光芒中。
    灰色晶體落在墨青手中，已經變成了一顆青、紫、金、灰四色交織的珠子，散發著平衡而溫和的氣息。
    光罩徹底消散，小棠的身影也不見了，隻有界碑上的青綠色玉佩依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證明她曾來過。
    淵底恢複了平靜，萬淵之門的裂縫已經徹底愈合，域外的混沌氣息被完全阻擋。
    墨青握緊手中的四色珠子，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他贏了，卻失去了最重要的夥伴之一。
    他轉身，朝著淵門的方向跑去——林辰還在外麵等著他。
    淵門之外，林辰的三力光牆已經徹底破碎。他拄著黑色長劍，半跪在地上，渾身是血，周圍的淵獸雖然已經退去顯然是因為萬淵之門被阻止），但他體內的混沌本源因為另一個“自己”的消散，正在劇烈反噬，讓他痛不欲生。
    “林辰！”
    墨青衝過來，將四色珠子按在他的眉心！
    珠子融入體內的瞬間，林辰感覺到一股溫和的力量流遍全身，混沌反噬帶來的痛苦瞬間消失，體內的三力與混沌本源達成了前所未有的平衡，形成一道四色交織的紋路，在他掌心緩緩流轉。
    “小棠她……”林辰的聲音沙啞，他能感覺到小棠的氣息已經消失。
    墨青沉默著點頭，將青綠色玉佩從界碑上取下，遞給林辰。玉佩上還殘留著小棠的溫度，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清靈光芒。
    林辰握緊玉佩，眼眶通紅，卻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他抬頭看向淵門，那裏的裂縫已經愈合，但他能感覺到，域外的混沌並沒有放棄，隻是暫時被阻擋了。而界主的殘魂消散後，淵門的封印需要新的守護者。
    “我們要留在這裏。”林辰的聲音異常堅定，“守住淵門，防止混沌再次入侵。”
    墨青點頭：“玄長老和碎星盟的人會穩住其他三境，我們在這裏建立新的防線。”
    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
    他們開始在斷淵山布置新的封印，用四色珠子的平衡之力，結合墨家的玄源陣和源初力，在淵門周圍布下了一道堅不可摧的結界。
    三天後，結界完成的那天，林辰站在淵門前，看著手中的黑色長劍和青綠色玉佩，突然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是小棠的氣息，從界碑的方向傳來，微弱卻溫暖。
    他和墨青趕到界碑前，發現界碑上的“淵”字旁邊，多了一朵用青綠色源初力凝聚的小花，花芯中，有一絲極淡的靈魂碎片在閃爍，正是小棠的殘魂！
    “她還在！”墨青驚喜地喊道。
    林辰伸出手，輕輕觸碰小花，花芯的靈魂碎片輕輕蹭了蹭他的指尖，像是在回應。
    “她以魂為種，與界碑共生了。”林辰的聲音帶著一絲欣慰，“隻要淵門還在，她就不會消失。”
    就在這時，斷淵山的天空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傳送門，門中走出一群穿著玄源閣服飾的弟子，為首的是玄長老。
    “辰兒，墨青！”玄長老的臉上帶著激動，“其他三境的混沌蟲巢都消失了！淵門的封印成功了！”
    林辰和墨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釋然。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玄長老身後的弟子中，有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低著頭，帽簷遮住了臉，隻有眉心露出一絲極淡的灰色紋路——那是混沌之核的碎片，與之前另一個“林辰”眉心的晶體一模一樣。
    那人抬起頭，帽簷下露出一張與監天有七分相似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目光越過眾人，落在淵門的方向，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淵門的封印真的穩固了嗎？
    小棠的殘魂能否重新凝聚？
    那個隱藏在弟子中的神秘人，是監天的餘黨，還是另一個混沌使者？
    林辰握緊手中的四色珠子，掌心的四色紋路微微發燙，像是在預警著新的危機。
    斷淵山的風依舊帶著寒意，卻多了一絲守序與混沌平衡後的平靜。隻是這份平靜之下，似乎還隱藏著無數未被揭開的秘密，和即將到來的、更艱難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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