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杉木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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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月捂住嘴,眼眶瞬間紅了,聲音都染上了哭腔:“怎麽會這樣……我們的木頭……”
    紀易清蹲下身,仔細查看那些新鮮的砍痕,眉頭緊鎖:“是剛砍的,不超過一天,刀口雜亂,用的刀很鈍,力氣也不小。”
    陸野也湊過去,用腳踢了踢散落的木屑,罵了句粗口:“他瑪的!肯定是有人故意的,看不得人好是吧?”
    蘇逸軒鏡片後的眼神銳利如鷹,掃視四周陡峭的懸崖和茂密的灌木叢:“破壞集體的財產(雖然是廢料,那也是集體財產),性質惡劣,這不僅僅是針對沈知青,也是對大隊決定的一種挑釁。”
    他的話,將事件性質再次拔高。
    沈輕虞站在倒木前,臉色平靜的可怕,隻有微微抿緊唇線泄露了她內心的震怒。
    她蹲下身,指尖拂過一道最深的傷痕,感受那粗糙新鮮的斷口。
    這絕不是巧合!目的性如此明確,毀掉它建房的關鍵材料!
    一個名字,幾乎是瞬間浮現在她心頭:江慕雪!
    昨天傍晚她那怨毒的眼神,以及此刻消失無蹤的身影……
    一切都指向她。
    隻是她怎麽知道具體位置的,顧淮年的話隻有當時的自己和沐月,劉紅霞在場。
    沈輕虞的目光掃過身後跟來的知青們,眼神微沉。
    人多口雜,消息未必守得住。
    沈輕虞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聲音異常冷靜:“紀同誌說得對,痕跡是新的,蘇同誌說得也沒錯,這就是破壞行為,不管是針對誰,毀壞的是隊裏的東西。”
    她再次強調集體財產,將兩個人的恩怨暫時壓下。
    “得趕緊報告大隊長和王衛長。”
    劉紅霞有些著急道。
    隨後目光落在老杉木上,語氣中滿是擔憂:“也不知道這木頭還能不能用。”
    沈輕虞再次仔細檢查。
    破壞集中在根部附近,中上段的木材大部分還算完好,隻是失去了根部的支撐,取用會更費力,損耗也會更大。
    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操作得當應該還能挽救出大部分預想中的材料,隻是需要更精細的規劃和更多的人工。
    “中上段還能用,就是取料要更費功夫了”
    劉紅霞立刻接話,眼神凶狠的瞪著那些砍痕。
    “費功夫不怕,隻要東西在,咱們就給它弄出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黑心肝的手這麽快。”
    “對!沈姐姐,我們一起弄!”沐月抹了把眼淚,語氣堅定的說。
    顧淮年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到了跟前,他沉默地繞著幾棵被破壞的倒木走了一圈,目光銳利的掃過每一處痕跡和周圍的地麵。
    他的眉頭皺得很緊,彎下腰在一處相對鬆軟的泥土邊撿起一小塊被踩扁的,沾著新鮮泥土的雞蛋殼碎片,手指撚了撚。
    他的動作很細微,但一直關注著木材情況的沈輕虞卻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看向顧淮年,剛好顧淮年抬眼看向她,兩人的目光短暫交匯,那眼神沉靜如深海,傳遞著無聲的確認和冷冽的寒意。
    雞蛋殼……她想到了江慕雪那天離開的時候,籃子裏的雞蛋曾不安地晃動。
    知青點沒有人有雞蛋,準確來說大家都沒有去跟村民換雞蛋吃,隻有江慕雪去過。
    沈輕虞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冰冷的怒意如同暗河在心底奔湧。
    果然是她!為了泄憤,為了阻止她,竟如此瘋狂,連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卑劣手段都用上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私人恩怨了,而是赤裸裸的破壞和犯罪。
    蘇逸軒推了推眼鏡,冷靜建議道:“張隊長應該還沒走遠,我們得立刻回去匯報,破壞現場也要保護或許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走。”劉紅霞一馬當先,氣衝衝的轉身。
    一行人帶著憤怒,失望和沉重的心情匆匆離開斷崖。
    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也被山巒吞沒,暮色四合,斷崖下那幾棵傷痕累累的老杉木靜靜躺在陰影裏,新鮮的砍痕如同醜陋傷疤,無聲的控訴著暗處的卑劣。
    山風穿過崖壁,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低泣。
    沈輕虞走在人群中間,背脊挺得筆直。
    憤怒沒有讓她慌亂,反而像淬火精鐵,讓她更加堅韌,清醒。
    江慕雪已經徹徹底底撕下了所有偽裝,手段一次比一次狠毒陰險。
    這場較量已經是不死不休的暗戰。
    而她的堡壘,必須更快,更堅固的建立起來!
    大隊部裏,聽完沈輕虞他們匯報的王大山和王鐵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尤其是王鐵柱,氣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缸裏的水都濺了出來。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剛查完村尾的事兒,又冒出個毀壞倒木,還是在後山坳,這是存心跟我們紅旗生產隊過不去,是向我們民衛武裝挑釁。”
    大隊長低沉卻帶著極具壓迫感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查!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誰靠近過後山坳!特別是知青點的人,一個都別漏掉!”
    “鐵柱,你親自帶人去問,挨家挨戶問,誰見著生人往那邊去了,還有盯著那些個有前科的懶漢二流子。”
    王鐵柱‘啪’的一個立正,聲音洪亮:“是,大隊長!保證查個水落石出。”
    他眼神如鷹隼般掃過在場的知青們,尤其是在提到知青點時,那目光銳利得幾乎要將人刺穿。
    沈輕虞站在一旁,一臉平靜,隻有眼底深處沉澱著冰冷的寒光。
    餘光注意到大隊長王大山手上捏著那塊沾著泥土的雞蛋殼碎片,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這細微的證物,像一枚淬毒的針一樣,精準的指向那個躲在陰影裏的毒蛇。
    “沈知青,你放心,這事兒,隊裏管到底!那杉木,我讓老根叔明天就帶人過去,能用的料子都給你清理出來,按廢料價給你,一分錢都不會漲你的。”
    “隊裏再給你派兩個手藝好的老木匠,幫你把料子都處理好,盡快給你備出來,誰敢在這種時候再伸爪子,老子剁了他的手!”
    大隊長看向沈輕虞,臉色緩和了幾分,隻不過語氣仍然帶著肅殺之意。
    “謝謝大隊長,謝謝王衛長,我相信組織會給我和大家一個公道。”沈輕虞微微頷首,語氣平靜,沒有絲毫的慌亂或者委屈,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