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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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戰離開後,寢殿內重歸寂靜。洛姝坐在雕花木床邊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泛黃的書頁。方才腦海中閃過的那些零碎畫麵讓她心緒難平——模糊的古老圖騰、若隱若現的祭祀場景、還有那雙似曾相識的銀灰色眼眸...
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重新將注意力投向攤開在膝頭的古籍。這是一本關於上古陣法的典籍,書頁間繪著繁複的星圖與符文,墨跡因年代久遠已有些暈染。就在她試圖解讀一個類似太陽圖騰的陣法時,指尖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嘶——洛姝輕呼一聲,隻見指腹被書頁邊緣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血珠正緩緩滲出。更令她驚訝的是,那滴血落在書頁的太陽圖騰上,竟被迅速吸收,圖騰隨之泛起淡淡的金芒。
就在這一瞬間,腦海中那些破碎的畫麵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她看見一座巍峨的古老祭壇,壇頂矗立著巨大的三足金烏雕像,羽翼展開,仿佛要擁抱蒼穹。祭壇四周跪拜著身穿白袍的人群,他們吟唱著古老而莊嚴的禱文,聲音穿越時空,在她耳畔回蕩。
接著,畫麵一轉。熊熊烈火衝天而起,將祭壇吞沒。金烏雕像在火焰中崩裂,碎石四濺。她聽見淒厲的慘叫,看見無數身影在火海中掙紮。一個銀發男子站在烈火中央,玄色衣袍在熱浪中翻飛,他手中長劍所指之處,皆是毀滅。
不...不要...洛姝無意識地喃喃,心髒驟然抽緊,仿佛被無形的手攥住。那些畫麵太過真實,帶來的悲痛與恐懼幾乎讓她窒息。
她猛地站起身,古籍從膝頭滑落,地一聲掉在地上。這聲響讓她稍稍回神,卻仍止不住身體的顫抖。那些是什麽?是她的記憶嗎?可為何會如此清晰,又如此令人心痛?
洛姝扶著雕花床柱,深深呼吸,試圖平複狂跳的心髒。她目光落在掉落的古籍上,發現那頁染血的太陽圖騰竟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鬼使神差地,她再次拾起古籍,小心地翻到下一頁。
這一頁記載的並非陣法,而是一段關於祭祀的古老文字。令她驚訝的是,那些原本晦澀難懂的字符,此刻在她眼中竟變得可以理解。她逐字閱讀,臉色漸漸蒼白。
金烏祭典,以血為契,以魂為媒,可通天地,可喚神明...然禁忌之力,不可妄動,否則必遭反噬,烈火焚身...
文字旁還繪著一幅插圖:祭壇上,一個身穿白袍的少女被縛在中央,四周火焰環繞。少女的耳垂上,赫然點綴著一顆殷紅的朱砂痣。
洛姝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耳垂,那顆不知何時出現的朱砂痣正在微微發燙。她忽然想起穿越那日,在圖書館頂樓,那道撕裂天空的銀光,那麵泛起波紋的玻璃...還有被吸入前,似乎聽到的一聲若有若無的呼喚:時辰到了...
難道她的穿越,與這個所謂的金烏祭典有關?那些破碎的記憶,又是否暗示著她與這個世界的某種聯係?
她繼續翻閱古籍,迫切地尋找更多線索。在另一頁,她發現了一段被朱筆圈出的記載:東夷聖物,日月雙玨,合則可啟時空之門,然需金烏血脈為引...
日月雙玨?洛姝覺得這個詞莫名熟悉。她努力回想,腦海中又閃過一些片段:一雙白皙的手捧著兩塊玉玨,一黑一白,黑玉如墨,白玉無瑕,它們在空中緩緩旋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頭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洛姝捂住太陽穴,那些畫麵瞬間消失。她喘息著靠在書架上,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每當她試圖深入回想,就會遭到這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阻撓。那些記憶被什麽東西封鎖著,隻在偶然的刺激下才會泄露一絲半點。
殿外傳來腳步聲,洛姝慌忙將古籍放回原處,拭去額角的汗水。進來的是青衣侍女,她端著茶點,恭敬地行禮:姑娘,殿下吩咐給您送些茶點。
洛姝強作鎮定地點頭:放在那裏吧。
侍女放下托盤,目光似不經意地掃過書架,尤其在洛姝剛才翻閱的那本古籍上多停留了一瞬。洛姝心中一動,狀似隨意地問道:這些古籍都是聿王殿下的收藏嗎?
侍女垂眸:回姑娘,大多是殿下平日閱覽的書籍,有些是宮中賞賜的珍本。
那本關於陣法的書,洛姝指向那本古籍,看起來很是古老,你知道它的來曆嗎?
侍女眼神微閃:奴婢不知。姑娘若對古籍感興趣,不妨直接詢問殿下。
待侍女退下後,洛姝心中的疑慮更深了。這個侍女似乎對那本古籍格外關注,這讓她更加確定書中記載的內容非同尋常。
她重新坐回窗前,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觀星塔,心中思緒萬千。那些突然出現的記憶碎片,古籍中關於金烏祭典的記載,還有聿戰對她金烏血脈的確認...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個驚人的真相。
也許,她並非偶然穿越到這個時空;也許,她與這個世界有著更深的聯係;甚至可能,她與那個冷麵王爺聿戰之間,存在著某種她尚未知曉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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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天邊泛起絢麗的晚霞。洛姝望著那輪紅日,忽然覺得眼前的景象莫名熟悉,仿佛在某個被遺忘的時光裏,她也曾這樣凝視過落日。
就在這時,耳上的朱砂痣突然灼熱起來。一陣眩暈襲來,洛姝趕忙扶住窗欞。在意識模糊的瞬間,她仿佛聽見一個遙遠而熟悉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哀傷與期盼:
回來吧...回到你本該在的地方...
待眩暈過去,洛姝怔怔地望著窗外。晚霞如火,將天空染成金紅,恰似記憶中那場祭壇烈火的顏色。
她輕輕撫摸耳垂上的朱砂痣,心中升起一個念頭:明天,她必須再去一次觀星塔。也許在那裏,她能找到更多答案。
夜色漸深,洛姝卻毫無睡意。她點亮燭火,再次取出那本古籍,就著昏黃的燭光仔細研讀。這一次,她發現書頁邊緣有一些細小的批注,墨色新舊不一,顯然出自不同人之手。
最新的一行批注墨跡尚新,筆鋒銳利如刀,寫的是:金烏再現,時空將啟,天命難違。
這字跡...洛姝瞳孔微縮,她曾在聿戰的書房中見過類似的筆跡。難道這是他留下的批注?
若真如此,聿戰顯然早已知道金烏血脈與時空之門的關係。那他將她留在府中,究竟是為了保護,還是另有所圖?
無數疑問在洛姝腦海中盤旋,使她心神不寧。直到燭火搖曳,即將燃盡,她才驚覺已是深夜。
吹滅燭火,洛姝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月光透過紗帳,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望著那些晃動的光斑,漸漸陷入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夢中,她又回到了那座燃燒的祭壇。烈火灼熱,她卻感覺不到疼痛。銀發男子向她走來,手中的長劍滴著鮮血。他的麵容在火光中明明滅滅,唯有那雙銀灰色的眼眸清晰如初,裏麵盛滿了她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為什麽...她聽見自己在夢中發問,聲音遙遠而模糊。
男子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似乎想觸摸她的臉頰。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時,整個夢境突然碎裂。
洛姝猛地驚醒,坐起身來,心跳如鼓。寢殿內寂靜無聲,唯有她的喘息聲在黑暗中清晰可聞。
那個夢太過真實,銀發男子的眼神至今仍烙印在她腦海中。她忽然想起白日裏腦海中閃過的畫麵——那個站在烈火中央的銀發男子,與聿戰何其相似!
難道...那些不是幻覺,而是被遺忘的記憶?可她一個現代人,怎會有關於這個古代世界的記憶?
除非...她原本就屬於這裏。
這個念頭讓洛姝渾身一顫。她下意識地撫摸耳垂上的朱砂痣,第一次真正思考起自己身世的真相。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洛姝再也無法入睡,她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天邊的弦月,直到東方既白。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洛姝已下定決心:今日,她必須向聿戰問個明白。無論真相如何,她都需要知道——關於她的身世,關於金烏血脈,關於那些糾纏著她的記憶碎片。
晨光中,她耳垂上的朱砂痣泛著微光,仿佛在回應她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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