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碎塵撲在臉上，我站在祭壇高台，短刃指向天空。
    那道紫金光幕尚未散盡，展翼烏鴉的印記懸於洞頂，爪下鎖鏈斷裂，像一道無聲宣告。巡衛的羽翼遮蔽通道入口，刀光層層疊疊，結成“鎖翼陣”，靈網如蛛絲般從四根殘柱間拉起，封鎖了所有退路。箭雨懸空，隻待一聲令下。
    我沒有動，隻是將靈力緩緩灌入腳下的裂紋。
    雙靈石震了一下，沉寂片刻後，浮現出微弱的紫芒。這股波動順著地麵蔓延，滲入支撐靈網的石柱基座。刹那間，靈網顫動，出現一絲遲滯。
    青鱗立刻察覺。
    他身形一閃，躍出祭壇側翼，羽刃橫斬，兩根石柱應聲崩裂。靈網失去支點，轟然塌落一角。巡衛陣型微亂，有人後退，有人前壓，卻無人敢貿然突進。
    他們等的是主將。
    我知道他會來。
    果然，遠處黑影掠空而至，不帶半分聲響。離淵落在陣前，玄袍垂地，骨刺橫握胸前，其上纏繞著幽暗火焰，黑得發紫，像是從地底深處抽出的怨氣。
    他看著我，嘴角揚起：“你竟真敢站在這裏。”
    我沒答話，隻把短刃抬高一分。
    他冷笑，“你以為覺醒一點雜駁之力，就能動搖我的律令？你所用的靈流，本就是我允許存在的殘渣。”
    我指尖收緊。
    “你說這是你的力量？”我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穿透風聲，“可它隻聽我的。”
    話音落時，我猛然揮刃。
    紫金靈流自刀鋒炸出，直衝黑焰。兩者相撞，爆開一圈氣浪，將周圍巡衛掀翻數人。離淵瞳孔一縮，旋即低笑：“好，很好。既然你想試，那就看看——”
    他抬手，骨刺猛地點地。
    黑焰驟然暴漲，化作巨蟒騰空而起，朝我當頭噬下。我橫刃格擋，卻被那股熱浪逼得連退三步，靴底在石麵劃出深痕。火焰未觸身，皮肉已感灼痛，仿佛有無數細針紮進經絡。
    我咬牙穩住身形，再次迎上。
    這一次，黑焰中途轉向，猛然撲向青鱗。
    他來不及閃避，左翼被火舌舔中，瞬間焦黑一片。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羽刃插地撐住身體，額角冷汗滾落。
    “青鱗！”我疾步欲衝，卻被另一道黑焰攔腰截斷。
    離淵立於原地，神色不動：“你母親也是這樣，為護一個無足輕重的手下，把自己送進刀口。”他緩緩抬起骨刺，指向我，“她說‘混血非汙’，可她死了。你說你是破局之人？不過是個笑話。”
    我呼吸一滯。
    不是因為他說的話，而是那一瞬，頸間的玉玨突然發燙，像是被什麽喚醒。
    我沒有猶豫，一手猛地按住胸口。
    玉玨光芒乍現，金光自內湧出，與體內紫金靈流交匯。刹那間，一道虛影在我身後浮現——巍峨山門，雲霧繚繞，似有鍾聲遠蕩。那是昆侖虛的護山大陣投影，由司音的仙力凝成，此刻因玉玨共鳴而顯現。
    金光化盾，擋下撲來的黑焰。
    火蛇撞擊屏障，發出刺耳嘶鳴，隨即潰散。
    我喘了口氣，盯著離淵：“你說我母親是笑話？可你連她的勇氣都模仿不來。”
    他臉色終於變了。
    “你竟能引動昆侖虛之力……”他眯眼，“那塊玉，竟認你為主？”
    “它認的從來不是血脈。”我低聲說，“是心。”
    我轉頭看向青鱗。
    他還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抓著羽刃，右手指節泛白。我快步上前，將短刃插入地麵，借雙靈石殘餘之力引導靈流，試圖驅散他體內的黑焰餘毒。
    可那火焰如附骨之疽，纏繞經脈，不肯退去。
    “撐住。”我說。
    他抬起頭，嘴角扯了下：“你還記得……當初在營地，我說過不會為你死？”
    “記得。”我點頭，“但現在你還沒死。”
    “也許快了。”他咳了一聲，“但至少，我看見你站起來了。”
    我不再說話，隻把玉玨貼在掌心，以精血催動其共鳴。
    溫熱的血滴落在玉上，金光更盛。我閉眼，意識沉入丹田，任由翼族的幽暗之力與魔族殘息在體內奔湧。這一次，我不再壓製它們的衝突，而是讓它們在昆侖虛仙力的調和下，形成新的循環。
    紫、金、黑三色交織，緩緩旋轉。
    當我睜開眼，手中短刃已不再震顫。
    我拔出刀，轉身麵向離淵。
    “你說這些力量是你賜予的？”我一步步走下祭壇，腳步沉穩，“那你告訴我——為什麽它們現在要反噬你？”
    他眼神一厲，骨刺再度燃起黑焰。
    可這一次，火焰升到半空便劇烈晃動，仿佛受到某種壓製。
    我舉起短刃，刀尖直指他心口。
    “這不是殘渣。”我說，“這是你永遠無法掌控的東西。”
    我猛然踏地，整個人如箭射出。
    刀光與黑焰對撞，衝擊波橫掃全場。巡衛紛紛後退，陣型徹底潰散。離淵接連後撤兩步，骨刺上的火焰竟開始倒卷，反燒向他手臂。
    他低吼一聲，強行掐滅火焰，臉色陰沉如鐵。
    “你以為這就贏了？”他盯著我，眼中殺意翻湧，“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用了什麽。那魔族禁術——是你母親用命換來的封印鑰匙，而你，正把它重新打開。”
    我停在原地，沒有再攻。
    風從破敗的穹頂縫隙吹下，卷起碎石與灰燼。
    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短刃。
    刀身上，一道細微裂痕正緩緩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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