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跨海奔襲!高麗棉倉的“零元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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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一種混雜著焦臭與血腥的死寂,籠罩著整片海港。
先前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與歡呼,仿佛是上個世紀的幻夢。此刻,隻剩下火焰舔舐斷木時發出的“劈啪”輕響,以及冰冷海水衝刷著殘骸的“嘩嘩”聲。
每一個幸存的倭國武士,都僵在原地,瞳孔裏倒映著那衝天而起的黑煙,以及煙柱下那個巨大的、空洞的海麵。
他們的旗艦,他們的大名,他們最精銳的武士……
沒了。
就在一息之間,被徹底從這世間抹除。
恐懼,化作了實質的寒意,從每個人的腳底板,一路竄上天靈蓋。
陳如龍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呆若木雞的倭國艦隊,最後,落在了岸上一名因為過度驚駭而癱軟在地的武士身上。
那人身上的服飾,顯示出他是僅次於大名的領主。
新的領主。
陳如龍收回視線,從懷中取出了一疊整齊的紙券,紙質堅韌,上麵用朱紅色的印泥蓋著一個清晰的大印。
他將其中一張,隨意地遞給了身旁的親兵。
親兵會意,走到船舷邊,對著下方一艘幸存的倭船,將那紙券揚手扔了下去。
紙券在空中打著旋,輕飄飄地落在了那艘船的甲板上。
船上的倭人渾身一顫,如同見到了什麽催命的符咒,竟無一人敢上前拾取。
“告訴他們。”
陳如龍的聲音不大,卻通過傳聲銅管,化作了足以覆蓋整個戰場的洪亮宣告。
“此為‘工分券’。”
那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冰冷得如同鋼鐵。
“可以憑此券,到北平市舶司兌換糧食、布匹,甚至是……鐵器。”
聲音平穩,卻在每個倭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鐵器!
那可是大明嚴令禁止出口的戰略物資!
新任領主瞳孔驟然收縮,那張癱軟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極度複雜的貪婪與恐懼。他顫抖著,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份被親兵送上岸的協議。
他的視線,不受控製地滑向協議的最後。
那是一行朱紅色的、用漢倭兩種文字並排書寫的條款。
“凡持有工分券者,皆受大明燕王府庇護。”
陳如龍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那笑容無比真誠,是一個慷慨的施予者,在麵對迷途的羔羊時,才會露出的悲憫。
他將那份決定石見銀山未來百年命運的卷軸,輕輕放在了新領主顫抖的手中。
“簽了它。”
他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終極裁決。
“或者,我換一個人來簽。”
……
就在陳如龍用“大炮與契約”為朱棣撬開倭國銀礦的同時,一片更加冰冷、更加廣闊的海域上,另一支幽靈般的艦隊,正悄然撕開黎明前的薄霧。
三艘通體漆黑的鋼鐵巨艦,沉默地劃開高麗南部海域的波濤。
它們沒有猙獰的撞角,也沒有傳統戰船高聳的船樓,隻是三座平頂的、會移動的鋼鐵堡壘。煙囪裏噴吐出的濃重黑煙,混雜著水汽,在海麵上拖出三道長長的、灰黑色的傷疤。
這裏是高麗最大的貿易港口——釜山港的外海。
分艦隊指揮官,趙毅,正站在旗艦“破陣號”的艦橋上。
他身上穿著一身與周圍冰冷鋼鐵格格不入的陳舊棉甲,那是他跟隨燕王朱棣在北境征戰多年的舊物。
棉甲的邊角已經被磨得發白,卻被他擦拭得一塵不染。
他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臉上的線條如同北境的風沙雕刻而成,堅硬而冷厲。
“將軍,已經可以看見釜山港的燈塔了。”
一名年輕的瞭望兵大聲報告,聲音裏帶著無法抑製的戰栗。那不是恐懼,而是即將見證曆史的亢奮。
趙毅沒有回頭。
他隻是用手中的單筒望遠鏡,注視著遠方那個逐漸清晰的港口輪廓。
高麗。
大明的藩屬。
這個詞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了一瞬,便被他毫不留情地碾碎。
藩屬?
在燕王殿下的宏圖霸業麵前,任何阻礙,都隻是需要被碾碎的石頭,無論它頂著什麽名頭。
胡惟庸。
這個名字,趙毅更是熟悉。正是此人當權時,處處掣肘北平,甚至暗中斷絕了軍械糧草的補給。
如今,他雖死,其黨羽卻在高麗興風作浪,妄圖用小小的棉花,來卡住北平發展的脖頸。
可笑。
他們根本不明白,自己麵對的,究竟是怎樣一位雄主。
也根本不明白,這位雄主手中,掌握著何等超越時代的力量。
“傳我命令。”
趙毅終於放下了望遠鏡,聲音不大,卻帶著金屬敲擊般的質感。
“所有艦炮,解除炮衣。”
“主炮,裝填實心彈。”
“目標,釜山港外,三裏海域。”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冰冷的鋼鐵甲板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與機械絞盤轉動的吱嘎聲。
一門門黑得發亮的線膛炮,被水兵們從防水油布下釋放出來,炮口緩緩抬起,無聲地指向了那片平靜的海麵。
“開炮。”
趙毅的命令,簡單到沒有任何修飾。
下一秒。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撕裂了清晨的寧靜。
一枚重達百斤的實心炮彈,帶著尖銳的呼嘯,從“破陣號”的主炮炮口噴射而出。
它在空中劃出一道肉眼可見的軌跡,隨即狠狠砸入釜山港外三裏處的海麵。
巨大的水柱衝天而起,高達數十丈,隨後又轟然砸落,激起滔天巨浪。
整個釜山港,瞬間從沉睡中被驚醒。
港口內的所有高麗官員與守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炮響,震得肝膽俱裂。
他們衝出房門,衝上箭樓,駭然地望向海麵。
然後,他們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三艘從未見過的、如同海中巨獸般的黑色鐵船,正呈品字形,死死地封鎖住了整個港口的出海口。
那些船沒有帆,卻能逆風而行。
那些船冒著黑煙,仿佛燃燒著地獄的火焰。
剛才那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正是從其中一艘巨獸的身上發出的。
“那……那是什麽怪物!”
“是海神發怒了嗎?”
港口的官員們麵如土色,雙腿打顫,幾乎站立不穩。他們立刻派出一艘小船,壯著膽子前去交涉。
趙毅甚至懶得用望遠鏡去看那艘可憐的小舢板。
他直接對傳令兵下令。
“打旗語,告訴他們。”
“奉大明燕王密令,搜查北元殘餘勢力潛伏港口,確保藩屬國安全。”
“我部將即刻登岸,檢查所有倉庫,任何阻攔,皆以通敵論處。”
冰冷的命令,通過旗語,清晰地傳遞到了高麗人的眼中。
“通敵”二字,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了高麗官員的心口上。
他們看著那三艘鋼鐵巨艦上,緩緩轉向、對準了港口的黑洞洞炮口,又想起不久前從對馬島傳來的、關於倭國艦隊全軍覆沒的恐怖傳聞。
所有的抗議,所有的質問,都堵在了喉嚨裏。
恐懼,壓倒了一切。
他們隻能顫顫巍巍地打開港口的大門,放行。
當趙毅親率的士兵踏上釜山港的碼頭時,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屈辱的氣息。
北平的士兵們沒有理會那些瑟瑟發抖的高麗守軍。他們在軍官的帶領下,直奔港口最大的倉庫區。
一腳踹開倉庫大門。
瞬間,所有士兵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倉庫之內,一座白色的山丘,一直堆到了房頂。
一包包被壓得無比緊實的棉花,散發著幹燥而獨特的植物清香,數量之多,簡直令人咋舌。
這正是北平紡織工坊日夜盼望的戰略物資!
趙毅緩步走進倉庫,他伸手,從一個破損的棉花包裏,抓出了一把潔白的棉絮。
棉纖維修長,質地柔軟。
是上等的好棉花。
他嘴角的線條,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
“此乃戰略物資!”
趙毅的聲音,在巨大的倉庫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胡惟庸意圖謀反,勾結北元餘孽,此批棉花恐有資敵之嫌!”
“為了大明江山永固,為了高麗藩國安危,北平燕王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士兵。
“征用了!”
命令一下,早已準備好的士兵們,如同出閘的猛虎,撲向了那堆積如山的棉花。
他們沒有攜帶金銀,卻帶來了大捆大捆的、嶄新的紙券。
那是燕王府工坊最新印製的“工分券”。
士兵們在搬運棉花的同時,將幾份蓋著“大明燕王府”朱紅大印的公文,貼在了倉庫最顯眼的柱子上。
又隨手將幾張工分券,散落在空出來的地麵上。
公文上的字跡龍飛鳳舞,氣勢磅礴。
“茲征用高麗釜山港優質棉花數萬包,以充軍需,日後結算,憑此券赴北平市舶司兌換!”
至於這些在高麗境內形同廢紙的“工分券”能兌換到什麽,何時能兌換,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高麗的守軍與官員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一包包屬於他們的財富,被那些如狼似虎的明軍士兵高效地搬上運輸船。
他們看著那三艘鋼鐵巨艦恐怖的輪廓,感受著那些黑洞洞炮口傳來的死亡凝視,連一句像樣的抗議都說不出口。
恐懼與無奈,籠罩了整個釜山港。
他們進行了一場毫無成本的掠奪。
不。
用燕王府的說法,這是一次合乎“禮儀”與“正義”的征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