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聖殿前的誓言·新翼君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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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還在吹,旗麵獵獵作響,遮住了離淵倒下的方向。我站在原地,掌心貼著粗糙的布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短刃在腰間微微發燙,像是體內殘存的靈力仍在躁動,又像是某種回應。
    台下的人陸續起身,動作遲緩,卻不再跪伏。他們望著我,眼神裏有疲憊,有痛楚,也有尚未落定的期待。
    我沒有立刻說話。
    而是緩緩走下台階,腳步踩過散落一地的骨刺徽章。那些曾象征忠誠與身份的標記,如今橫七豎八地躺在焦土上,有的斷裂,有的扭曲,像極了這些年被強行撕裂的信仰。
    我一步步走向廣場中央,將手中的旗幟深深插入裂開的地縫中。旗杆入土時發出一聲悶響,仿佛大地也為此刻讓路。
    然後,我攤開雙手,掌心朝天。
    這個姿勢太久了,久到幾乎被人遺忘。它是翼族最古老的誓約之禮——不是以血立盟,而是以命為證。隻有當一個人願意放下殺意,才敢行此禮。
    “從今日起,”我的聲音不高,卻順著風傳得很遠,“翼族不再分‘純血’與‘混血’。”
    人群靜得能聽見塵埃落地的聲音。
    “若有翼,便是族人。”我一字一句地說完,雙臂未垂。
    遠處一個老巡衛抬起頭,眼眶深陷,臉上全是灰燼與幹涸的血痕。他沒動,也沒出聲,可那雙眼裏的光變了,不再是恐懼,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顫抖的希望。
    我知道他們在等更多的話——比如權力歸屬,比如未來去向。但我不能隻給他們命令。
    必須給一個理由,一個足以推翻百年偏見的理由。
    我閉上眼,開始引動體內的力量。
    三股靈流在經脈中奔湧:翼族的幽暗靈能自丹田升起,如夜霧般沉穩;魔族殘息蟄伏於右臂,帶著禁術餘溫,仍有些許躁動;而胸口那點微光,則來自玉玨,清潤綿長,是昆侖虛傳承的仙族氣息。
    它們曾彼此排斥,幾乎撕裂我的筋脈。但現在,我能掌控它們了。
    呼吸放慢,心跳沉穩。
    隨著意誌引導,三股力量分別流向脊背兩側。起初是灼痛,像有刀鋒在皮肉下劃割,但我沒有停下。
    一聲輕響自背後傳來。
    雙翼展開。
    不再是純粹的漆黑,也不是魔焰般的紫紅,而是紫金交織,如同晨昏交替時天際裂開的第一道光。羽翼舒展的瞬間,空氣中浮現出細碎的光點,像是被喚醒的星塵,緩緩灑落。
    有人低呼了一聲。
    我睜開眼,看見那個年輕巡衛仰著頭,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光羽。他的指尖微微發亮,皮膚下似有金紋一閃而過。他怔住了,隨即猛地抬頭看我,嘴唇微張,卻說不出話。
    這不是幻象。
    這是血脈的共鳴。
    翼族千年信奉“純血至上”,認為混血者是汙點,是恥辱。可此刻,我的羽翼正在證明——融合並非墮落,而是進化。
    青鱗靠在斷柱旁,左翼包紮處滲出血跡。他望著我的雙翼,神情複雜,最終緩緩抬起手,按在胸前。
    下一刻,他拖著傷軀,一步一步向前走來。
    腳步沉重,每一步都踏在焦石上,發出清晰的回響。
    他在距離我三步遠的地方停下,單膝跪地,右手撫胸:“我,青鱗,曾為叛軍首領,背負殺戮與背叛之名。”他的聲音沙啞,卻堅定,“今日,願奉燼羽為翼君,以命護此誓約。”
    風忽然停了一瞬。
    緊接著,巡衛隊長走出隊列。
    他站在我麵前,摘下殘破的披風,重重跪地,額頭觸地:“我等曾執刀斧,行暴政之令,屠無辜之民。”他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今棄舊誓,願為盾牆,守新法度,請燼羽大人執掌聖殿!”
    他說完,身後一名巡衛跟著跪下。
    又一人。
    再一人。
    越來越多的人走出人群,或扶傷,或拄兵刃,一一跪地。
    沒有人帶頭喊出口號,可那份認同已在沉默中凝聚。
    直到那個年輕巡衛突然衝上前,高舉手中折斷的骨刺,嘶聲喊出第一句:
    “翼君萬歲!”
    那一聲喊得極盡全力,帶著哽咽,也帶著解脫。
    “翼君萬歲!”
    “翼君萬歲!”
    呼聲接連而起,一聲蓋過一聲,震得遠處林間殘羽紛紛揚起。整片廣場回蕩著同一個名字,同一個誓言,同一個新生的開端。
    我站在人群中央,雙翼微斂,雙手仍懸於半空。
    目光掃過一張張臉——有年邁的,有年輕的,有曾持矛對準我的,也有默默退守角落的。他們現在都抬起頭,挺直脊背,不再是被迫服從的士兵,而是選擇信念的族人。
    青鱗站在我左後方,肩傷未愈,卻挺得筆直。巡衛隊長立於右側,手中握著一把無刃的舊劍,那是投降者的象征,也是新生的見證。
    我知道,這一刻不會輕鬆過去。
    聖殿深處仍有長老隱匿,邊境還有殘敵未清,天族更不會坐視翼族變局。未來的路會更難,甚至比對抗離淵更加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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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至少,今天我們站在這裏,不是因為誰的命令,而是因為我們共同選擇了同一條路。
    我緩緩收回雙臂,轉身麵向插在地中的旗幟。
    風再次吹起,斷裂的黑翼圖騰在空中完全展開,像一隻掙脫牢籠的飛鳥,迎著灰蒙的天空振翅欲翔。
    就在這時,玉玨忽然輕輕一震。
    那感覺很細微,像是心跳漏了一拍,又像是遠方有人輕喚我的名字。
    我低頭看了眼胸口,布料下的玉玨正散發出一點溫熱,不強,卻持續不斷。
    司音……
    這個名字在唇齒間打了個轉,最終沒有說出口。
    我隻知道,這枚玉玨從未無緣無故發熱。它曾在瘴氣林中護我性命,曾在祭壇上指引魂魄碎片的方向。而現在,它又一次有了反應。
    或許他還在某處掙紮,或許他已經醒來,或許……他還記得我。
    我握緊旗杆,指節發白。
    “等我。”我在心裏說。
    人群依舊高呼,聲浪一波接一波,幾乎要撕裂陰雲。
    我抬起右手,示意安靜。
    聲音漸漸平息。
    所有人望著我,等待接下來的話。
    我開口,聲音平靜:“整頓傷員,清理戰場,收殮死者。”頓了頓,補充一句,“無論生前效忠誰,今日皆歸族土。”
    青鱗點頭,立即下令。
    巡衛們開始行動,有人抬走屍體,有人撲滅餘火,有人收集散落的武器。秩序正在重建,緩慢,卻堅定。
    我站在原地未動,目光越過人群,望向若水的方向。
    玉玨的溫度還在。
    忽然,我察覺到一絲異樣。
    不是敵意,也不是靈力波動,而是一種熟悉的牽引感——就像當年在南荒瘴氣林裏,玉玨第一次為我擋住毒霧時的那種感應。
    它在指向某個地方。
    我微微側身,試圖分辨那股牽引的來源。
    就在此時,遠處山道盡頭,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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