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的誘惑幾乎化為實質，如同無形的絲線牽引著兩人的心神。聿戰銀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掙紮，但常年征戰養成的鋼鐵意誌讓他猛地定住腳步，低喝道：“守住靈台！”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炸響在洛姝耳畔。她一個激靈，從那迷離的誘惑中掙脫出來，背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好險！這光芒竟能直接動搖人的心誌。
    兩人不敢再貿然靠近，停在數丈之外，凝神審視那懸浮的晶體。
    它比遠觀時更為神異。並非死物，更像某種沉睡的生命體，每一次緩慢的自轉都帶動周圍能量如呼吸般潮汐湧動。那些變幻的光芒——清冷月輝、灼熱日芒、以及交融後的混沌光華——並非雜亂無章，而是隱含著某種深奧的韻律，仿佛在訴說著亙古的秘密。
    “它似乎在…呼喚？”洛姝不確定地低語，體內的金烏之力依舊活躍，但與之前被邪異雕像引發躁動不同，此刻是一種溫和的、如同歸家般的共鳴與渴望。
    聿戰目光銳利如鷹隼，仔細分析著光芒流轉的軌跡和能量波動。“呼喚或許不準確，更像是…一種本能的吸引。你的力量與它同源，故而感應最為強烈。”他稍作停頓，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絲極其微弱的銀輝，極其謹慎地向前探去。
    這一次，他並非試圖觸碰晶體，而是將那一縷銀月之力化作極細的絲線，輕輕搭在連接晶體與洞壁的某條未被汙染的光絲脈絡上。
    “嗡…”晶體再次發出輕鳴，但排斥感並未出現。銀輝順著光絲脈絡緩緩流淌，如同溪流匯入江河。晶體表麵的光芒流轉速度微微加快，那清冷的銀輝部分似乎明亮了一絲。
    聿戰閉目凝神，似乎在通過這一縷力量感知著什麽。片刻後，他睜開眼，眼中帶著一絲了然與更深的凝重。
    “如何？”洛姝急切地問。
    “這些脈絡，是能量通道，也是…信息橋梁。”聿戰緩緩收回力量，指尖銀輝散去，“通過它，我能模糊感知到極遠處一些節點的情況…混亂、淤塞、死寂…還有幾處，散發著與之前遺跡雕像同源的汙穢與冰冷。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糟，這個淨化網絡受損嚴重。”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晶體，尤其是那些被黑氣侵蝕的光絲：“我們必須知道淵息之井的確切情況。它是西南區域最大的能量節點，它的狀態，直接決定了這片網絡的存亡。”
    他看向洛姝，眼神鄭重：“再次嚐試與它溝通。這一次，不要僅僅感受力量，嚐試傳遞你的意念，你的疑問——關於淵息之井，關於那片沼澤。你是金烏血脈，是它等待了或許千萬年的同源者，你的請求，它或許會回應。”
    洛姝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她明白這其中的風險，也可能再次承受信息洪流的衝擊，但這是獲取關鍵情報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她上前兩步，再次伸出手指。這一次，她摒除雜念，心神沉入體內那輪微縮的金色光陽之中，努力將關於迷霧沼澤、淵息之井的擔憂、疑問，以及尋求指引的渴望，伴隨著精純的金烏之力，緩緩導向晶體。
    指尖與晶體表麵接觸。
    沒有之前那般狂暴的能量奔湧，光芒卻驟然內斂，仿佛所有的光華都收縮回了晶體內部。整個洞穴瞬間暗了下來，隻有四壁那些水晶般的材質散發著微弱的、不安的背景光。
    寂靜持續了約三息。
    突然，晶體核心最深處，一點極細微、卻無比璀璨的金芒亮起，如同宇宙誕生初生的第一顆星辰。
    緊接著，那點金芒猛地擴散，化作一道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光束，徑直投射在洛姝眉心的位置！
    洛姝身體微微一顫，但並未感受到痛苦或衝擊。相反，一段極其清晰、卻無聲的畫麵，如同烙印般直接呈現在她的意識深處——
    那是一片無邊無際、被灰綠色毒瘴籠罩的沼澤。泥沼沸騰，冒出咕嘟咕嘟的氣泡，破裂開散發出腐朽的氣息。扭曲的枯木如同垂死掙紮的怪物，水窪泛著不祥的油彩光澤。
    沼澤深處，一片相對幹燥的黑色土地上，矗立著一口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深井。井口並非圓形，而是扭曲的不規則多邊形，邊緣覆蓋著漆黑如墨、仿佛擁有生命的苔蘚。井口上方，空間是扭曲的，光線在那裏彎折、破碎，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的、吞噬光明的黑暗漩渦。
    濃稠如墨的九幽穢氣如同實質的黑色煙柱，源源不斷地從井口噴湧而出，直衝上方的瘴氣雲層，將天空都染上一片汙濁。那黑暗煙柱中，隱約可見無數痛苦扭曲的麵孔和嘶嚎的虛影，那是被吞噬、被扭曲的生靈殘念！
    圍繞著井口，修建著簡陋卻邪異的祭壇。祭壇上刻滿了與遺跡中相似的、褻瀆神聖的古老符號。一些身披破爛黑袍、看不清麵容的身影，正圍繞祭壇舉行著某種瘋狂的血祭儀式。他們吟誦著刺耳拗口的咒文，將捕獲的沼澤生物、甚至…同類的活體，殘忍地投入那深不見底的井中！
    每一次獻祭，井口噴出的黑氣便更加洶湧，那黑暗漩渦旋轉得更加狂暴，仿佛一頭被喂食、被取悅的貪婪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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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以井口為中心，大地的脈絡清晰可見——那是無數條如同血管般蔓延的黑色紋路，正是此地能量脈絡被徹底汙染、逆轉的具象化！這些黑色紋路如同瘟疫，正不斷向四麵八方擴散，所過之處，草木枯死，生靈異變，連大地都失去生機。
    畫麵的最後，聚焦於井口深處。在那無盡的黑暗最底層，似乎有一雙巨大無比、充滿了純粹惡意與饑餓的眼睛，緩緩睜開，漠然地“瞥”了外界一眼…
    “呃！”洛姝猛地抽回手指，踉蹌後退一步，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額角滲出細汗。那畫麵中蘊含的極致邪惡與絕望氣息，讓她如同親身墜入冰窟。
    “看到了什麽？”聿戰立刻扶住她，渡過去一縷清涼的銀月之力助她穩定心神。
    洛姝深吸幾口氣，艱難地將所見景象描述出來，每一個細節都讓她心頭發冷。
    “…血祭…井底有東西…它醒了，而且…很饑餓。”她最後總結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聿戰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冰寒如霜。“果然是在進行大規模血祭，試圖徹底汙染並掌控淵息之井，甚至…喚醒並喂養井底那可能存在的古老邪物。”他握緊了拳，“我們必須更快！照這個速度，一旦讓井底那東西徹底蘇醒，或者讓汙染擴散到不可逆的程度，整個西南乃至帝國腹地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就在這時，那懸浮的晶體似乎耗盡了最後的力量，表麵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變得如同普通的水晶，隻有內部最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微不可見的金芒，如同風中的殘燭，頑強地不肯熄滅。
    而那些被汙染的光絲脈絡，似乎因為失去了核心的壓製，其中的黑氣蠕動得更加猖獗了一些。
    洞穴內的光輝徹底消失，隻剩下四壁的微光，氣氛重新變得壓抑。
    “它…耗盡力量了？”洛姝擔憂地看著那顆變得灰暗的晶體。
    “是陷入沉寂，進行自我保護。”聿戰判斷道，“它將其最後的力量用於向你示警。我們必須對得起這份犧牲。”
    他不再猶豫，目光掃向洞穴一側那條被能量標示出的出口通道：“從此處走。根據剛才感知到的網絡方位判斷，這條通道應能繞過大部分危險區域，以更快的速度通往沼澤邊緣。”
    兩人最後看了一眼那陷入沉寂的淨化核心，將它和它所承載的沉重使命銘記於心，毅然步入了那條新的通道。
    這條通道與來時截然不同。洞壁光滑平整，明顯是人工開鑿，兩側偶爾還能看到鑲嵌其間的、已經失去光澤的水晶飾物，昭示著此地曾經的輝煌與重要性。空氣雖然依舊沉悶，卻少了那股腐朽與危險的氣息。
    他們沉默地前行，速度加快了許多。方才的所見所聞，如同巨石壓在心頭。
    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前方隱約傳來水聲和更加潮濕的氣息。
    “快到出口了。”聿戰低聲道，放緩了腳步，警惕性再次提高。
    通道盡頭，是一扇半掩的、用某種抗腐蝕金屬打造的巨大門扉。門扉上雕刻著早已模糊的日月同輝圖案，此刻卻覆蓋著厚厚的濕滑苔蘚。門外傳來嘩嘩的雨聲和濃重的草木腐爛氣味。
    聿戰小心地推開沉重的門扉，刺眼的灰白天光夾雜著冰冷的雨水瞬間湧入。
    門外，是一片望無際的、在暴雨中顯得朦朧而猙獰的幽綠沼澤。鉛灰色的天空低垂，雷聲在遠處沉悶地滾動。泥濘、濕滑、危機四伏，這就是迷霧沼澤。
    而他們身後，那扇古老的門扉，如同一個時代的句點，緩緩閉合，將那條帶來警示與力量的通道暫時掩藏。
    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暴雨砸在鬥篷上劈啪作響，冰冷潮濕的空氣裹挾著毒瘴的微弱甜腥味鑽入鼻腔。洛姝握緊了拳，掌心金芒微微一閃即隱。她看向身旁的聿戰。
    他正凝望著沼澤深處，銀灰色的眼眸比天上的積雨雲更加深沉，裏麵倒映著電光，也倒映著前方無盡的艱難險阻與必須完成的使命。
    “走吧。”他的聲音穿透雨幕，冷靜依舊，卻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兩道身影，一深青一淺素，投入茫茫雨幕與無邊沼澤之中，走向那口吞噬光明的深井，走向一場注定慘烈的黑暗對決。
    第26節：力量融合
    光芒如潮水般退去，那懸浮的晶體徹底沉寂，化為一塊黯淡無光的頑石。洞穴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隻有四壁殘留的微光如同垂死者的呼吸，明滅不定。
    寂靜中，洛姝急促的喘息聲格外清晰。方才那來自淵息之井的邪惡景象仍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沸騰的泥沼、扭曲的祭壇、噴湧的黑氣，以及井底那雙漠然而饑餓的眼睛。冰冷的恐懼如同藤蔓纏繞著她的心髒，但與之交織的，卻是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熱洪流，正沿著她的經脈奔騰咆哮。
    那是來自淨化核心饋贈的、最古老精純的金烏之力。
    它遠比他自身的力量龐大浩瀚，此刻雖已融入她的四肢百骸，卻並未完全馴服。它像一頭被驚醒的太古凶獸，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帶來撕裂般的脹痛和幾乎要將她靈魂點燃的灼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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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啊……”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體劇烈顫抖，幾乎無法站立。皮膚表麵泛起不正常的潮紅，細密的汗珠剛滲出便被蒸發成氤氳的白氣，淡金色的光芒不受控製地從她體表逸散，將她映照得如同一個即將碎裂的光繭。
    “凝神！引導它！”聿戰低沉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一步上前，有力的手臂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另一隻手掌已然按在她背心要害之處。
    不同於之前的溫和渡氣，這一次，他掌心湧出的銀月之力精純而磅礴，帶著月華般的清冷與肅殺，毫不猶豫地侵入她的經脈。
    並非攻擊，而是……錨定。
    極致的冰冷與極致的灼熱驟然碰撞！
    “轟——！”
    洛姝隻覺得腦海中仿佛炸開一片混沌，劇烈的衝突幾乎要讓她瞬間昏厥。經脈如同被冰火兩種極端力量反複撕扯蹂躪，痛苦遠超之前任何一次修煉或戰鬥帶來的創傷。
    她咬緊牙關，下唇頃刻間滲出血絲，卻硬生生將痛呼咽了回去。她信任聿戰，更明白此刻絕不能失去意識。一旦失控，這龐大的力量足以將她從內到外徹底焚毀！
    她竭力守住靈台最後一絲清明，憑借這三日苦練出的、對力量微不足道的掌控力，拚命引導著體內那狂暴的金色洪流，試圖讓其按照《太初衍日訣》的基礎路線運轉。
    然而，太古之力何其霸道，她的引導如同螳臂當車。
    就在這危急關頭，聿戰渡入的銀月之力展現了其神奇的一麵。它並未與金烏之力強行對抗，而是如同最靈巧的工匠，迅速編織成一張纖細卻無比堅韌的銀色網絡，覆蓋、滲透進她幾近崩潰的經脈壁障，強行穩固住其形，不至於立刻碎裂。
    同時，那清冷的力量如同向導，開始以一種玄奧的韻律震蕩、牽引。
    奇妙的變化隨之產生。
    那橫衝直撞的金色洪流，在這股外來的、同源而異質的銀輝引導下，竟仿佛找到了某種規律，衝勢稍稍減緩。極致的痛苦中，一絲絲難以言喻的奇異感覺開始萌生。
    冰與火並非簡單的抵消，而是在劇烈的摩擦與碰撞中，開始嚐試著交融。
    金銀兩色光芒以兩人的身體接觸點為中心，再次不受控製地迸發出來，卻不再是涇渭分明，而是開始彼此纏繞、滲透。如同陰陽魚般緩緩流轉，形成一個將兩人包裹在內的巨大光卵。
    光卵內部，能量劇烈地沸騰、演化。
    洛姝的痛苦並未立刻消失，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在那銀月網絡的守護和引導下，體內狂暴的力量正被一點點梳理、馴服。每一次艱難的運轉周天，那灼燒撕裂感便會減弱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經脈被強行拓寬、淬煉後的堅韌感，以及力量本質緩慢提升帶來的充實感。
    她的意識仿佛被拉入了一個奇妙的內景世界。
    左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一輪清冷皎潔的銀月高懸，灑下寧靜而肅穆的光輝，鎮壓著一切躁動；右邊則是浩瀚磅礴的金色海洋，一輪烈日躍出海麵，散發出無窮的光與熱，孕育著無盡的生機。
    而她，便站在這光暗交織、冷熱交替的中央。
    原本相互排斥、各據一方的日月景象，開始緩緩靠近。銀月的光輝變得不再那麽冰冷刺骨，反而帶著一種滋養萬物的溫柔；金日的烈焰也不再那般暴烈焚天，多了一份中正平和的煌煌大氣。
    它們的光芒逐漸交融，界限變得模糊，最終化作一片混沌卻無比和諧的璀璨星河。星河之中，蘊含著至陽至陰、至創至守、至動至靜的無盡奧妙。
    外界，包裹著兩人的金銀光芒越發凝實、穩定。表麵流淌著玄奧的紋路，散發出一種古老而強大的氣息。洞穴內原本因核心沉寂而變得壓抑汙濁的空氣，竟被這光卵自然散發的氣息滌蕩一清。
    聿戰緊閉雙眼，額角也微微見汗。維持這種程度的銀月之力輸出並精確引導，對他亦是極大的消耗。但他按在洛姝背後的手掌穩如磐石，銀灰色的長發無風自動，周身彌漫著冰冷的月華，與洛姝身上騰起的金輝交相輝映。
    他同樣能感受到兩人力量交融時產生的那種奇妙變化。他的銀月之力在引導、中和狂暴金烏之力的同時，似乎也被那至陽至剛的氣息所淬煉，變得更加精純凝練，甚至隱隱觸摸到了一絲以往未曾觸及的、屬於“太陰生發”中更深層次的生機蘊意。
    這並非單方麵的付出，而是一場互利互助、共同提升的雙向淬煉。
    時間在寂靜而激烈的融合中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洛姝體內那奔騰咆哮的力量洪流終於漸漸平複，變得溫順可控，如同百川歸海，沉凝於她的丹田氣海，形成一輪緩緩旋轉的、凝練無比的金色光陽。光陽周圍，隱約有一圈極淡的銀輝縈繞，如同星環，平添幾分神秘與穩固。
    她的經脈在破碎與重塑的極致痛苦中被拓寬了數倍，變得更加堅韌，足以承載這突飛猛進的力量。靈魂仿佛也經曆了一次洗禮，變得更加通透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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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裹著兩人的金銀光卵緩緩消散，最後的光芒如同倦鳥歸巢般沒入兩人體內。
    洞穴徹底陷入黑暗，隻有兩人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洛姝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金光一閃而逝，深邃如同蘊含星海。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靈無比，五感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甚至能清晰地“聽”到遠處通道內蝕岩蟲爬行的窸窣聲，能“看”到黑暗中能量微粒的微弱流動。體內力量磅礴浩瀚，心念微動，指尖便有一縷凝練如實質、金中帶銀的光芒自如跳躍，如臂指使。
    她從未感覺如此強大，也從未如此清晰地理解自身力量的本質。
    她轉過頭，看向依舊扶著自己的聿戰。
    他也正看著她，銀灰色的眼眸在極致的黑暗中依然清晰銳利，其中帶著一絲未曾掩飾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沉的探究與…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驚歎。
    “感覺如何？”他的聲音比平日略顯低啞。
    “前所未有的好。”洛姝深吸一口氣，聲音沉穩了許多，帶著一種新生的力量感，“謝謝你，又一次。”若非他及時出手並以自身力量為引為盾，後果不堪設想。
    聿戰微微頷首，收回按在她背後的手，也稍稍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那奇妙的能量連接感隨之減弱，但空氣中似乎仍殘留著些許交融後的微妙氣息。
    “是你自身根基穩固，意誌堅韌，方能承受這太古之力洗練。”他客觀地評價道，目光掃過她已然恢複平靜、甚至隱隱透出寶光的肌膚，“如今你的力量，已非三日之前可比。尋常影魅邪祟，當可輕易斬之。”
    這已是極高的肯定。
    洛姝感受著體內那輪溫暖而強大的力量之陽，心中湧起一股信心。至少，在麵對淵息之井的恐怖時，她不再完全是需要被嚴密保護的累贅。
    “我們耽擱了多久？”她看向那扇通往沼澤的金屬門扉，雨聲依舊激烈。
    “不久，約莫一炷香。”聿戰凝神感知了一下外界，“但此地的沉寂，恐已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需立刻離開。”
    他走到門邊，仔細聆聽片刻，確認外麵並無異常動靜，這才用力推開沉重的門扉。
    更加猛烈的風雨瞬間湧入，帶著沼澤特有的腥腐與潮濕氣息。
    門外，天地間一片灰蒙，暴雨如注，砸在泥濘的地麵上濺起無數渾濁的水花。扭曲的枯木在風雨中如同張牙舞爪的鬼影，遠處雷聲隆隆，電光不時撕裂陰沉的天幕，映照出前方那片無邊無際、危機四伏的迷霧沼澤。
    真正的征途，現在才開始。
    聿戰率先踏入風雨之中，深青色的鬥篷瞬間被雨水打濕，緊貼在他挺拔的身軀上，卻更顯其冷硬與決絕。他回頭看向洛姝，銀灰色的眼眸在電光下亮得驚人。
    “跟緊我。沼澤之內，步步殺機。”
    洛姝深吸一口冰冷潮濕的空氣，壓下心中因獲得力量而湧起的澎湃，眼神變得堅定而冷靜。她拉緊鬥篷兜帽，邁步踏入雨幕，站在他的身側。
    雨水立刻打濕了她的衣襟，冰冷刺骨，卻無法冷卻她體內那輪溫暖的力量太陽。
    “我知道。”她回應道，聲音穿透雨聲，清晰而沉穩，“一起。”
    沒有再多言，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毅然決然地投入茫茫雨幕與吞噬一切的沼澤迷霧之中，向著那口散發著無盡邪惡與不祥的淵息之井，堅定前行。
    他們的腳步落在泥濘中，留下深深的印記，又很快被暴雨衝刷模糊。而他們的力量，在經曆了之前的碰撞與融合後，於這險惡的環境下，無形中更添一分難以言喻的默契與聯係。
    黑暗的洞穴在他們身後緩緩閉合，如同一個短暫的休止符。而前方，充滿未知與血腥的樂章，正等待奏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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