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剛回到公司樓下，就被一個紮著高馬尾、扛著相機的女生攔住了去路。
    女生約莫二十三四歲，穿著亮黃色的衝鋒衣，臉上帶著一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韌勁，相機鏡頭直對著林默：“你好！請問是林默師傅嗎？我是《都市奇聞周刊》的記者蘇曉，想跟你做個專訪 —— 關於你抓鬼看風水的事跡！”
    林默被突然湊近的鏡頭嚇得後退半步，下意識地捂住口袋裏的桃木掛件，臉頰瞬間漲紅：“我…… 我不是什麽師傅，就是…… 運氣好。”
    “運氣好能解決老家屬院的孤魂，還能搞定陳瑤家的穢煞？” 蘇曉眼睛一亮，往前湊了湊，語氣裏滿是興奮，“我都打聽清楚了！張姐、李阿姨、劉阿姨，全公司都在說你是‘隱藏天師’，我這次來，就是想跟著你拍點真實素材，保證不添亂！”
    她話剛說完，林默的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焦急的男聲：“請問是林默師傅嗎？我是通過劉阿姨介紹找到你的，我和我女朋友租了一套老宅，現在…… 現在快被嚇瘋了！”
    林默皺了皺眉，手心的桃木掛件又開始發燙 —— 這熱度比之前更明顯，似乎在暗示這次的鬼怪比之前的更棘手。他看了一眼旁邊躍躍欲試的蘇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拒絕，隻好硬著頭皮說：“地址發我，我現在過去。”
    掛了電話，蘇曉立刻歡呼一聲：“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幫你拎包、打光、記錄，絕對是最佳助手！” 不等林默反駁，她已經扛起相機，跟著林默往地鐵站走去。
    雇主叫趙宇，和女朋友租的老宅在市中心的老胡同裏。那是一棟兩層小樓，青磚黛瓦，牆麵上爬滿了爬山虎，二樓的窗戶蒙著厚厚的灰塵，看起來陰森又破敗。趙宇和他女朋友林菲菲在門口等著，兩人臉色都慘白，眼底帶著濃重的黑眼圈，林菲菲的手臂上還貼著一塊紗布。
    “林師傅，你可算來了！” 趙宇一把抓住林默的胳膊，聲音都在發抖，“這房子太邪門了，我們住進來才三天，就出了好幾次事！”
    林默跟著他們走進屋裏，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比劉阿姨的老房子更甚。客廳的天花板上橫著一根粗壯的橫梁，正好壓在沙發上方，沙發上的坐墊已經發黴，牆角堆著一些廢棄的舊家具，上麵蒙著蛛網。
    “這是‘橫梁壓頂’煞，” 林默下意識地說，“橫梁壓在起居之地，會導致宅內陽氣鬱結，居住者容易心神不寧、遭遇意外，還容易招引陰邪。”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備忘錄對照，確認自己沒記錯。蘇曉在一旁舉著相機拍個不停，嘴裏還念念有詞：“橫梁壓頂…… 原來這就是風水煞啊，長見識了！”
    趙宇點點頭，臉色更難看了：“你說得太對了！我女朋友就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被什麽東西推了一下，摔在地上，手臂都磕破了！還有晚上，我們總聽到二樓有腳步聲，上去看又什麽都沒有，最嚇人的是……”
    他頓了頓，咽了口唾沫，指向二樓的樓梯口：“二樓臥室裏有一麵穿衣鏡，正對著床。昨天晚上，我女朋友起夜，看到鏡子裏站著一個穿黑衣服的老太太，就盯著她笑，可鏡子前麵根本沒人！”
    林默心裏一沉 —— 穿衣鏡對床，這是 “鏡煞”。鏡子乃陰寒之物，正對床位，夜晚陽氣減弱，容易映照出陰邪之物，驚擾睡眠，久則損人陽氣，甚至被鬼魂纏上。
    “帶我去臥室看看。” 林默握緊桃木掛件，朝著樓梯走去。樓梯是木質的，踩上去發出 “吱呀吱呀” 的聲響，在寂靜的宅子裏格外刺耳。蘇曉跟在後麵，舉著相機的手微微發抖，卻還是強裝鎮定：“別怕別怕，有林師傅在，還有我這個記錄者！”
    二樓臥室的光線比一樓更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台燈。臥室裏的雙人床正對著一麵半人高的穿衣鏡，鏡子表麵蒙著一層薄灰，但依舊能清晰地映照出床的影像。林默走近鏡子，仔細觀察，發現鏡子的邊緣有一圈淡淡的黑色印記，像是被什麽東西浸染過，散發著微弱的陰氣。
    “這鏡子有問題，” 林默說，“上麵附著陰氣，應該是老太太的鬼魂依附在上麵了。”
    他剛說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氣聲，冰冷的氣息拂過脖頸，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蘇曉嚇得 “啊” 了一聲，相機差點掉在地上：“誰！誰在歎氣？”
    林默轉身，隻見臥室的牆角站著一個老太太的鬼魂。她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舊棉襖，頭發花白，梳得整整齊齊，臉色蒼白如紙，眼睛裏沒有絲毫神采，正靜靜地盯著他們。她的身影有些透明，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陰氣，卻沒有之前那些鬼怪的凶戾，反而透著一股濃濃的哀怨。
    “你…… 你是誰？為什麽要纏著他們？” 林默的聲音有些發顫，但這次他沒有後退 —— 他能感覺到，老太太的鬼魂雖然怨氣重，但沒有傷人的惡意。
    老太太的鬼魂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手，指向床上方的橫梁。林默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橫梁下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的夫妻，旁邊站著一個小女孩。
    “這是…… 你的家人？” 林默問道。
    老太太的鬼魂點了點頭，眼眶裏漸漸泛起一層白霧，聲音沙啞而微弱：“這是我的房子…… 我守了一輩子的房子…… 他們把我的東西都扔了，把我的照片掛在橫梁下，讓我不得安寧……”
    趙宇愣了一下，連忙解釋：“我們租房子的時候，這些東西都在，我們以為是前房東留下的，沒敢動，不是故意的……”
    林默明白了。這老太太應該是這棟老宅的原主人，去世後舍不得離開，一直守在這裏。後來房子被出租，新的租客可能挪動了她的遺物，甚至把她的照片掛在了橫梁下 —— 橫梁壓頂不僅對活人不好，對鬼魂也一樣，會讓她的魂魄不得安寧，怨氣漸生，才會做出驚擾租客的事情。
    “婆婆，他們不是故意的，” 林默放緩語氣，“我幫你把照片移到合適的地方，再給你畫一張安神符，讓你在這裏安心休養，不再受橫梁壓頂之苦，你不要再驚擾他們了，好嗎？”
    老太太的鬼魂沉默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眼神裏的哀怨淡了些。
    林默鬆了口氣，從背包裏拿出朱砂、黃紙和毛筆。這次他畫符的動作比之前熟練多了，手腕穩定，朱砂在黃紙上流暢地劃過，一筆嗬成，畫出了一張安神符。符紙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散發著溫暖的靈力。
    “趙宇，你找個梯子來，把照片取下來，掛在客廳的東牆上，” 林默說，“東牆在八卦裏屬震位，主生發，陽氣充足，適合掛祖先照片。再找一塊紅布，把這麵穿衣鏡蓋住，鏡煞不除，還是會有問題。”
    趙宇連忙照做，搬來梯子，小心翼翼地取下照片。蘇曉也忘了害怕，主動幫忙找紅布，還一邊拍一邊問：“林師傅，蓋紅布是因為紅色能驅邪嗎？還有這橫梁壓頂，除了移照片，還有別的破解方法嗎？”
    林默一邊把安神符貼在照片背麵，一邊解釋：“紅色屬陽，能驅散陰氣，蓋住鏡子，就能阻斷鏡煞。橫梁壓頂的破解方法還有很多，比如在橫梁下方掛五帝錢，或者做一個吊頂把橫梁遮住，不過移照片是最直接的方法，適合現在的情況。”
    他把貼好安神符的照片遞給趙宇：“掛的時候要注意，照片的高度要高於人的頭頂，不能低於眼睛，也不能對著門或窗戶。”
    趙宇點點頭，拿著照片下樓去掛。林默則走到穿衣鏡前，用蘇曉找來的紅布把鏡子緊緊蓋住。紅布剛蓋上，臥室裏的陰冷氣息就淡了不少，老太太的鬼魂身上的陰氣也漸漸消散，身影變得更加透明。
    “謝謝你，年輕人，” 老太太的鬼魂看著林默，聲音裏帶著一絲感激，“我終於能安心了。”
    林默笑了笑，從背包裏掏出桃木掛件，念起了安神咒：“天地祥和，陰氣散盡，魂魄安寧，萬事順遂……”
    桃木掛件發出溫暖的白光，籠罩住老太太的鬼魂。她的身影在白光中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化作一縷淡白色的霧氣，消散在空氣中。
    解決完事情，趙宇和林菲菲鬆了口氣，連忙拿出一個紅包遞給林默：“林師傅，太謝謝你了！這三千塊錢你收下，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林默接過紅包，心裏一陣暖意。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蘇曉，她正興奮地看著相機裏的素材，臉上滿是滿足的笑容。
    走出老宅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胡同裏的路燈亮起，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青石板路。蘇曉跟在林默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林師傅，你太厲害了！剛才那個老太太鬼魂，你居然能跟她溝通，還幫她解決了問題，太神奇了！我決定了，以後就跟著你，記錄你的天師日常，保證能寫出一篇爆款報道！”
    林默無奈地笑了笑，沒有拒絕 —— 他發現，有這麽一個外向的人在身邊，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
    這時，他口袋裏的《玄元驅邪錄》自動翻了開來，上麵出現了大神官的新批注：“不錯不錯，鏡煞 + 橫梁壓頂都能搞定，進步很快嘛！居然還收了個記者助手，看來你是要走向‘天師網紅’的道路了？獎勵靈力 + 4！不過提醒你一句，這老太太的鬼魂隻是怨氣鬱結，不算什麽厲害角色，後麵還有更棘手的等著呢！對了，你身邊那個女記者，陽氣挺重，是個不錯的‘擋箭牌’，下次遇到危險，可以讓她衝在前麵（開玩笑的）！”
    林默看著批注，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抬頭看了看胡同口，發現樹影裏站著一個穿灰色風衣的男人，正是昨天在老家屬院門口看到的那個。男人依舊盯著他，眼神深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林默的心沉了一下 ——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一直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