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0章 為殿下做昏君?找到了!

字數:5596   加入書籤

A+A-


    夜色漸濃,屋內燭光搖曳。
    謝綿綿坐在桌案前,認真完成每日最重要的事——給殿下寫信!
    在寫給殿下的信箋上,她從昨日來福樓的席麵之爭,到夜探侯府聽到的密謀綁她,以及今日尚書府的主動重金酬謝,再到明日會去參加女學雅聚……不知不覺中洋洋灑灑寫了很多。
    墨汁在箋上漸漸凝幹,窗外忽然起了風,卷著幾片竹影落在硯台邊。
    謝綿綿想起自家殿下身嬌體弱又畏寒的病症,筆尖不由放柔,字跡也添了幾分溫軟:“近日秋風漸緊,夜涼露重,殿下務必保重!保重!保重!”
    刹那間,筆觸仿佛軟得像浸了溫水,紙頁上的字跡也染了幾分繾綣:“不過三日,卻似隔了許久,急盼三個月的歸期早至!”
    筆尖在紙端頓了頓,一滴墨珠墜在空白處,暈開個小小的墨花。
    謝綿綿就著這朵小墨花,畫了一隻小黑貓。
    將信箋晾在筆架上,謝綿綿轉頭望向院門口,語氣帶著幾分好奇:“雪球怎麽還沒來?”
    往常這個時辰,早該跳牆進來了。
    話音剛落,院牆外便傳來一聲清脆的貓叫。
    緊接著一道黑影如離弦之箭般躍入,穩穩落在謝綿綿麵前的桌案上。
    那貓通體烏亮如墨,毛發油光水滑,唯有一雙眼睛像浸在蜜裏的琉璃,正用腦袋親昵地蹭著謝綿綿的手背。
    謝綿綿笑著將黑貓抱進懷裏,在它毛茸茸的頭頂親了一口,“說曹操曹操到。”連翹正收拾硯台,看著油光水亮的黑貓,問出了上次就想問的疑惑:“姑娘,這、這明明是隻純黑的貓,您怎麽叫它雪球?這名字跟它也太不搭了!”
    謝綿綿指尖劃過黑貓的下巴,眼底漾起化不開的溫柔,“它小時候是白的。”
    那是她被殿下接到身邊後的第一個生辰。
    也是小綿綿隨著殿下小段泱第一次偷溜出宮。
    為的是,給總被練功累哭的她選個稱心如意生辰禮物。
    隻是最終因計劃有變,時間倉促,沒來得及去其他店鋪挑選,偏巧小綿綿看到了貓狗商販那裏的小白貓。
    嬌嬌弱弱的一團白色,看上去可憐又可愛。
    於是,小段泱買下它,取名雪球,算給小綿綿的生辰禮之一。
    因她影衛的身份不好養在身邊,便交給殿下養著,她每次偷偷擠出時間來與它玩耍。
    後來,她抱回宮的小白貓變成了小灰貓。
    再後來,小灰貓變成了小黑貓。
    小綿綿急壞了,以為小貓得了什麽重病,抱著小貓哭哭啼啼。
    小段泱請了太醫來看,最終診斷說小貓養得很好,毫無病症。
    至於為何白色變成了黑色?
    太醫沉吟良久,說,這隻貓可能本身就是黑色,隻是被塗成白色了。
    小綿綿在震驚後,抱著小黑貓哭得更厲害了。
    當時的小段泱臉色也不好看,因為這是他送給小綿綿的第一件生辰禮。
    為了哄她高興,小段泱建議把這黑貓處理掉,再給她弄一隻真正的白貓。
    可小綿綿又舍不得了。
    於是,最終,他們留下了這隻黑貓,名字還是叫雪球。
    而也是從說要處理掉的那日開始,小黑貓在小綿綿麵前就特別乖,在小段泱麵前卻是幾近討好諂媚。
    不錯,一隻貓竟然對著小太子殿下各種討好諂媚!
    最終成了殿下身邊唯一的、親近的寵物!
    謝綿綿想到這些往事,眉眼間的笑意越發繾綣。
    齊嬤嬤端來一碗溫熱的銀耳羹,跟著笑道:“老奴記起來了,這貓兒剛帶回來的時候小小一隻,團起來就是白滾滾,煞是可愛。脾氣卻凶,唯獨對姑娘和殿下溫順親近。”
    黑貓像是聽懂了話,用腦袋蹭了蹭謝綿綿的臉頰,“喵喵”叫著用爪子拍了拍脖頸上掛著的錦囊。
    謝綿綿取下錦囊,解開繩結一看,裏麵是她最愛的紫玉桂花糕。
    正是禦膳房的當季招牌點心,用油紙襯著,還帶著剛出爐的溫熱香氣。
    “殿下真好!”謝綿綿咬了一口紫玉桂花糕,甜糯香氣在舌尖散開,幸福滿滿。
    她輕聲細問黑貓,“殿下近日睡得可還安穩?有沒有按時服藥?沒有病發過吧?”
    黑貓“喵嗚”一聲,先是點點頭,後又搖搖頭。
    它用腦袋頂了頂謝綿綿的掌心,縱身跳到信箋旁,尾巴輕輕掃過紙麵。
    謝綿綿立刻心領神會,小心翼翼將信箋折好,放進繡著墨竹紋樣的錦囊裏,係在黑貓頸間的繩上。
    “路上仔細些,注意安全。”謝綿綿又在它頭頂蹭了蹭,看著它弓起身子,縱身躍出牆頭,黑色身影瞬間消失在夜色裏。
    謝綿綿吃著紫玉桂花糕,望著黑貓消失的方向,又望向皇宮的方向,心頭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
    趁著回府的這三個月,她可以幫殿下把夢裏那些遺憾的人和事解決掉!
    隻要阻止很多事情發生,或者改變原來的軌跡,那些事就不會遺憾。
    殿下就會高興。
    殿下高興,她就高興!
    她最喜歡看病弱嬌美的殿下眉眼含笑的樣子了!
    忽然,她覺得自己有些明白,古代昏君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戲諸侯的心情了。
    呔,她也昏了!
    ……
    秋日京郊,臨山而成的月心湖,周圍層林疊翠,丹楓燃霞。
    女學的秋日雅聚設在此地,亭台樓閣間早聚了京中貴女,衣香鬢影與桂香交織,一派熱鬧景象。
    謝思語甫一露麵,幾位錦衣華服的少女便圍了上來。
    “思語你可算來了!”與謝思語向來交好的侍郎千金林婉兒親熱地拉住她的手,目光卻瞥向一側的謝綿綿,“這位是?”
    “這是我姐姐,謝綿綿。”謝思語溫聲介紹,“姐姐剛回府,今日我帶她來湊個熱鬧。”
    幾位小姐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們早就有耳聞,永昌侯府的嫡女千金在十年前走失了,如今竟然找到了!
    誰也不曾知曉,這十年間她過得如何。
    隻是聽聞回府當日,隻因侯府閉門不見,她便砸了侯府大門,是個粗鄙野蠻的。
    她們女學千金們皆是高山流水陽春白雪,這位剛回來的侯府千金一副下裏巴人的模樣,自然招人側目。
    “原來是謝大小姐。”林婉兒語氣輕慢,“聽聞大小姐才華出眾,想必今日能讓我們大開眼界了。”
    水榭中數十道目光齊刷刷投來。
    謝綿綿站在那兒,神色平靜如深潭,仿佛這些都與她無關。
    她的視線緩緩掃過水榭,從人群中分辨著哪位是太傅府的四小姐。
    失算了。
    竟然沒提前看看那位千金的畫像,如今倒是有些沒頭緒。
    “謝大小姐擅長詩賦還是琴藝?”另一位藍衣千金上前笑問,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謝綿綿收回目光:“都不擅長。”
    她回答得如此直白又理直氣壯,水榭中靜了一瞬,隨即響起低低嗤笑聲。
    謝思語眼底閃過一絲得意,麵上卻作擔憂狀:“姐姐剛回府,尚且不熟悉我們的雅聚規則,姐妹們莫要責怪才是……”
    “不熟,”謝綿綿打斷她,語氣仍平淡,“也沒興趣。”
    這般直白的回絕,令在場眾人都怔住了。
    京城貴女圈中,即便真不通風雅,也總要尋些托辭圓場。
    像她這般坦蕩承認的,實屬罕見。
    倒像是全然不在意旁人眼光。
    林婉兒最先反應過來,冷笑一聲:“謝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莫不是瞧不上我們這些姐妹?”
    “婉兒。”謝思語輕聲製止,卻無多少誠意,“姐姐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性子直些……”
    “隻是什麽?覺得我們不配與她結交?”
    林婉兒不依不饒,“也是,謝大小姐如今是侯府好不容易尋到的走失十年的千金,連思語都隻能將委屈咽下,自然瞧不上我們。”
    此話一出,水榭中議論聲更甚。
    忽然,一道清越的嗓音自水榭另一端傳來,“依我看,不過是人各有誌罷了。”
    謝綿綿循聲望去,隻見一襲月白裙衫的少女緩步走近。
    她容貌清麗,氣質如蘭,行至謝綿綿麵前,微微一笑:“詩會本是雅事,若強人所難,反倒失了本心。”
    眾人聞言,紛紛頷首,表示讚同。
    “蘇小姐所言極是,真不愧是太傅親自教導,眼界和心胸果然不同。”
    謝綿綿一怔,不覺莞爾。
    找到你了!
    今日要尋的太傅家的四小姐,蘇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