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熔爐煉獄·金鱗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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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瘴瀑布的轟鳴,如同永不停歇的喪鍾,在埋骨窟深處回蕩。骨台上,雲燼雪如同冰火淬煉過的殘兵,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遍布裂痕的經脈和脊柱深處被強行鎮壓的悶痛。左手小臂以下,那層布滿蛛網裂痕的半透明灰白,如同死亡的烙印,冰冷僵硬,時刻提醒著晶化的跗骨威脅。
三個月的倒計時,如同懸頂的冰錐,滴落著名為絕望的寒露。冰肌玉骨丹是唯一的希望,而上品金鱗粉,是敲開這希望之門的血鑰匙。蕭懸冰冷的交易和地火窟的死亡預告,成了她眼前唯一的路。
她緩緩睜開眼,眸底深處殘留著冰魄靈力運轉後的凜冽寒意,與那抹不肯熄滅的複仇火焰交織。攤開右手,掌心向上,意念艱難沉入體內那條布滿裂痕的脆弱路徑。
嗡……
一縷微弱卻精純的冰藍色靈力,如同初生的寒流,在路徑盡頭艱難凝聚、流淌。所過之處,撕裂的經脈傳來冰針穿刺般的劇痛,但脊柱深處那蟄伏的“燼火”核心,在蜂窩石持續傳來的暖流和她自身意念的安撫下,竟也分流出絲絲縷縷溫順的暖意,如同無形的粘合劑,勉強彌合著冰魄靈力衝刷帶來的新傷。
冰與火,毀滅與新生的力量,在這條絕境之路的起點,達成了某種脆弱而痛苦的共生平衡。每一次運轉《冰魄訣》凝脈篇,都如同在刀尖上跳一場冰火之舞,每一步都伴隨著神魂的尖叫和肉體的哀鳴。但那一縷新生的冰魄靈力,確實讓左手晶化蔓延的速度,減緩到了幾乎無法察覺的程度——這是她用命換來的微小勝利。
她必須離開這裏,前往地火窟。在這毒瘴彌漫、靈氣稀薄的絕地,她無法快速提升冰魄靈力,更無法搜集到足夠的金鱗粉。
雲燼雪艱難地撐起身體,焦黑潰爛的皮膚在動作下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她看向骨台中央那道墨色的身影。蕭懸依舊閉目盤坐,劫影劍橫膝,如同亙古的寒冰雕塑,氣息深不可測。方才那驚心動魄的抽取與壓製,仿佛從未發生。
“我要去地火窟。”雲燼雪的聲音嘶啞破碎,卻異常清晰,打破了骨台上的死寂。
蕭懸的眼皮甚至都未曾掀動一下,冰冷的兩個字如同寒鐵砸落:“自便。”
意料之中的漠然。雲燼雪不再多言,她掙紮著站直,將殘破的灰色鬥篷裹緊,遮住滿身的狼狽和那隻詭異的晶化左手。斂息術運轉到極致,將自身的存在感壓至最低,如同融入毒霧的一道陰影。
她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差點將她徹底埋葬的骨台毒瀑,轉身,踉蹌卻堅定地朝著鬼哭城西區——那片被稱為“地火窟”的熔爐煉獄走去。每一步,都踏在刀鋒之上。
空氣變得灼熱而汙濁。尚未真正踏入地火窟的範圍,一股混雜著硫磺、金屬熔液、汗臭和血腥的濃烈氣息便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雲燼雪的臉上,讓她本就艱難的呼吸更加滯澀。腳下的地麵不再是汙泥,而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滾燙的黑色礦渣,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熱氣透過破爛的鞋底灼燒著腳掌。
視野盡頭,一片巨大的、向內凹陷的赤紅山穀躍入眼簾。那便是地火窟的核心——熔爐區。
整個山穀如同被巨神用燒紅的巨斧劈開,兩側高聳的暗紅色岩壁被常年累月的煙熏火燎染成漆黑,布滿了巨大的裂縫,裂縫深處隱隱透出暗紅色的光芒,如同沉睡巨獸的血管。山穀上空,濃密的、混合著硫磺顆粒和金屬粉塵的黑黃色煙雲翻滾湧動,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光,將整個區域籠罩在一片昏黃、灼熱、令人窒息的末日景象之中。
震耳欲聾的轟鳴是這裏永恒的背景音。巨大風箱的嘶吼如同垂死巨獸的喘息;沉重鐵錘敲擊在熾熱金屬上的巨響如同悶雷炸裂;熔爐內鐵水沸騰翻滾的咆哮聲連綿不絕。無數赤紅的、耀眼的、暗金色的熔液,如同地獄的血液,從巨大的熔爐口傾瀉而出,注入下方巨大的模具或流淌在特製的溝槽中,散發出足以扭曲空氣的恐怖高溫!
規則之視艱難開啟,看到的是一片狂暴、扭曲、充滿毀滅氣息的能量亂流!無數代表高溫、熔融、重壓、毒煙的赤紅、暗金、漆黑的規則鎖鏈瘋狂舞動、糾纏!空氣中彌漫的不僅僅是灼熱,更是一種消融血肉、侵蝕神魂的狂暴惡意!
這裏,是鬼哭城最底層的血肉磨盤。無數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身影,如同渺小的螻蟻,在熔爐、鐵砧、礦渣堆之間艱難蠕動。他們大多帶著沉重的鐐銬,皮膚被高溫和煙塵熏得焦黑開裂,眼神麻木空洞,如同行屍走肉。巨大的熔爐旁,赤裸著精壯上身、滿身油汗和猙獰刺青的監工,揮舞著纏繞鐵鏈的皮鞭或燒紅的鐵釺,如同驅趕牲畜,咒罵聲和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脆響不絕於耳。不時有體力不支的身影被熔爐噴濺的鐵水燎中,發出淒厲到變調的慘嚎,瞬間化作焦炭,或被沉重的礦石、傾倒的鐵水吞噬,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化作一縷青煙和一灘熔融的汙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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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與死亡,在這裏以最原始、最殘酷的方式上演。金鱗粉?在這片血肉熔爐中,它如同沙礫裏的金沙,珍貴,卻沾滿了血和火。
雲燼雪裹緊鬥篷,兜帽壓低,隻露出一雙冰冷警惕的眼睛。她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同樣掙紮求存、氣息微弱的底層散修,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凶神惡煞的監工和巡邏的打手,如同幽靈般在巨大熔爐的陰影、堆積如山的廢棄礦渣和滾燙的溝渠邊緣穿行。
規則之視如同無形的觸角,在狂暴的能量亂流和汙濁的空氣中艱難搜尋。金鱗粉,蘊含庚金之氣,其規則波動在混亂的地火窟中,如同微弱卻獨特的星辰。
她看到了。
在巨大的熔爐傾倒廢渣的區域邊緣,堆積如山的、冒著青煙和刺鼻氣味的黑色礦渣中,偶爾有極其微弱的淡金色星芒閃爍——那是混雜在廢渣中、尚未被完全熔煉掉的上好金鱗礦石碎片!
在那些負責清理熔爐內壁、最危險也最可能接觸高品質金屬殘留的“爐膛工”身上,他們的破爛衣衫縫隙和工具袋邊緣,有時會沾染上一點不易察覺的金色粉末!
在熔爐區邊緣,幾個由更凶悍亡命徒把持的、用廢棄金屬搭建的簡陋棚子裏,隱隱傳來激烈的爭吵和靈石碰撞的聲音——那裏是地火窟內部的“黑市”,專門交易從熔爐和礦渣中淘出的“私貨”,金鱗粉是硬通貨之一!
目標明確,但每一步都伴隨著致命的危險。靠近傾倒廢渣的區域,意味著要承受熔爐傾倒時噴濺的致命鐵水和滾燙氣流;接觸爐膛工,極易引起監工或地頭蛇的注意;進入亡命徒的黑市,更是如同羊入虎口。
雲燼雪選擇了最笨、最耗時、卻也相對隱蔽的方式——在廢渣堆中淘金。
她找到一處相對偏僻、剛剛傾倒過一批滾燙廢渣的區域。巨大的黑色礦渣堆如同燃燒的小山,散發著恐怖的熱浪和刺鼻的硫磺金屬氣味。她強忍著灼熱和窒息感,蹲下身,用一根撿來的、前端燒焦變形的鐵釺,小心翼翼地在滾燙的礦渣中翻找、撥弄。
規則之視鎖定著那些極其微弱的淡金色規則光點。每一次發現一小片指甲蓋大小、閃爍著微弱金芒的礦石碎片,都讓她心頭微微一跳。她迅速將其撿起,收入懷中一個用破布縫製的小袋子裏。指尖觸碰滾燙的礦石,立刻傳來灼痛,但她毫不在意。
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角滾落,瞬間被高溫蒸發,在臉上留下道道白色的鹽漬。灼熱的空氣炙烤著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火焰。脊柱深處被鎮壓的“燼火”在這極端高溫環境下似乎有些躁動,帶來陣陣沉悶的灼痛。左手晶化的冰冷感與環境的酷熱形成詭異反差,僵硬的手指讓她動作變得笨拙。
時間在灼熱和痛苦中緩慢流逝。小布袋裏的金鱗礦石碎片緩慢增加,但距離一斤上品金鱗粉所需的數量,依舊杯水車薪。更糟糕的是,她身上那件殘破的灰色鬥篷,在高溫和煙塵的侵蝕下,開始變得焦脆。
“喂!那邊的!幹什麽的!”一聲粗嘎凶狠的嗬斥如同炸雷,從不遠處傳來!
雲燼雪心頭猛地一沉!她迅速將鐵釺藏入袖中,將裝著礦石的小布袋緊緊捂在懷裏,身體蜷縮,頭埋得更低,做出虛弱咳嗽的樣子。
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鎖鏈拖地的嘩啦聲快速逼近。一個身材高大、滿臉橫肉、赤裸上身露出猙獰刺青和傷疤的監工,提著一根纏繞鐵鏈、頂端燒得通紅的鐵釺,大步走了過來。他身後跟著兩個同樣凶悍、手持皮鞭的打手。
“媽的!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偷礦渣裏的東西?!”監工惡狠狠的目光如同毒蛇,在雲燼雪裹著破鬥篷的身影上掃視,最終落在她緊捂在懷裏的雙手上。“手裏拿的什麽?給老子交出來!”
雲燼雪心髒狂跳,斂息術運轉到極致,聲音嘶啞微弱,帶著濃重的恐懼和虛弱:“沒……沒有……大人……小的隻是……隻是餓得發昏……想找點……能吃的……”她故意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放屁!”監工顯然不信,燒紅的鐵釺猛地指向雲燼雪的胸口,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老子看你半天了!在這廢渣堆裏扒拉!交出來!不然老子把你扔進熔爐裏煉了!”
另外兩個打手也獰笑著圍了上來,皮鞭在手中甩得啪啪作響。
退路被堵死!懷中的金鱗礦石是她用命換來的,絕不能交出去!硬拚?以她現在的狀態,麵對三個煉氣期、手持凶器的亡命徒,無異於找死!
就在燒紅的鐵釺幾乎要戳到鬥篷的瞬間!
雲燼雪眼中寒光一閃!身體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向後一縮,看似狼狽地躲開了鐵釺,腳下卻“恰好”踩在一塊鬆動的、人頭大小的滾燙礦渣上!
噗通!
她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同時,那塊鬆動的礦渣被她一腳蹬得翻滾起來,帶著灼熱的氣浪和刺鼻的煙塵,猛地朝著離她最近的那個打手的小腿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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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那打手猝不及防,被滾燙的礦渣砸中腳踝,頓時發出一聲痛叫,下意識地後退躲避!
混亂瞬間爆發!
“媽的!還敢反抗!”監工勃然大怒,燒紅的鐵釺帶著惡風,狠狠朝著倒地的雲燼雪捅來!
雲燼雪在摔倒的瞬間,右手已經縮入袖中,緊握住了那根燒焦的鐵釺!麵對刺來的致命凶器,她根本來不及起身格擋!千鈞一發之際,她猛地將那隻晶化的、布滿裂痕的灰白左手,迎著燒紅的鐵釺格擋過去!
嗤——!!!
一聲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如同燒紅烙鐵按在冰塊上的聲音驟然響起!
預想中手臂被洞穿的劇痛並未傳來!燒紅的鐵釺尖端,狠狠戳在了雲燼雪晶化左手的手背上!
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力傳來,震得她手臂發麻!晶化的手背上,那蛛網般的裂痕瞬間爆發出刺目的慘白光芒!一股冰冷到極致的寒意順著鐵釺猛地反衝回去!
“呃!”那監工隻覺得一股刺骨的冰寒順著鐵釺瞬間湧入手臂,整條胳膊都仿佛被凍僵了!鐵釺頂端那燒紅的部位,竟然在接觸的瞬間迅速黯淡、冷卻,甚至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這詭異的景象讓監工和另外兩個打手都愣住了!
雲燼雪抓住這電光火石的空隙!右手袖中鐵釺如同毒蛇出洞,帶著全身的力氣和脊柱深處被引動的灼痛凶性,狠狠刺向監工因手臂僵直而暴露的小腹!
噗嗤!
鐵釺雖鈍,但在她拚盡全力的突刺下,依舊深深紮入了監工相對柔軟的腹部!鮮血瞬間湧出!
“啊——!”監工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
“宰了她!”另外兩個打手這才反應過來,怒吼著揮舞皮鞭和鐵棍撲了上來!
雲燼雪一擊得手,根本不敢戀戰!她猛地拔出鐵釺,帶出一溜血花,身體如同泥鰍般就地一滾,避開抽來的皮鞭,連滾帶爬地朝著最近一處由巨大廢棄齒輪和礦車殘骸堆成的、如同迷宮般的金屬垃圾堆亡命衝去!
“追!別讓那雜種跑了!”腹部受傷的監工捂著傷口,麵目猙獰地咆哮!
身後怒罵聲和沉重的腳步聲緊追不舍!雲燼雪將速度提升到極限,在灼熱的礦渣和滾燙的金屬構件間瘋狂穿梭,利用複雜的地形和彌漫的煙塵躲避追兵。脊柱的悶痛和左臂晶化帶來的冰冷僵硬感嚴重拖慢了她的速度,肺部如同風箱般劇烈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痛。
眼看就要被追上!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更加混亂的喧囂和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一個巨大的熔爐似乎發生了故障,灼熱的鐵水如同失控的巨蟒,從爐口噴湧而出,帶著毀滅性的高溫和刺目的紅光,朝著下方一條擁擠的礦石運輸通道傾瀉而下!
“鐵水噴了!快跑啊——!”驚恐的尖叫聲瞬間炸響!
人群瞬間大亂!無論是麻木的工人還是凶悍的監工打手,在麵對這毀滅性的天災時,都隻剩下本能的恐懼和逃命!
混亂!致命的混亂瞬間爆發!
追在雲燼雪身後的兩個打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驚得腳步一滯!
機會!
雲燼雪眼中寒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猛地改變方向,朝著與混亂人群相反、更靠近熔爐區核心、一處由巨大冷卻塔陰影籠罩的、堆滿廢棄耐火磚的區域衝去!那裏煙塵更濃,地形更複雜!
她如同一道灰色的影子,瞬間沒入濃密的黑煙和堆積如山的廢磚之後。斂息術運轉到極致,心跳壓得近乎停滯,身體緊貼著一塊滾燙的、布滿孔洞的巨大耐火磚,一動不動。
外麵,鐵水傾瀉的轟鳴、人群的哭喊、建築被熔毀的倒塌聲混雜在一起,如同地獄的交響曲。灼熱的氣浪和刺鼻的煙塵不斷湧來。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混亂才稍稍平息。怒罵聲和監工重新整隊的呼喝聲響起,但追捕她的聲音已經消失。顯然,在剛才的混亂中,那兩個打手要麽被鐵水波及,要麽認為她已葬身火海。
雲燼雪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懈。劇烈的喘息牽動著全身的傷痛,她緩緩抬起那隻晶化的左手。手背上,被燒紅鐵釺戳中的地方,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焦黑的圓形凹痕,凹痕周圍布滿了更加細密的灰白裂紋。一股冰冷的麻木感正從那裏向整個手掌蔓延。
方才那瞬間的冰寒反衝……是晶化的力量?還是燼火被引動的結果?這詭異的左手,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堅固”,但也更危險。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懷中的小布袋。裏麵裝著幾十片大小不一的金鱗礦石碎片,閃爍著微弱的金芒。這點收獲,遠遠不夠。
必須另尋他法。爐膛工……或者……亡命徒的黑市……
就在這時,一陣刻意壓低、卻充滿貪婪和凶狠的對話聲,伴隨著清晰的靈力波動,從不遠處一堆巨大的、冷卻的金屬錠後麵飄來。
“……疤哥,這次‘火蜥蜴’那幫孫子栽了!爐子炸膛,他們負責的七號爐膛工死傷大半!嘿嘿,裏麵可有不少‘好貨’沒來得及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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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群廢物!正好便宜老子!老規矩,手腳麻利點!趁著監工和‘火蜥蜴’的人還在收拾爛攤子,把七號爐膛裏剩下的‘金疙瘩’都給我刮幹淨!尤其是那些‘鱗粉’,一點都不能剩!”
“明白!疤哥!不過……七號爐膛剛炸過,裏麵溫度還高得嚇人,殘存的火毒也猛……”
“少廢話!穿上老子的‘火蜥皮’,再吞兩顆‘避火丹’,死不了人!動作快!弄完這一票,夠咱們兄弟逍遙半年!”
金疙瘩!鱗粉!
雲燼雪的心髒猛地一跳!規則之視瞬間開啟,穿透厚重的金屬錠和彌漫的煙塵。她清晰地“看”到,三個身影正聚在一起。為首一人,身材異常魁梧,臉上橫貫一道猙獰的蜈蚣狀刀疤,氣息凶悍,約莫煉氣六層巔峰!正是之前對話中的“疤哥”!他身後跟著兩個煉氣四層左右的跟班。疤哥手中正拿著兩張散發著微弱火屬性靈力波動的、暗紅色蜥蜴皮,以及一個小巧的玉瓶。
他們的目標,是剛剛發生爆炸事故的七號熔爐爐膛!那裏殘留著未被掏出的高品質金屬和……金鱗粉!
危險!但也是機會!
雲燼雪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決絕。螳螂捕蟬……她要做那隻黃雀!
她悄無聲息地移動,利用冷卻塔巨大的陰影和堆積的廢磚作為掩護,如同最耐心的壁虎,緊緊尾隨著疤哥三人,朝著七號熔爐的方向潛行而去。
七號熔爐如同一座坍塌的赤紅山峰,巨大的爐口歪斜,邊緣流淌著尚未凝固的暗金色熔液,散發出令人窒息的高溫和刺鼻的硫磺鐵鏽味。爐口下方一片狼藉,焦黑的屍體、熔毀的工具、凝固的鐵水隨處可見。幾個幸存的監工和“火蜥蜴”幫派的人正在遠處氣急敗壞地清理現場、救治傷員,咒罵聲不絕於耳。
疤哥三人顯然對此地極為熟悉,避開混亂的中心,繞到熔爐後方一處相對隱蔽的、通往爐膛內部的檢修入口。入口的鐵門扭曲變形,冒著絲絲縷縷的青煙。疤哥拿出兩張火蜥皮,自己披上一張,另一張丟給一個跟班。“你,穿上,跟我進去!你在外麵放風!機靈點!”他指了指另一個跟班。
“是!疤哥!”兩人迅速披上火蜥皮,那皮甲似乎有不錯的隔熱效果,又各自從玉瓶中倒出一顆赤紅色的丹藥吞下。疤哥一腳踹開扭曲的鐵門,一股灼熱到扭曲視線的氣浪夾雜著濃烈的火毒氣息撲麵而出!他毫不猶豫,帶著那個跟班鑽了進去。
留在外麵放風的跟班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手中握著一把淬毒的短刃。
雲燼雪潛伏在一堆滾燙的廢棄耐火磚後麵,斂息術運轉到極致。規則之視穿透扭曲的空氣和厚重的爐壁,艱難地鎖定著爐膛內部。
爐膛內如同煉獄的核心!溫度高得恐怖!到處是噴濺凝固的暗金色金屬塊和流淌的熔液。疤哥和他的跟班正小心翼翼地避開危險區域,用特製的工具刮取著爐壁上和凝固金屬塊縫隙間殘留的、閃爍著濃鬱金芒的粉末和細小的金屬顆粒——正是上好的金鱗粉和伴生的高純度金屬!
他們動作很快,顯然經驗豐富。疤哥腰間那個特製的、散發著微弱空間波動的皮囊,正在迅速變得鼓脹。
時間緊迫!一旦他們刮完出來,或者外麵放風的跟班發現異常……
雲燼雪的目光,落在了檢修入口旁邊,一根從巨大熔爐主體延伸出來的、足有手臂粗細、鏽跡斑斑的冷卻水管道上。管道似乎因為剛才的爆炸而破裂,一股滾燙的、帶著刺鼻鐵鏽味的冷卻水正從裂縫中嗤嗤地噴射出來,形成一片彌漫的水霧。水霧下方,地麵被浸濕,形成一小片泥濘濕滑的區域,正好在檢修入口前方。
一個計劃瞬間成型!
她悄無聲息地從儲物袋中摸出那遝粗糙的引火符。眼神冰冷地計算著距離和角度。
疤哥和跟班似乎刮到了爐膛深處一塊較大的金屬疙瘩,正合力用工具撬動,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外麵的放風者也被這聲音吸引,探頭朝入口內張望。
就是現在!
雲燼雪眼中寒光一閃!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夾住一張引火符!精神力引動!
嗤!
符紙瞬間燃燒,化作一團拳頭大小的、極不穩定的橘黃色火球!她手腕猛地一抖,火球如同離弦之箭,精準地射向那根破裂的冷卻水管道裂縫處!
轟!
火球在滾燙的管道表麵炸開!雖然威力微弱,卻足以引燃管道裂縫中噴射出的、混雜著油汙和鐵鏽的水蒸氣!
呼——!
一道熾烈的火焰混合著滾燙的水蒸氣,如同憤怒的火龍,猛地從管道裂縫中噴薄而出!目標,正是那個探頭探腦朝爐膛內張望的放風者!
“啊——!”那放風者猝不及防,被滾燙的火焰蒸汽當頭噴中!頓時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嚎!他身上的衣物瞬間被點燃,皮肉發出可怕的滋滋聲!整個人如同被點燃的火炬,慘叫著、翻滾著跌入旁邊那攤濕滑的泥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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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淒厲的慘叫,瞬間驚動了爐膛內的疤哥兩人!
“外麵怎麽回事?!”疤哥的怒吼從爐膛內傳出!
混亂!機會!
雲燼雪如同等待已久的獵豹,在火焰蒸汽噴發的巨響和慘叫聲掩護下,身形暴起!斂息術催發到極致,右手緊握那根燒焦的鐵釺,將剛剛恢複的一絲冰魄靈力瘋狂灌入雙腿,速度提升到極限!目標——疤哥那個放在檢修入口旁邊、已經鼓脹起來的特製皮囊!
她如同一道灰色的閃電,在疤哥和他的跟班驚怒交加地衝出扭曲鐵門的瞬間,險之又險地從他們身側掠過!右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住地上那個沉重的皮囊!
入手沉甸甸的!濃鬱精純的庚金之氣透過皮囊傳來!
“媽的!找死!”疤哥反應極快,目眥欲裂!他根本沒看清來人的樣子,隻看到一個裹著破鬥篷的灰色影子搶走了他辛辛苦苦刮來的“金疙瘩”!狂怒之下,他手中那把淬著幽藍寒芒的厚重砍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雲燼雪的後背狠狠劈下!煉氣六層巔峰的含怒一擊,威勢驚人!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雲燼雪根本來不及閃避!她甚至能感覺到背後那撕裂皮肉的恐怖刀風!千鈞一發之際,她隻做了一件事——猛地將懷中那個裝著金鱗礦石碎片的小布袋,朝著疤哥身後、那個剛剛爬起來的、渾身焦黑冒煙的放風者狠狠砸去!
“疤哥!東西在這!”她嘶啞地尖叫一聲,同時身體借著前衝的勢頭,不顧一切地朝著旁邊一堆剛剛傾倒下來、還冒著滾滾熱浪和刺鼻氣味的黑色礦渣堆撲去!
疤哥的刀鋒幾乎已經觸及雲燼雪的鬥篷!但聽到那聲尖叫,又看到一個小布袋砸向自己焦頭爛額的跟班,他下意識地認為對方聲東擊西,真正的“金疙瘩”在布袋裏!刀勢不由得微微一滯!
就是這電光火石的一滯!
噗通!
雲燼雪的身影已經撲入了滾燙的礦渣堆!灼熱的礦渣瞬間包裹了她!鬥篷發出焦糊的氣味!皮膚傳來劇烈的灼痛!但她死死護住懷中的沉重皮囊,身體如同滾地葫蘆般順著礦渣堆的斜坡瘋狂滾落!
“混蛋!追!”疤哥一刀劈空,砍在礦渣上,濺起大片火星!他這才反應過來中計了!看著那個灰色身影滾入礦渣堆深處,又看了一眼自己那個被引燃的、慘嚎打滾的跟班,氣得七竅生煙!怒吼著就要追下去!
“疤哥!不好了!‘火蜥蜴’的人好像發現我們了!朝這邊過來了!”另一個跟班驚恐地指著遠處喊道。
果然,遠處傳來怒罵聲和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火蜥蜴”幫派的人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和慘狀!
“媽的!”疤哥臉色鐵青,看著礦渣堆深處消失的灰色身影,又看看遠處逼近的敵人,狠狠一跺腳,“走!便宜那雜種了!下次別讓老子碰到!”他抓起地上那個還在燃燒打滾的跟班主要是他身上那件珍貴的火蜥皮),和另一個跟班迅速消失在彌漫的煙塵中。
雲燼雪不知道自己滾了多久,直到撞在一塊巨大的、冷卻的金屬錠上才停了下來。全身如同散了架,到處是灼傷和擦傷,新換的布衣徹底成了襤褸的焦布。但她死死抱著懷中那個沉甸甸的、散發著濃鬱庚金之氣的皮囊,沾滿汙血和礦渣的臉上,那雙眼睛亮得如同寒夜星辰。
她掙紮著坐起,靠在冰冷的金屬錠上,劇烈地喘息。顧不上處理傷口,她顫抖著打開皮囊。
嘩啦……
金燦燦的光芒瞬間流淌出來!皮囊裏,是幾乎滿滿一袋閃爍著純淨濃鬱金芒的粉末!細膩如塵,入手冰涼堅硬,蘊含著精純無比的庚金之氣!數量之多,品質之純,遠超她的預期!別說一斤,恐怕兩斤都有了!
上品金鱗粉!到手了!
巨大的喜悅和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同時湧上心頭。但下一刻,一股無法抗拒的疲憊和劇痛如同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脊柱深處被強行壓製的悶痛、全身的灼傷、經脈的撕裂感、晶化左臂的冰冷麻木……所有的傷痛在這一刻全麵爆發!
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
就在她即將徹底陷入昏迷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見,在彌漫的煙塵和赤紅的火光背景中,一道墨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不遠處一座巨大熔爐的頂端。
蕭懸抱著劫影劍,冰冷的眼眸穿透混亂與灼熱,落在她身上,如同在看一件……剛剛完成淬火的殘次品。
雲燼雪再也支撐不住,頭一歪,緊抱著那袋沾滿血與火的金鱗粉,徹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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