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奉天殿對峙!丞相的“栽贓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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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賊!”
暴戾的嘶吼在密室中回蕩,燭火被聲浪震得劇烈搖曳,將朱標臉上扭曲的猙獰映照得忽明忽暗。
支撐在桌案上的雙手青筋暴起,指甲刮擦著梨花木桌麵,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他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殺意。
站在一旁的徐達沉默不語,這位一生戎馬、見慣了屍山血海的老帥,此刻也感受到了太子身上那股從未有過的暴烈氣息。
這不是平日裏那個溫潤仁厚的儲君。
這是龍之逆鱗被觸碰後,最原始、最純粹的皇家之怒。
朱標猛地抬起頭,雙目赤紅,死死盯住徐達。
“徐叔父!”
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你隨我來!我們立刻麵見父皇!”
這一刻,他沒有半分遲疑。
此事一刻也不能耽擱!
朱標抓起桌上的玉印與供狀,甚至來不及用油布包裹,轉身便衝向密室深處。
徐達緊隨其後。
天色未明,皇城籠罩在一片深沉的墨色之中。
寒風卷著細碎的雪粒,吹打在宮牆之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朱標不顧宮規,甚至沒有通報任何宦官侍衛,直接帶著徐達進入了一條隻有他與皇帝朱元璋知曉的密道。
陰冷,潮濕。
狹長的甬道裏隻有兩人急促的腳步聲與沉重的呼吸聲在回響。
牆壁上滲出的水珠,滴落在地,發出單調而壓抑的“嘀嗒”聲,敲打在兩人緊繃的神經上。
這條路,通往武英殿寢宮,直達天子臥榻之側。
“砰!”
寢宮的暗門被猛地推開。
朱元璋在睡夢中被悍然驚醒,一股怒色,讓他瞬間坐起。
“誰!”
當他看到闖入者是太子朱標,身後還跟著一個風雪未消的徐達時,憤怒之中帶著些許疑惑。
“標兒,你半夜闖宮,是何規矩?”
“父皇!”
朱標雙膝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在冰冷的金磚地麵上。
他高高舉起手中的證物。
“十萬火急!您看了便知!”
朱元璋的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的兒子,又落在他身後風塵仆仆、神情凝重的徐達身上,最後,定格在朱標手中那枚被血汙浸染的玉印之上。
所有的睡意,在這一刹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沒有再怒斥,隻是沉默地掀開龍被,走下禦榻。
大殿內,針落可聞。
朱元璋沒有先去接那份供狀,而是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拈起了那枚半月形狀的玉印。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玉印上幹涸凝固的深褐色血跡。
那是一種刺骨的冰涼。
他將玉印湊到燭火前,仔細端詳著上麵繁複的雲紋,以及每一個縫隙中都無法剔除的汙穢。
這是胡惟庸的私印,他認得。
接著,他才拿起那份紙張邊緣卷曲的供狀,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
“投毒……”
“爆破……”
“引動山洪……”
“二十萬流民……”
朱標跪在地上,甚至能聽到父皇因為看到這些字眼而驟然粗重的呼吸聲。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當朱元璋的目光從供狀的末尾,從那個鮮紅的指印上移開時,他身上那股山崩地裂般的暴怒,奇異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端的、令人恐懼的冷靜。
他沒有像朱標那樣嘶吼,沒有暴跳如雷。
這位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鐵血帝王,隻是緩緩地、緩緩地將供狀和玉印放在了桌案上。
他的動作很輕,輕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這寂靜,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加可怕。
它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足以將整個大明朝堂掀翻的血腥風暴。
“好……”
朱元璋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的悶雷。
“好一個胡惟庸。”
他重複了一遍,嘴角甚至勾起一個極度冰冷的弧度。
那雙看過太多背叛與殺戮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純粹的、不帶任何感情的殺機。
他看向殿外的深沉夜色,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人的結局。
“傳旨。”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威嚴,卻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今日早朝,任何人不得缺席。”
朱元璋轉過身,目光落在朱標和徐達身上,一字一頓。
“朕,要親眼看看他的表演。”
……
奉天殿。
晨光熹微,文武百官早已肅立。
但今日的氣氛,卻凝重得可怕。
所有人都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龍椅之上的皇帝陛下,從出現的那一刻起,就一言不發,隻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眸,冷冷地掃視著殿內的每一個人。
那目光所及之處,官員們無不低下頭顱,心頭發緊。
壓抑。
極致的壓抑。
朝堂之上,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胡惟庸站在百官之首,心中同樣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昨夜輾轉反側,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卻又抓不住任何頭緒。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朱元璋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冰冷,沒有任何起伏。
“徐達!”
兩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臣在!”
魏國公徐達從武將隊列中走出,他身披甲胄,步履沉穩,帶著一股鐵血肅殺之氣。
他走到大殿中央,麵對龍椅,躬身行禮。
隨即,在朱元璋的示意下,他猛然轉身,麵向文武百官。
他高高舉起手中的供狀,聲若洪鍾,將刺客的供詞、投毒、爆破、引動山洪,謀害燕王,屠戮二十萬流民的驚天陰謀,一字一句,公之於眾!
最後,他托起了那枚浸染著血汙的半月玉印!
“此,乃中書省左丞相胡惟庸之私印!”
“轟!”
整個奉天殿,先是陷入了一瞬間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石破天驚的消息震得呆在原地,無法思考。
緊接著,死寂被徹底打破,嗡嗡的議論聲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爆發開來。
無數道驚駭、難以置信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了胡惟庸!
胡惟庸的黨羽們,一個個麵色慘白,汗出如漿,身體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
完了!
這是他們腦中唯一的念頭。
然而,胡惟庸畢竟是那個在朝堂之上翻雲覆雨十數年的權相。
在最初的、幾乎讓他魂飛魄散的震驚之後,他展現出了驚人的反應速度。
“噗通!”
胡惟庸重重跪倒在地,不等皇帝發問,便以頭搶地,發出淒厲的哭喊。
“陛下!冤枉啊!臣冤枉啊!”
他老淚縱橫,涕泗橫流,一副忠臣蒙冤、肝膽欲裂的模樣。
緊接著,他猛地回過頭,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徐達,發出了歇斯底裏的怒斥,反咬一口!
“此乃栽贓陷害!赤裸裸的栽贓陷害!陛下明鑒!”
“這玉印,定是偽造!臣的私印從未離身,怎會沾染血汙!”
他的聲音充滿了悲憤與委屈,邏輯卻在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這口供,更是徐達這個‘燕王未來嶽父’,為了給他那擁兵自重的女婿脫罪,而屈打成招的偽證!”
胡惟庸聲淚俱下,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陛下!”
他猛地轉向龍椅,重重叩首。
“這整起事件,從頭到尾,都是燕王朱棣和徐達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
“目的,就是為了構陷臣這個忠心耿耿的中書省丞相!”
他抬起頭,眼中燃燒著瘋狂的光芒,發出了最後的、也是最惡毒的指控。
“這是‘北平軍方’,對‘朝廷文官’的公然傾軋啊!陛下!”
“請陛下為臣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