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沒照進院子，林玄就被腦海裏“叮叮當當”的係統提示音吵醒了。
    【新任務發布：請於今日內完成三件‘惡意行善’事件】
    【事件一：用令人不快的方式，幫助一位陷入困境的商販】
    【事件二：以粗暴態度，指點一名修煉走入歧途的族人】
    【事件三：用看似勒索的手段，解決一樁家族內的不公之事】
    【任務獎勵：每完成一件，隨機提升宿主一項基礎屬性；全部完成，額外解鎖《浩然正氣歌》第一層心法】
    林玄把臉埋在枕頭裏，裝死。
    係統不為所動，直接把任務麵板懟到他意識最顯眼的位置，還貼心地加了個半透明效果，確保他無論如何都能看見。
    “……你贏了。”
    半個時辰後，林玄頂著一對黑眼圈，生無可戀地走出林家大門。
    青石鋪就的街道兩旁，店鋪陸續開張，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空氣裏飄著早點攤的香氣，本該是充滿煙火氣的美好清晨——如果林玄不是帶著“必須幹壞事”的任務出來的話。
    他像個遊魂似的在街上晃蕩，眼神空洞地掃過每一個攤販。
    幫人？還得用令人不快的方式？
    “這位公子，剛出籠的肉包子，嚐嚐？”一個滿臉堆笑的中年攤主熱情招呼。
    林玄停下腳步，盯著那籠包子看了三秒，然後抬頭，用盡可能冷漠的語氣說：“你這包子，皮太厚，肉餡太少，蔥放得不夠新鮮，蒸的時間也過了，麵皮都塌了。”
    他一口氣說完，準備迎接攤主的怒目而視。
    沒想到攤主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一亮：“公子是行家啊！不瞞您說，小的也覺著今天這籠火候沒把握好，但具體哪兒出了問題，又說不上來。您這一指點，茅塞頓開！”
    他搓著手，滿臉感激：“這樣，這籠包子您拿著，不要錢！就當是謝您指點！我這就重做一籠！”
    林玄看著被硬塞到手裏的油紙包，熱騰騰的包子香味直往鼻子裏鑽。
    【叮！事件一完成度：30%（輕微指點，善意反饋）】
    “……不是，我就純粹想批評你幾句，沒想指點你啊！”林玄在心裏呐喊。
    “公子？您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沒吃早飯餓的？要不我再給您盛碗粥？”攤主關切地問。
    “不用了！”林玄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抱著那包包子，走到街角，狠狠咬了一口。
    還挺香。
    “不行，這樣不行。”林玄三兩口解決掉包子，抹了抹嘴，眼神重新變得凶狠，“得幹票大的。”
    他開始在街上尋找真正的“困境”。
    一個時辰後，林玄蹲在城南舊貨市場角落，看著麵前那個愁眉苦臉的老頭，和攤子上寥寥幾件破銅爛鐵。
    老頭姓陳，是個收舊貨的。前幾天不小心收到一件沾了晦氣的東西——據說是從某個古墓裏流出來的陪葬品，結果攤子從此沒人敢靠近，生意一落千丈。
    “公子，您行行好，離遠點兒。”陳老頭有氣無力地擺手，“這東西邪門，別沾了晦氣。”
    林玄眼睛亮了。
    邪門？晦氣？這不正是他需要的嗎！
    “老頭，你這堆破爛，我全要了。”林玄掏出錢袋，故意用施舍般的語氣說，“十個銅板，愛賣不賣。”
    他算盤打得很響：用極低的價格強買，這是趁人之危，妥妥的惡行。而且買的是邪門物件，說不定自己還能沾染點晦氣，完美！
    陳老頭愣住了：“公子，您……您說真的？這東西可……”
    “廢什麽話！”林玄把十個銅板拍在攤子上，“錢在這兒，東西我拿走。以後有人問，就說是我林玄強買的，聽明白沒？”
    他故意把“強買”兩個字咬得很重，力求在“惡人”形象上多添一筆。
    陳老頭看看錢，又看看林玄，忽然老淚縱橫：“公子……公子您這是……這是要替老朽扛下這晦氣啊！”
    林玄：“……啊？”
    “這邪門物件，老朽本想找個無人處埋了，又怕害了旁人。公子您花十個銅板，看似強買，實則是給老朽一個台階下，讓老朽能心安理得脫手，還不用背負丟棄之責……”陳老頭抹著眼淚，“您這是舍己為人，大善啊！”
    林玄張著嘴，半天沒合上。
    不是，老頭你腦補能力是不是太強了點？！
    “等、等等，我沒想——”
    【叮！事件一完成度：100%！】
    【幫助對象：陳老頭（擺脫邪物困擾，獲得心理安慰）】
    【幫助方式：看似強買實則為對方解圍】
    【因果判定：善舉（高級）】
    【獎勵發放：力量屬性+2】
    一股暖流湧入四肢百骸，林玄明顯感覺自己的力量提升了一截。他現在一拳下去，估計能打碎塊青石板。
    但林玄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低頭看著手裏那包用破布裹著的“邪物”——入手冰涼，確實有點陰森森的感覺——再抬頭看看千恩萬謝、非要再塞給他兩個家裏種的蘿卜的陳老頭。
    “公子，您拿著，補補身子！”陳老頭把蘿卜硬塞進他懷裏，“您這樣的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林玄抱著蘿卜和邪物包裹，站在街中央，風吹起他的衣角，背影蕭瑟。
    他覺得這個世界有問題。
    一定有問題。
    下午，林玄回到林家，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事件二：以粗暴態度，指點一名修煉走入歧途的族人】
    演武場他是不想再去了。林小虎那小子現在看他眼神跟看神明似的，他怕自己再多說兩句，對方直接原地築基。
    得找個不認識他的，或者……特別討厭他的人。
    林玄在家族裏轉悠了半天，最後在後山練功坪找到了目標。
    林峰，十九歲，煉氣五層，算是旁係子弟裏天賦不錯的。但這人性格桀驁，一向看不上林玄這個“廢柴少主”，以前沒少冷嘲熱諷。
    此刻，林峰正在練一套劍法。劍光霍霍，氣勢很足，但林玄一眼就看出了問題——這劍法走得是輕靈路子，林峰卻硬要往剛猛上靠，每一招都發力過猛，氣息已經有些亂了。
    “很好，就是你了。”林玄獰笑一聲，走了過去。
    “喂，停一下。”
    林峰聞聲收劍，看見是林玄，眉頭立刻皺起：“少主有事？”
    語氣裏的不耐煩毫不掩飾。
    林玄很滿意。對，就是這樣，討厭我吧，這樣我罵你才有效果！
    “你剛才那套《流雲劍法》，練得跟狗啃屎似的。”林玄開門見山，語氣刻薄，“流雲流雲，講究的是行雲流水，你倒好，每一劍都像在劈柴。怎麽，家裏缺柴火燒？”
    林峰臉色瞬間鐵青：“少主！我敬你是少主，但你若不懂劍法，就不要——”
    “我不懂？”林玄嗤笑一聲，隨手從旁邊兵器架上抽出一柄木劍，“看好了，我隻演示一遍。”
    他根本不會《流雲劍法》。但他有《拳理真解》啊！拳理劍理，觸類旁通。再加上剛剛提升的力量屬性，木劍在手，隨手一揮——
    嗤！
    破空聲尖銳得嚇人。
    林玄完全是瞎比劃，腦子裏想的全是“我要用最醜的姿勢，最粗暴的演示，氣死他”。木劍在他手裏橫劈豎砍，毫無章法，甚至中途還因為用力過猛，差點脫手。
    一套“瘋魔劍法”打完，林玄收劍，氣喘籲籲——純粹是累的，這瞎掄太費力氣。
    他看向林峰，準備迎接對方的怒罵。
    林峰卻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圓。
    “原來……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流雲劍法……不一定非得輕盈……可以這樣……以拙破巧，以力證道……”
    他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狂熱的光芒：“少主！我明白了！您是在告訴我，不必拘泥於劍法表象，要領悟其神髓！剛柔並濟，方是正道！”
    林玄：“……”
    不是，我到底告訴你什麽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林峰突然對著林玄深深一揖：“多謝少主點撥！以前是林峰有眼無珠，還請少主恕罪！”
    說完，他重新拿起劍，再次演練。這一次，劍光依舊淩厲，卻多了一分之前沒有的圓轉自如。收劍時，他周身氣息明顯凝實了一分，距離煉氣六層又近了一步。
    【叮！事件二完成度：100%！】
    【幫助對象：林峰（糾正修煉誤區，突破瓶頸）】
    【幫助方式：看似羞辱實則為對方打開新思路】
    【因果判定：善舉（高級）】
    【獎勵發放：敏捷屬性+2】
    林玄感覺身體又輕盈了一些。
    但他心裏沉甸甸的。
    他拎著那包邪物和兩個蘿卜，轉身，默默離開了練功坪。
    林峰在後麵激動地大喊：“少主！明日我還能來找您請教嗎？”
    林玄走得更快了。
    傍晚，林玄坐在自己房間的桌子前，麵前擺著那包邪物、兩個蘿卜，還有係統麵板上“事件三：用看似勒索的手段，解決一樁家族內的不公之事”的任務提示。
    他已經麻木了。
    愛咋咋地吧。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輕微的爭吵聲。
    “……真的不行，這是娘留下的最後一點念想了……”
    “少廢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今天要麽拿錢，要麽拿東西抵！”
    林玄走到窗邊，透過縫隙看去。
    院子裏，一個瘦弱的少女正被三個旁係子弟圍著。少女懷裏緊緊抱著一個木盒，眼眶通紅。那三個子弟滿臉不耐煩，伸手就要去搶。
    林玄認得那少女，林婉兒，一個父母早亡的遠房旁係，平時靠做些雜活勉強過活。至於那三個子弟……領頭的叫林浩，仗著有個在執法堂當小管事的爹，沒少欺負族裏弱勢子弟。
    “機會來了。”林玄眼睛一眯。
    勒索？不公？完美契合！
    他推門走了出去。
    “吵什麽吵？”林玄冷著臉，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是一驚。
    “少、少主？”林浩愣了一下，隨即堆起笑臉，“沒什麽大事，就是一點小糾紛……”
    “她欠你多少錢？”林玄打斷他。
    “三……三十兩銀子。”林浩小心翼翼地說。
    林玄看向林婉兒。少女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蠅：“我爹生病時借的……利滾利，我還了二十兩，可他們說不夠……”
    高利貸，欺壓孤女。很好，很符合“不公之事”的標準。
    林玄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這是他今天出門前，他爹硬塞給他的零花錢，五十兩。
    “這是五十兩。”他把銀票拍在林浩胸口，“連本帶利，夠了吧？”
    林浩眼睛一亮：“夠！夠！多謝少主！”
    “別急著謝。”林玄伸手，一把奪過林婉兒懷裏的木盒，“錢我替她還了，這東西，歸我。”
    他故意把“歸我”兩個字咬得很重，一副強取豪奪的架勢。
    林婉兒臉色一白，嘴唇顫抖，卻不敢說話。
    林浩看看銀票，又看看木盒，眼珠轉了轉，笑道：“少主喜歡，拿去便是！那……我們先告辭了？”
    “滾。”
    三人如蒙大赦，一溜煙跑了。
    院子裏隻剩下林玄和林婉兒。
    少女看著林玄手裏的木盒，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卻還是小聲說：“多謝……少主替婉兒還債……”
    林玄把木盒遞還給她：“拿回去吧。”
    林婉兒愣住了。
    “本來就是你娘留下的東西。”林玄語氣硬邦邦的，“那五十兩，算我借你的。以後在家族裏找份正經差事，慢慢還。”
    他說完，轉身就要回屋。
    “少主！”林婉兒突然叫住他，淚眼婆娑，“您……您為什麽要幫婉兒？”
    林玄腳步一頓。
    為什麽？
    因為係統任務？因為想試試能不能真正勒索一次？因為覺得這樣能算“惡行”？
    他回頭，看著少女感激中帶著疑惑的眼神，忽然覺得特別累。
    “你就當……”他扯了扯嘴角，“我錢多，燒得慌。”
    說完，他走進屋，關上了門。
    靠在門板上，林玄聽見外麵林婉兒輕輕的啜泣聲，和一句幾乎聽不清的“謝謝”。
    【叮！事件三完成度：100%！】
    【幫助對象：林婉兒（解決債務危機，保住遺物）】
    【幫助方式：看似勒索實則為解圍並提供幫助】
    【因果判定：善舉（高級）】
    【獎勵發放：精神屬性+2】
    【係列任務全部完成！額外獎勵：《浩然正氣歌》第一層心法解鎖！】
    大量玄奧的口訣湧入腦海。這一次，林玄沒有抗拒，任由那些關於“養浩然之氣，通天地之橋”的知識烙印在意識深處。
    他走到桌前，看著那包邪物，伸手解開。
    破布裏包著的，是一個巴掌大的青銅小鼎，鏽跡斑斑，確實散發著陰冷氣息。
    林玄拿起小鼎，體內剛剛解鎖的《浩然正氣歌》心法竟然自動運轉起來。一縷極淡的金色氣息從掌心溢出，纏繞上小鼎。
    嗤——
    青銅小鼎表麵的鏽跡開始剝落，陰冷氣息如冰雪消融。幾息之後，小鼎煥然一新，鼎身浮現出古樸的雲紋，散發出溫潤的靈力波動。
    這哪是什麽邪物？這分明是一件被陰氣封印的古法器！
    林玄看著手裏的小鼎，感受著腦海中完整的第一層心法，再想想今天一天的經曆——包子、蘿卜、劍法指點、少女的眼淚。
    他忽然笑出了聲。
    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近乎癲狂的大笑。
    “哈哈哈……行，真行……”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惡意行善……哈哈哈……我惡意你個頭啊！”
    笑著笑著，他停下來，擦了擦眼角。
    然後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按照《浩然正氣歌》第一層的心法，開始第一次正式修煉。
    金色的氣息在他周身流轉，越來越凝實。
    窗外，月色正好。
    屋內，一個本想當惡人的少年，正被迫走向聖人的道路。
    而他不知道的是，腦海中，係統麵板最下方，一行小字悄然發生了變化：
    【實習期進度：3%】
    【下一階段解鎖條件：完成十次‘惡意行善’係列任務】
    夜還很長。
    路……也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