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司音尋憶·昆侖虛上問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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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撕裂雲層,我騰空而起,軒轅劍在掌中震顫,劍尖劃破氣流發出低鳴。身後沙地上那支傳訊羽箭還在微微晃動,燼羽的臉色像被寒霜覆過。我沒有回頭,也不能回頭。
離淵來了又如何?三千精銳壓境又如何?
我隻知道,若再不問出那個名字的真相,我的魂魄就算拚回來,也不再完整。
劍光破開昆侖虛護山結界時,守門弟子隻來得及喊一聲“住手”。我掠過白玉階前的石燈,足尖點地便衝向禁地深處。體內靈力尚未恢複,經脈如枯河幹裂,每一步都牽扯著舊傷,可胸腔裏那股灼熱卻越燒越旺——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從記憶最深的角落往外撞。
閉關殿外,九重符文鎖陣已亮起,金光流轉,阻我前行。
我不停步,抬手將軒轅劍插入地麵。劍身嗡鳴,一道微弱的銀光自刃口蔓延而出,與符文相觸的刹那,所有禁製竟同時震顫。這是隻有主人血脈才能引發的共鳴。墨淵煉劍時種下的契印,從未消散。
大門轟然開啟。
殿內燭火搖曳,墨淵盤坐於高台之上,雙目緊閉,周身環繞著淡淡的仙輝。他似有所覺,眉頭微動,卻未睜眼。
“弟子司音,求見師父。”我跪下,聲音壓得很低,但字字清晰,“有事不明,不敢不起。”
他沒有回應。
一股無形的壓力自上方壓落,如千鈞重山墜在肩頭。我膝蓋陷進青磚,額頭抵地,冷汗順著鬢角滑下。這是神識壓製,是師尊對違令弟子的懲戒警告。
可我不退。
“三百年前,瘴氣林中有個女孩,她娘死在骨刺之下,她抓住我的衣角叫我大哥哥。”我抬起頭,喉嚨發緊,“後來她在誅仙台撿我的魂魄,在若水河畔耗盡修為救我回來。她叫阿燼……您知道她是誰,是不是?”
墨淵終於睜眼。
目光如冰刃掃來,殿中溫度驟降。燭火凝滯,連空氣都仿佛凍結。
“迦葉。”他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已失憶多年,如今執迷於一段幻影,是想墮入情障,毀去道基麽?”
“我不是迦葉!”我猛地站起,掙脫神壓,膝蓋上的血滲進磚縫,“我是司音!哪怕魂碎兩次,我也記得她的臉!記得她哭著喊我的名字!您讓我忘了她,可為什麽軒轅劍認我?為什麽玉玨會燙得像烙在我心上?”
他眸光一冷:“翼族女子,血脈不純,私通魔域,本就是三界之患。你為她兩度隕落,已是劫數盡頭。若再執迷不悟,便是逆天而行。”
“逆天?”我冷笑,聲音嘶啞,“那年誅仙台雷劫落下時,是誰站在天族陣前說‘三界平等’?是誰教我不可棄弱小於不顧?可當那個孩子真的出現在我麵前,您卻要我忘了她?”
墨淵緩緩起身,長袍無風自動。他走下高台,每一步落下,地麵便浮現出一朵金色蓮紋。
“你可知為何我讓你轉生為迦葉?”他停在我麵前,目光沉如深淵,“因為你動了不該有的心。你護她,不止因她是弱者,更因她是你心中執念。這份執念,足以動搖昆侖虛根基。”
“所以您封了我的記憶?”我盯著他,“用天道之名,抹去一個人的存在?可她不是幻影!她是活生生的人!她為我流的血、受的痛,都在那裏!您看不見,但我記得!就算現在記不全,我也要找回來!”
“夠了!”他厲喝,袖中飛出一道仙索,瞬間纏住我雙臂。那力量沉重如山,將我狠狠摜倒在地。磚麵裂開蛛網狀的痕跡,我咬牙撐起身子,嘴角溢出血絲。
“你身為昆侖虛弟子,當以秩序為先。”墨淵俯視我,語氣不容置疑,“放下執念,方可歸位。”
“若您所謂‘秩序’,是要我忘記一個曾用命換我活著的人……”我抬起眼,直視他,“那這秩序,我不再信了。”
殿內死寂。
墨淵神色未變,可掌心已凝聚起一團純粹的仙力。那是懲戒叛徒的淨魂光,一旦落下,輕則削去百年修為,重則神識受損,永難複原。
我卻不懼。
“您打也好,罰也罷。”我一字一句道,“但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想起她。阿燼……這個名字,不是您能抹去的。”
他眼中閃過一絲震動,隨即化作更深的寒意。
“既然如此……”他抬手,仙光暴漲,“便去鎖仙崖麵壁三年,直到你學會何為克製。”
光柱即將落下的一瞬,我忽然感覺到懷中的玉玨劇烈震動。它貼著心口的位置滾燙如炭,仿佛在呼應某種即將到來的斷裂。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聲鍾響。
悠遠沉重,穿透雲層。
那是昆侖虛最高處的警世鍾,百年未鳴。一旦響起,意味著外敵入侵或天象異變。
墨淵動作微頓,眉心皺起。
我也聽見了——那鍾聲裏,夾雜著一絲極細微的幽暗波動。
是翼族的靈能氣息。
燼羽那邊出事了。
我猛然抬頭:“若您此刻罰我入崖,等我出來時,或許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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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淵沉默。
仙光仍懸於半空,映得整座大殿明暗交錯。
我盯著他,聲音低下去,卻更堅定:“我可以受罰,也可以回去做那個聽話的弟子。但請您告訴我——阿燼到底是誰?為什麽您這麽怕我知道?”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
風從殿外灌入,吹動垂落的帷帳。燭火跳了一下,映在他臉上,那神情竟有一瞬的鬆動。
可終究,他隻是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
話音未落,仙光驟然壓下。
我閉上眼,等待疼痛降臨。
但就在那光芒觸及頭頂的刹那,軒轅劍突然自外殿飛來,擋在我上方。劍身劇烈震顫,發出刺耳長吟,竟硬生生將淨魂光彈開三寸!
墨淵瞳孔微縮。
我睜開眼,看見劍刃上浮現出一道極淡的血紋——那是主人立誓時留下的印記,唯有至情至痛之時才會顯現。
“這把劍認我。”我伸手握住劍柄,緩緩站起,“哪怕您不認,它也認。”
墨淵盯著那道血紋,久久未語。
殿外鍾聲再度響起,比先前更急。
我轉身走向門口,腳步踉蹌,卻未回頭。
“我去鎖仙崖。”我說,“但不是因為您的話。是因為我想活著回來見她一麵。”
風卷起我的衣角,吹滅了最後一盞燭火。
高台上,墨淵 standing 未動,掌心的仙力漸漸散去。
而我踏出殿門時,聽見他在背後極輕地說了一句:
“你不該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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