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帝王的“薅羊毛”!皇室“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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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
    整個車間,陷入了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極淡的、不同於硫磺硝石的、帶著些許化學品味道的青煙,那味道陌生而又刺鼻,鑽入鼻腔,仿佛在宣告一個全新時代的降臨。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五百米外,那個孤零零矗立在燈光下的鐵甲靶上。
    三個黑洞洞的彈孔,精準地分布在靶心的位置,每一個孔洞的邊緣都向內翻卷,呈現出金屬被高溫高速暴力撕裂的猙獰形態。
    那不是刀劍劈砍的豁口,也不是弓弩射擊的凹痕。
    那是純粹力量的貫穿。
    “五百米……五百米……”
    徐達喉結滾動,幹澀地重複著這個數字。
    他戎馬一生,見過的神射手不計其數,能開三石弓的猛士,能在百步穿楊的銳士,他都見過。可那些,與眼前這一幕相比,都變得黯然失色,甚至有些可笑。
    這不是技巧。
    這是規則的改寫!
    他身後的幾名京營宿將,臉色煞白,嘴唇微微哆嗦著,眼神中殘留的震撼,正迅速被一種更深層次的恐懼所取代。
    他們不需要旁人解釋,他們的大腦,已經在一瞬間,自行推演了無數個血腥的戰場畫麵。
    一支裝備了這種武器的軍隊。
    在五百米外,列成三段陣。
    第一排射擊,第二排準備,第三排裝填。
    周而複始。
    沒有濃煙遮蔽視線,沒有啞火的尷尬遲滯,隻有清脆的爆響,和一排排倒下的敵人。
    無論是身披重甲的精銳鐵騎,還是悍不畏死的衝鋒步卒,在這五百米的死亡禁區麵前,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衝鋒的道路,將由自己人的屍體鋪就。
    勇氣,將成為最廉價的消耗品。
    這不是戰爭。
    這是工業化的、冷酷無情的屠宰!
    “神……神罰……”
    一名將領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聲音裏充滿了對未知力量的敬畏。
    而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的朱元璋,那雙曾看遍屍山血海、見證過王朝更迭的眼眸,此刻卻死死地盯著那三個彈孔,瞳孔縮成了兩個危險的針尖。
    他沒有看槍,也沒有看人。
    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那個鐵甲靶,穿透了工坊的牆壁,投向了遙遠的北方草原,投向了那片讓大明始終無法安寢的漠北之地。
    蒙古人的弓,最精銳的射手,極限射程也不過三百步。
    三百步,換算過來,不足四百五十米。
    而且,是拋射!是箭雨覆蓋!準頭和威力都會大打折扣,更不可能洞穿雙層重甲!
    而這個“燕雲三型”……
    是五百米!
    是平射!
    是精準的點殺!
    是無視重甲的貫穿!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大明的步兵,將第一次,在射程上,完全碾壓草原的騎射手!
    這意味著,大明軍隊可以在蒙古騎兵的弓箭夠到自己之前,就從容不迫地,一輪,又一輪,將他們點名射殺在衝鋒的路上!
    騎兵,這個統治了冷兵器時代戰場數千年的王者,其最大的優勢——機動力與衝擊力,在這一刻,被徹底剝奪了存在的意義!
    一股灼熱的氣流,從朱元璋的胸腔猛地升起。
    他那顆伴隨著大明建立而逐漸歸於沉寂的帝王之心,那份以為早已被歲月磨平的開疆拓土的渴望,在這一刻,被這三聲槍響,徹底點燃!
    火山,在他心中噴發!
    “好!”
    “好!!”
    “好!!!”
    一連三聲好!
    朱元璋的呼吸變得粗重,雙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他猛地轉身,一把抓住朱棣的肩膀,雙眼赤紅,那力道之大,幾乎要將朱棣的骨頭捏碎。
    “圖紙!”
    他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不容抗拒的意誌。
    “工匠!”
    “老四!把這‘燕雲三型’的所有圖紙!給咱帶回應天府!”
    “咱要讓工部日夜不休,咱要在一個月內,造出三千杆!不!五千杆!”
    朱元璋狀若瘋魔,他已經看到了橫掃漠北,封狼居胥的場景!他看到了大明的版圖,在他手中,無限擴張的未來!
    這不再是武器。
    這是傳國玉璽!這是鎮國神器!
    麵對父親狂熱到近乎失控的模樣,朱棣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平靜地承受著那股巨力。
    “父皇。”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朱元璋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
    “兒臣與父皇有過密約。”
    朱棣迎著朱元璋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
    “圖紙,兒臣可以與工部共享。”
    “但北平,必須保留完整的生產線,以及所有核心工匠的歸屬權。”
    這話一出,旁邊的朱標和徐達,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在狂怒的洪武大帝麵前,談條件?
    整個大明,除了眼前的燕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你……”
    朱元璋眼中的狂熱瞬間被一絲怒火取代,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這個兒子,仿佛要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畏懼。
    但是,沒有。
    朱棣的眼神,清澈,堅定,坦然。
    那裏麵沒有挑釁,隻有一種對既定事實的陳述。
    兩人對視了足足十個呼吸。
    車間內的空氣,仿佛被抽幹了,壓抑得讓人無法喘息。
    突然。
    “哈哈……”
    朱元璋鬆開了手,怒火從他眼中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複雜、更加熾熱的情緒。
    有欣賞,有無奈,更有……一種發現絕世寶藏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
    他指著朱棣,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酣暢淋漓的快意。
    “好!好你個臭小子!出息了!敢跟咱討價還價了!”
    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像是看到了最讓他滿意的繼承人姿態。
    一個隻知道唯唯諾諾的兒子,守不住大明的江山。
    一個敢於在帝王麵前堅持原則、爭取利益的兒子,才有資格,去執掌那更強大的力量!
    朱元璋背著手,在原地來回踱步,腳步聲踏在冰冷的水泥地麵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的心跳上。
    他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道狐狸般的狡黠光芒。
    既然你小子不肯把下金蛋的雞給咱,那咱……就直接住到你的雞窩旁邊!
    咱要薅羊毛!
    咱要把你這頭養肥了的羊,連毛帶肉,都刮下一層來!
    一個驚人的決定,在他腦中瞬間成型。
    “傳旨!”
    朱元璋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皇權天威。
    “朕,不回京了!”
    什麽?!
    此言一出,太子朱標和魏國公徐達,同時大驚失色。
    皇帝滯留在一個藩王的封地,這在國朝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這其中牽扯到的禮製、安全、以及朝政的運轉,都是天大的問題!
    “朕,要留在北平一段時間!”
    朱元璋無視了所有人的震驚,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朱棣身上,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將朱棣從裏到外看個通透。
    他的目的,清晰而又霸道。
    “第一!”
    他伸出一根手指,語氣斬釘截鐵。
    “朕要親眼看著你的‘一號工坊’,給朕,給皇家,打造一支三千人的‘神機新軍’!”
    “所有新出產的‘燕雲三型’,必須優先供應朕的這支新軍!糧餉、甲胄、人員,皆由朝廷供給!但統領和訓練,朕要你親自負責!”
    “第二!”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中的探究意味愈發濃厚。
    “朕要借此機會,把你這北平府,裏裏外外,給咱徹底摸個清楚!你那神神秘秘的‘蒸汽機’,除了抽水和驅動車床,到底還能幹什麽!你的家底,到底還有多厚!”
    說到這裏,朱元璋的語氣,陡然一轉,變得森寒徹骨。
    “第三!”
    他的聲音壓低了,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殺機。
    “朕已經密詔劉基,不日將抵達北平。他此來,是應了你之前的邀請。”
    劉伯溫!
    聽到這個名字,朱棣的眼底,閃過一抹微光。
    “朕要讓他,配合你的‘安全局’,給咱徹查!查清南邊那些腦滿腸肥的‘江南商幫’,這些年,到底和北元殘部,有多少肮髒的勾當和聯係!”
    朱元璋緩緩吐出一口氣,眼中那狂熱的擴張野心,已經轉化為冰冷而精密的政治算計。
    禦駕親征?
    不。
    那太慢了。
    他決定了,就在北平,就在這個大明最“先進”的地方,坐鎮中樞,遙控指揮。
    一場即將到來的、針對內外所有敵人的“屠龍”大戲,將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