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入城、百草堂、風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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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將天邊染成一片絢爛的橘紅,也將遠處那座龐大的城池輪廓,鍍上了一層金邊。落霞郡城,終於到了。
與青木鎮的土牆矮屋不同,眼前的城牆,高達三丈有餘,全由厚重的青石壘砌,巍峨雄壯。牆頭設有箭垛、了望樓,每隔一段,便有一隊甲士巡邏,刀槍在落日下閃著寒光。巨大的城門洞開,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挑擔的貨郎、趕車的商賈、挎刀的遊俠、行色匆匆的百姓……構成一幅充滿煙火氣,卻又帶著幾分森嚴的畫卷。
“終於……到了。” 李剛望著城門,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疲憊,也帶著一絲如釋重負。這一路,凶險萬分,能活著走到這裏,已是萬幸。
福伯臉上也露出些許輕鬆,但眼神依舊警惕,低聲道:“小姐,進城之後,直奔百草堂。老奴先去探探路,看看有無異常。”
蘇清淺點點頭,臉色依舊蒼白,長途跋涉讓她的傷勢恢複緩慢,氣息微弱。她看了一眼陸昭,輕聲道:“陸少俠,城中人多眼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為免節外生枝,可否委屈少俠,先以我蘇家護衛的身份,一同前往百草堂?待到安頓下來,再做計較。”
“蘇姑娘客氣了,如此甚好。”陸昭自無不可。他現在身無憑據,又惹上了黑煞教,若獨自進城,難免引人注目。以蘇家護衛的身份,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煩。
“好,走吧。” 福伯當先一步,走向城門。李剛和僅剩的一名護衛,一左一右,護在蘇清淺身旁。陸昭緊隨其後,收斂氣息,將短弩、短刀等物藏在袖中、衣下,看起來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護衛。
城門口,兩隊兵丁正在盤查入城行人,態度還算平和,但眼神銳利,尤其對攜帶兵刃、包裹的人,查得格外仔細。牆上貼著一張告示,陸昭瞥了一眼,是通緝江洋大盜的,還有一張懸賞妖獸的,並無特殊。
輪到他們一行,福伯上前,遞上路引和一封書信,自稱是郡城蘇記藥行的管事,護送小姐回城探親。那兵丁看了看路引,又打量了蘇清淺和陸昭等人幾眼,見蘇清淺氣質不凡,雖麵色不佳,但穿著體麵,不似匪類,又見幾人身上多有傷患,風塵仆仆,便沒多問,揮手放行。看來蘇家在郡城,確有些名聲。
踏入城門,一股喧囂的氣息撲麵而來。寬闊的街道,足以並排行駛數輛馬車,兩側店鋪林立,旌旗招展。酒樓、茶肆、客棧、布莊、鐵匠鋪、當鋪、藥行……各式各樣的招牌琳琅滿目,行人摩肩接踵,叫賣聲、吆喝聲、車馬聲、談笑聲,混雜在一起,熱鬧非凡。空氣中飄蕩著食物、香料、汗水和塵土混合的複雜氣味,這是屬於城池的、充滿生機與煙火的氣息。
與青木鎮的破敗、凋敝相比,這裏繁華、熱鬧,但也更顯複雜、深沉。街麵上,能看到衣著光鮮的富商,也能看到衣衫襤褸的乞丐;有昂首挺胸的武者,也有低調行色匆匆的修士;更有一些身著公服、腰挎佩刀的衙役,在街麵上巡邏,維持著秩序,也代表著某種無形的威權。
陸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這裏的建築,明顯比青木鎮要氣派、高大許多,材料也更考究,青石鋪地,雕梁畫棟。街上的行人,氣息駁雜,有普通人,也有不少氣血旺盛、身懷修為的武者,甚至偶爾能看到一兩個氣息內斂、步履沉穩的修士,顯然,這裏的修行氛圍,遠非青木鎮可比。
“蘇記藥行,是城裏數一數二的藥鋪,就在東市附近,離百草堂不遠。我們先去百草堂,安頓好小姐,老奴再回藥行安排。” 福伯一邊引路,一邊低聲對陸昭和李剛說道。他對郡城似乎很熟悉,穿街過巷,避開人流最密集的主幹道,沿著相對僻靜的巷道前行。顯然,是怕人多眼雜,被有心人盯上。
蘇清淺一路沉默,隻是偶爾抬頭看向某個熟悉的店鋪牌匾,眼中會閃過一絲複雜,是懷念,是哀傷,還是別的什麽,無人得知。
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較為清靜的街區,街道寬闊,兩旁多是些深宅大院,朱門緊閉,門前有石獅、有家丁,透著一股富貴威嚴之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冽的藥香。
“前麵便是百草堂了。” 福伯在一處氣派的府邸前停下。這是一座占地頗廣的宅院,白牆青瓦,門樓高大,朱紅的大門緊閉,門額上懸著一塊匾額,上書“百草堂”三個鎏金大字,字跡蒼勁有力,透著一股古樸大氣。門前左右各蹲著一尊石獅,不是常見的怒目圓睜,而是神態溫和,口中含著藥草,象征著濟世救人之意。門楣上,掛著一串風幹的藥葫蘆,隨風輕響,更添幾分懸壺濟世的意味。
大門一側,開著一扇小門,門口懸著一個“診”字木牌,是看診之處。此刻天色將晚,門口已無病患,顯得頗為安靜。
福伯上前,輕輕叩響了大門側麵的小門。
“誰啊?已過看診時辰,明日請早。” 門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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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蘇家管事蘇福,有要事求見陳老先生,煩請通傳。” 福伯恭敬道。
門內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腳步聲,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一個須發皆白、穿著灰布長衫的老者探出頭來,目光警惕地掃過眾人,尤其在臉色蒼白、被攙扶著的蘇清淺身上停留了一下。當看到福伯時,老者渾濁的眼睛一亮:“是蘇福管事?你……你怎麽這副模樣?這位是……”
“老陳,是我,蘇家小姐,清淺。” 福伯低聲道,臉上露出急切和懇求之色,“小姐路上遇襲,受了重傷,特來求見陳先生救命!還請速速通報!”
“蘇小姐?!” 看門老者一驚,又仔細看了看蘇清淺,臉色一變,連忙打開門,急聲道:“快!快進來!蘇小姐,您這是……哎,快進來,我這就去稟報老爺!”
眾人魚貫而入。門內是一處寬敞的前院,青石鋪地,幹淨整潔,兩側是抄手遊廊,院中種著幾株古梅,牆角放著幾個曬藥的簸箕,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草藥清香。與門外的喧囂相比,這裏顯得格外清幽、肅穆。
“諸位在此稍候,我這就去請老爺!” 看門老者將眾人引入前廳,吩咐侍女奉茶,自己則腳步匆匆地向內院跑去。
陸昭扶蘇清淺在太師椅上坐下,自己也找了張椅子,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廳堂布置古樸雅致,牆上掛著字畫,多是醫藥典故,博古架上擺著些瓷瓶、玉器,空氣中除了藥香,還有淡淡的檀香味,透著一股安寧祥和的氣息。這陳老先生,看來是個品味不俗、且頗有家資的人。
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深藍色綢緞長袍、頭發花白、麵容清臒、頜下留著三縷長髯、約莫六十餘歲的老者,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麵龐紅潤,雙目炯炯有神,步履矯健,絲毫不見老態。隻是此刻,他眉頭緊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和憂色。
“清淺!福伯!你們這是……” 老者一進來,目光就落在蘇清淺身上,見她氣息奄奄,臉色慘白,頓時驚呼出聲,幾步搶上前,一把抓住蘇清淺的手腕,三指搭在脈門上,閉目凝神。
蘇清淺見到老者,眼圈一紅,強撐著想起身行禮:“陳……陳伯父……”
“別動!” 陳景明沉聲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閉目切脈,臉色越來越凝重,眉頭擰成了川字。片刻,他收回手,睜開眼睛,目光掃過福伯、李剛,最後在陸昭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掩去,沉聲問道:“脈象虛浮,氣血兩虧,髒腑受損,經脈鬱結,更有一股陰毒邪氣盤踞心脈……這是被陰煞之氣侵蝕,又遭重創所致!清淺,到底發生了何事?蘇兄呢?他為何沒來?”
“陳伯父……父親他……嗚嗚……” 蘇清淺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蘇老爺他……為了掩護我們脫身,留在府中……斷後,至今……生死不知。” 福伯老淚縱橫,噗通一聲跪下,“陳老爺,求您……求您救救小姐!小姐是蘇家唯一的血脈了!”
“什麽?!” 陳景明身軀劇震,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踉蹌後退一步,扶住桌子,才穩住身形,眼中滿是震驚、悲憤和難以置信,“蘇兄他……怎麽會……誰敢?!到底是誰幹的!”
“是……是黑煞教!” 李剛咬牙道,“還有……還有一批來曆不明的殺手!”
“黑煞教?!” 陳景明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震驚之色更濃,隨即化作滔天怒意,“又是這幫妖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扶起福伯,沉聲道:“福伯,快起來,把經過詳細說與我聽!清淺傷勢極重,必須立刻醫治!來人!快扶小姐去後堂‘靜心閣’!取我的‘九轉還魂丹’和‘玉髓膏’來!”
兩名侍女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將蘇清淺扶起,向內院走去。蘇清淺虛弱地看向陸昭,眼中帶著感激和求助。
陳景明順著她的目光,再次看向陸昭,眼神銳利如刀,上下打量著他:“這位是……”
“回陳老爺,這位是陸昭陸少俠,是……是小姐的救命恩人!若非陸少俠一路拚死相護,小姐她……她恐怕早已……” 福伯連忙解釋,將路上遭遇苦無和尚、殺手,以及陸昭如何相助,簡要說了一遍,重點突出了陸昭的智勇和救命之恩。
“哦?救了清淺的,是你?” 陳景明眼中驚訝更甚,重新審視著陸昭。這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穿著普通,氣息內斂,似乎隻有煉氣初期的修為,竟能從“血衣羅漢”苦無和尚和一批殺手手中救出清淺?這……有些不可思議。但看福伯神情不似作偽,而且清淺看他的眼神,也透著感激和信任。
“晚輩陸昭,見過陳老先生。” 陸昭不卑不亢,抱拳行禮,“晚輩不過是恰逢其會,略盡綿力。蘇小姐傷勢要緊,老先生先救治小姐,其他事,可稍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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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居功,不邀功,先人後己,這份氣度,倒讓陳景明高看一眼。他點點頭,臉色緩和了幾分:“陸少俠仗義出手,救我侄女性命,此恩,老夫代蘇兄,謝過了!請少俠稍坐,待老夫為清淺診治完畢,再來與少俠詳談。來人,帶陸少俠和李鏢頭去客房休息,好生伺候!”
“多謝陳老先生。”陸昭抱拳道謝。他知道,此刻蘇清淺的傷勢是重中之重,不便打擾。
當下,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上前,引著陸昭和李剛,來到前院西側一處僻靜的廂房。房間不大,但幹淨整潔,桌椅床鋪一應俱全,桌上還擺著茶水果點。
“兩位貴客,請在此稍歇。若有任何需要,吩咐門外下人即可。在下先去伺候老爺。” 管家客氣地說完,便退了出去。
陸昭和李剛各自在椅子上坐下,李剛一路緊繃的神經,此刻終於鬆懈下來,頓時感到疲憊不堪,靠在椅背上,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到了。希望蘇小姐能平安無事。”
“有陳老先生在,應該無礙。”陸昭道,心中卻並不完全放鬆。到了百草堂,隻是暫時安全,真正的麻煩,或許才剛剛開始。黑煞教、殺手、郡守府中的內鬼……他們會善罷甘休嗎?這陳景明,又真的能完全信任嗎?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溫熱,是上好的雨前龍井,清香撲鼻。但他無心品味,腦海中飛速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
蘇清淺的安危暫時有了保障,有陳景明這位杏林聖手在,加上“九轉還魂丹”這等名藥,恢複隻是時間問題。但他自己,傷勢未愈,又得罪了黑煞教,還殺了對方一名執事,此事絕難善了。他需要一個安全的落腳點,也需要盡快提升實力。
“天工坊……陳掌櫃給的散修令……” 陸昭摩挲著懷中那枚非金非木的令牌。百草堂雖好,但終究是蘇家世交,是蘇清淺的庇護所,他一個外人,不宜久留。而且,他身懷秘密,又得罪了黑煞教,待在蘇家,恐怕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天工坊,那個由散修、匠師、小門派組成的鬆散組織,魚龍混雜,消息靈通,或許是個更好的選擇。既可隱藏身份,又能獲取資源、接取任務,提升實力。而且,陳掌櫃似乎對“天工閣”有所了解,或許能提供幫助。
“得盡快找個機會,去天工閣一趟。在此之前,先在百草堂養好傷,順便打聽一下郡城的消息,尤其是關於黑煞教、郡守府的。”陸昭暗忖。他手頭有從苦無和尚身上搜刮的財物,以及槐山村邪蠱師、疫母的戰利品,加起來也有近千兩銀子,還有不少材料,足夠在城中盤桓一段時間,購買丹藥、符紙,甚至……換取功法、武技。
“李鏢頭,長風鏢局在郡城,可有據點?” 陸昭問道。他需要一個相對可靠的本地向導和信息來源。
“有的,就在西市。不過這次走鏢,折損了這麽多兄弟,我得先回去向總鏢頭稟報,處理善後事宜,恐怕要耽擱幾日。” 李剛歎道,隨即又道:“陸小兄弟,你於我們有救命大恩,又救了蘇小姐,就是我長風鏢局的大恩人!在郡城,但凡有用得著李某的地方,盡管開口!我長風鏢局在郡城,也算有些薄麵。”
“李鏢頭言重了。如此,就多謝了。若我遇到難處,定會去鏢局叨擾。” 陸昭道謝。長風鏢局在郡城勢力不小,多條人脈總是好的。
兩人又閑聊幾句,李剛傷勢不輕,精神不濟,便先去隔壁房間休息了。陸昭獨自坐在房中,默默運轉【蟄龍眠】,調息療傷,同時外放精神力,感知著周圍的動靜。
百草堂很安靜,隻有偶爾傳來的腳步聲和低語聲。空氣中彌漫著藥香,讓人心神寧靜。但他能感覺到,這寧靜之下,似乎隱藏著什麽。前院,有護衛巡邏,腳步聲沉穩,是武者。後堂深處,隱隱有數道不弱的氣息,至少是煉氣中期以上的修士。這陳景明,果然不簡單,絕不僅僅是一個名醫那麽簡單。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門外傳來腳步聲。管家再次出現,恭敬道:“陸少俠,老爺有請,在書房一敘。”
陸昭睜開眼,起身:“有勞。”
書房位於內院,布置得清雅別致,書架林立,擺放著各種醫書、古籍,牆上掛著“懸壺濟世”、“杏林春暖”的匾額。陳景明坐在書案後,正在提筆寫著什麽,見陸昭進來,放下筆,起身相迎,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明亮。
“陸少俠,請坐。清淺的傷勢,已用金針渡穴,輔以丹藥穩住,暫無性命之憂,但需靜養數日。此次,多虧陸少俠了。” 陳景明示意陸昭坐下,親自斟了一杯茶,推到陸昭麵前。
“陳老先生客氣,蘇姑娘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陸昭接過茶,並未飲用,開門見山道:“蘇家之事,不知老先生有何打算?黑煞教勢大,絕不會善罷甘休。還有那些殺手……”
陳景明臉色凝重,歎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蘇兄與我,乃是生死之交。蘇家世代行醫販藥,在郡城也算有些基業。數月前,不知何故,蘇兄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暗中將一部分家產轉移,還將清淺托付於我,要我照顧周全。當時他隻說可能有仇家尋上門,卻未明言是黑煞教。誰曾想……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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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和痛惜:“黑煞教,這群妖人,近年來在落霞郡日益猖獗,勾結官府,殘害百姓,煉製邪物,無惡不作!郡守大人也曾派兵圍剿,但此教行蹤詭秘,教中高手眾多,幾次都無功而返,反而折損了不少人馬。如今,他們竟敢明目張膽襲擊蘇家,其心可誅!”
“那今日襲擊蘇姑娘的殺手,又是何人?蘇姑娘猜測,與郡守府有關……” 陸昭試探道。
陳景明臉色微變,沉默片刻,壓低聲音道:“此事……老夫也不敢斷言。但……郡尉王虎,此人驕橫跋扈,與郡守趙大人素來不睦,且……坊間傳聞,他與黑煞教,似有些不清不楚的來往。而且,蘇兄之前,似乎因一批藥材生意,與王虎有所衝突。若是他暗中作梗,買凶殺人,倒也不無可能。隻是,無憑無據,此話不可外傳。”
陸昭心中一凜,果然是郡尉!看來,這郡城的水,比想象的還要渾。郡尉是實權武官,掌管郡中兵馬,若他真與黑煞教勾結,那蘇清淺的處境,可就危險了。就算在百草堂,也未必絕對安全。
“那蘇老爺他……” 陸昭問道。
“我已派人暗中打聽。但蘇府已被查封,據說是黑煞教餘孽作亂,被官府剿滅,蘇兄……下落不明,隻怕……” 陳景明聲音低沉,眼中滿是悲憤,“我已派人去打探消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但此事,恐怕牽連甚廣,不宜聲張。陸少俠,此事凶險,你本是無辜卷入,老夫實在不忍將你牽扯過深。你救了清淺,已是大恩,不如……”
“老先生是怕我牽連蘇姑娘,還是怕我惹禍上身?” 陸昭打斷他,平靜地看著陳景明。
陳景明一愣,看著陸昭平靜無波的眼神,苦笑一聲:“陸少俠快人快語。老夫是擔心,你救了清淺,已是大大得罪了黑煞教,甚至可能被那王虎盯上。留在城中,恐有殺身之禍。老夫這裏,恐怕也非萬全之地。”
“晚輩既已趟了這渾水,便無退路。黑煞教,我遲早要與他們做個了斷。” 陸昭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況且,蘇姑娘傷勢未愈,百草堂雖有陳老坐鎮,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若老先生不棄,晚輩願在府上叨擾幾日,待蘇姑娘傷愈,再作打算。”
陳景明看著陸昭,見他眼神清澈,不似作偽,心中暗歎,此子年紀雖輕,但心性沉穩,膽識過人,更難得的是重情重義,明知危險,卻不退避。有他相助,對清淺或許是一大助力。隻是……
“既如此,那就委屈陸少俠了。老夫會為你安排一處清淨的院子,一應所需,盡管開口。在百草堂,老夫拚了這條老命,也定會護你們周全!” 陳景明最終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多謝陳老。” 陸昭抱拳,“另外,晚輩初來乍到,對郡城不甚熟悉,有些事情,想向陳老請教。”
“哦?陸少俠但說無妨,老夫知無不言。” 陳景明道。
“晚輩想問,郡城之中,修士聚集、互通有無之處,在何處?可有散修落腳、獲取情報、交易物資的地方?” 陸昭問道。他需要盡快融入這個圈子,獲取資源。
“修士聚集之地?” 陳景明略一思索,道:“郡城修士,多在城西的‘天工坊’一帶聚集。那裏是散修、匠師、小門小派常去之所,有坊市、有酒肆、有任務發布,魚龍混雜,卻也消息靈通。郡守府對此地,也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陸少俠若有興趣,不妨去那裏看看。隻是那裏人多眼雜,需得多加小心。”
“天工坊……” 陸昭點頭,與他所知相符。
“還有一事,” 陳景明又道,“陸少俠救了清淺,是蘇家的大恩人。老夫無以為報,觀陸少俠似乎擅長用符,我這裏有祖上傳下的幾張符籙,品質尚可,或許對陸少俠有些用處。另外,這是一枚‘百草令’,乃我百草堂信物,持此令,在百草堂及名下的藥鋪、醫館,可享受七折優惠,或許用得上。” 說著,他從抽屜中取出一個玉盒和一枚墨綠色的木牌,推到陸昭麵前。
玉盒打開,裏麵是三張符籙,一張金光流轉,一張赤紅如火,一張青光隱隱,靈氣逼人,遠非陸昭之前繪製的普通貨色可比。
【金剛符凡品上階)】:激發後,可形成一層金甲護體,防禦力極強,可抵禦煉氣後期修士全力一擊。使用次數:22。
【烈陽符凡品上階)】:蘊含一絲純陽真火,可激發烈焰攻擊,對陰邪鬼物、妖邪、毒物有額外克製效果。使用次數:11。
【清風符凡品中階)】:可淨化空氣,驅散毒霧、瘴氣,持續一炷香。使用次數:22。
“這……太貴重了,晚輩不敢當。” 陸昭連忙推辭。這三張符籙,尤其是前兩張,價值不菲,關鍵時刻是保命的利器。
“陸少俠莫要推辭,這是老夫一點心意,務必收下。清淺的命,可比這幾張符籙金貴多了。” 陳景明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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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見推辭不過,隻得收下,鄭重道謝。有這三張符籙,他的保命能力,將大大提升。
“另外,老夫觀陸少俠氣血旺盛,似乎有煉體之法,但經脈似乎有些許暗傷,可是之前受過內傷?” 陳景明又道,“若是信得過老夫,老夫可以為少俠開幾副調理氣血、固本培元的方子,再輔以金針渡穴,或可助少俠早日痊愈。”
陸昭聞言,心中一動。他傷勢確實不輕,雖然有【蟄龍眠】自行恢複,但速度太慢,若有良醫相助,自然再好不過。當即抱拳道:“如此,便有勞陳老了。”
“不必客氣。你且先去歇息,待老夫處理好手頭瑣事,便為少俠診治。對了,這個院子,是老夫平日靜修之所,頗為清淨,少俠可在此安歇,絕無人打擾。” 陳景明說著,將“百草令”也遞給陸昭,並喚來管家,帶陸昭前往內院東側一處幽靜的小院。
小院不大,但頗為雅致,有正房、廂房、書房,院中還有一池碧水,幾叢修竹,清幽宜人。管家安排好起居,留下一個伶俐的小廝聽候差遣,便退下了。
陸昭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看著手中的三張符籙和百草令,又摸了摸懷中那塊“散修令”,心中盤算。百草堂暫時是個安全的落腳點,陳景明也似乎值得信任。眼下,養好傷是第一要務。之後,便去那天工坊看看,打探消息,購買物資,看能否接取些任務,提升實力,並打探黑煞教和郡守府的消息。
蘇清淺的安危,是眼前首要。但黑煞教的威脅,如芒在背。還有那神秘的“雲姑娘”,不知何時能再見麵,天工坊之行,或許能探聽到關於她的消息。
夜色漸濃,百草堂內外,燈火漸次亮起。前院,護衛加強了巡邏。後院,蘇清淺所在靜心閣,燈火通明,侍女、醫者進進出出,一派忙碌。而陸昭所在的小院,則一片寧靜,隻有風吹竹葉的沙沙聲。
但這寧靜之下,暗流已然洶湧。陸昭知道,從他踏入落霞郡城的那一刻起,新的風波,便已注定。
他取出那枚從苦無和尚身上得到的【未知地圖碎片】,在燈下仔細觀看。碎片上,山川河流的輪廓,與之前在“毒爪”身上找到的、與北嶺村、槐山村有關的地圖碎片,似乎有部分能拚合。但還缺了幾塊。這地圖,到底指向何處?與黑煞教的圖謀,又有何關聯?
還有那枚從槐山村疫母巢穴得到的【未知的邪神徽記碎片)】,依舊冰冷,散發著不祥的氣息。這一切的謎團,或許都要在落霞郡城,才能找到答案。
“先養傷,再圖謀。” 陸昭收起碎片,盤膝坐在床上,開始運轉【蟄龍眠】,緩緩調理體內傷勢,同時,外放的一縷精神力,如同蛛網,靜靜感知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這落霞郡城,臥虎藏龍,危機四伏,卻也……機遇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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