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草案迷霧藏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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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把保溫杯從床頭拿下來,擰開蓋子。夾層裏的文件還在,邊緣有些卷曲。她沒動,手指在杯口停了兩秒,然後重新擰緊。
    天剛亮,她換了另一套清潔工服出門。車票是昨天買的,單程,不用身份證。她把草案複印件用油紙包好,塞進抹布袋底層。
    律所大樓九點開門。她在七點半就到了後門,站在保潔通道的角落等換班。風有點冷,她把手插進圍裙口袋,摸到那支微型UV燈還在。
    八點十分,前台換人。她提著工具車走進大廳,報了編號,登記入內。走廊安靜,隻有電梯運行的聲音。她沿著原計劃路線走,經過顧言辦公室外時放慢腳步。
    門開著一條縫。她推車進去,假裝整理茶水台。顧言不在。桌上擺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鋼筆橫放在文件上。
    她取出文件袋,快速塞進舊抹布堆裏,順手把抹布搭在臂彎。轉身時指尖掃過文件袋一角。
    三秒。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那份草案早就被替換過了,現在的版本……”
    話沒說完,她眼前一黑,像是被人猛地拉了一下神經。她低頭咳嗽,肩膀跟著抖。嘴裏泛起一股苦味,喉嚨發幹。
    她立刻鬆開手,文件袋掉回抹布上。手指擦過嘴角,發現指尖沾了點白色粉末。她盯著看了兩秒,把袖口拉下來蓋住手背。
    不能再待了。她端起空托盤走出辦公室,腳步穩但走得快。拐進樓梯間才停下,靠牆站著緩氣。
    頭還在暈,不是昏,是腦子裏像有東西在爬。她知道這不是要命的劑量,是警告。誰都不想在這裏出事,隻想讓她明白——有人已經動手了。
    她閉眼站了半分鍾,呼吸調勻後下樓。出了大樓繞到街對麵,坐在長椅上等公交車。路過的人看她一眼就移開視線,沒人多留心一個穿製服的女人。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她又出現在律所。這次是借還清潔工具的名義。前台隻抬頭看了她一下,點頭放行。
    她直奔顧言辦公室外間。助理不在。電腦關著,鍵盤上落了灰。她走到桌邊,拿起那支鋼筆。
    冰涼的金屬筆身,握感很熟。她記得母親也有過一支類似的,是早年別人送的禮物。
    她用拇指摩挲筆帽,三秒。
    急促的敲擊聲傳來:“快銷毀所有電子記錄!沈明薇的人正在路上!”
    聲音壓得很低,背景有翻紙和鼠標點擊的雜音。她說不清是誰在說話,但語氣急,是真的怕。
    她放下鋼筆,目光掃過電腦主機位置。接口在側麵,網線插著。她記下型號,轉身離開。
    中午她沒吃飯,去了公共圖書館。用了三個不同賬號登錄,查離岸銀行注冊信息。sytrust.org這個後綴能查到注冊地,在太平洋某個島國,屬於私人信托機構。
    她沒繼續深挖。這種地方不聯網查不到東西,而且越查越危險。
    晚上九點,她走到城東橋下。這裏沒有路燈,河風吹得衣服貼在身上。她拿出備用手機開機,插上新卡。
    信號跳了幾下才連上。短信來了。
    “草案是假的,但賬戶真實存在。”
    後麵附了張圖。開戶行地址,字體清晰。她放大看,編號前六位和二維碼解碼結果一致。郵箱後綴也對得上。
    她看完,立刻刪除短信。把手機電池摳出來,卡掰斷。紙條燒成灰,吹進河裏。
    她沿著河邊走,繞了三個街區才往租屋方向去。路上換了兩次公交,最後一次步行走了四十分鍾。
    回到屋子,她脫下外套掛在門後。屋裏沒開燈,窗簾拉著。她坐在床沿,沒喝水也沒躺下。
    腦子裏過了一遍今天的事。
    草案是假的,說明對方動作很快。不僅換了紙質版,還在律所內部布置了人。那個聲音提到“電子記錄”,證明還有備份可能。而賬戶是真的,代表資金流向沒被切斷。
    她站起來,從床墊下抽出筆記本。翻開新的一頁,寫下三行字:
    1.草案已廢,偽造者掌握主動權
    2.電子記錄尚存一線機會
    3.離岸賬戶為突破口
    寫完,她合上本子,塞回原處。起身把床頭的鬧鍾往後調了十分鍾。明天她要去銀行附近踩點,不能穿這身衣服。
    她脫掉製服疊好,放進櫃子最底層。換上一件灰色衛衣,拉鏈拉到下巴。坐下來看牆上的日曆。
    圈住了一個日期。三天後,沈明薇會出席一場慈善拍賣。公開活動,安保嚴密,但她一定會帶隨身設備。
    隻要有一次接觸機會。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外麵黑,玻璃映出她的臉。眼睛很靜,看不出情緒。
    她抬起手,在玻璃上畫了個方框。像二維碼的形狀。
    然後收回手,轉身去洗漱。
    水龍頭打開,水流衝進瓷盆。她低頭洗手,指節碰到水底時微微發麻。
    那是碰過文件袋後留下的感覺,還沒散。
    她關水,擦幹手,吹滅蠟燭。
    黑暗中站著不動,直到聽見遠處傳來打更的鈴聲。
    她走到門邊,檢查鎖扣。鐵鉤卡得緊,沒問題。
    然後蹲下,把鞋尖塞進門縫底下。這是她最近養成的習慣,早上開門前先看有沒有移動痕跡。
    做完這些,她爬上床,閉眼。
    但沒睡。
    手指在被子上輕輕敲了三下。
    一下,兩下,三下。
    和母親以前一樣的節奏。
    窗外風大,樹影掃過牆麵。她睜著眼,盯著天花板。
    突然想起顧言上次說的一句話。
    “證據可以被毀,但行為模式不會變。”
    她坐起來,從枕頭下摸出一支鉛筆,在牆上那個方框旁邊,寫下兩個字:
    “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