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眸尊者走後，林玄一夜沒睡。
    他腦子裏反複回響那句話：“青雲宗的開山祖師，和你先祖林青雲，是同一個時代的人。而且……他們是師兄弟。”
    師兄弟？
    那為什麽一個創立了青雲宗，成為正道楷模；另一個卻身死道消，隻留下玉佩和一堆秘密？
    天亮時，林玄有了決定：查。
    【新任務發布：調查先祖林青雲與青雲宗的真實關係】
    【任務要求：必須使用‘鬼鬼祟祟’的方式，不得驚動宗門高層】
    【任務獎勵：根據調查深度，解鎖‘考古專家（偽）’技能】
    【失敗懲罰：被逐出宗門，碎片線索永久中斷】
    鬼鬼祟祟……
    林玄看著係統提示，歎了口氣。
    他現在是外門第一，走到哪都有人注意，怎麽鬼鬼祟祟？
    正發愁，張虎來了。
    “大哥！”張虎一臉興奮，“我打聽到了！”
    “打聽什麽？”
    “青雲宗的曆史啊。”張虎壓低聲音，“昨晚你說想了解宗門祖師的事，我連夜去問了幾個老弟子。”
    林玄一愣——他昨晚隨口提了一句，沒想到張虎真去查了。
    “說來聽聽。”
    “青雲宗開山祖師道號‘青玄真人’，三百年前創立宗門。”張虎說，“據說他原本是某個大派的棄徒，因為理念不合被逐出師門，才來這邊陲之地自立門戶。”
    “什麽大派？”
    “不清楚，年代太久遠了。”張虎撓頭，“但有傳言說，青玄真人有個師弟，天賦比他高，但入了魔道，最後被正邪兩道圍殺而死。”
    林玄心裏一動。
    師弟？入了魔道？
    不，先祖林青雲不是魔道。至少三長老不是這麽說的。
    但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
    “還有呢？”
    “沒了。”張虎攤手，“更詳細的得去藏經閣查典籍，或者……問長老。”
    林玄想了想：“藏經閣幾層有曆史典籍？”
    “三層以上吧。”張虎說，“但外門弟子隻能進一二層，三層需要內門權限或者貢獻點兌換。”
    林玄現在有100貢獻點。
    夠兌換一次三層閱覽權限。
    他立刻去了藏經閣。
    藏經閣是座七層塔樓，古樸滄桑。守閣的是個白發老者，正靠在椅子上打盹。
    “前輩。”林玄行禮，“我想兌換三層閱覽權限。”
    老者睜眼，打量他：“外門弟子？三層一天50貢獻點，確定？”
    “確定。”
    老者收了貢獻點，扔給他一塊玉牌：“三層東區是曆史典籍，隻能看不能抄，酉時前歸還玉牌。”
    “是。”
    林玄上到三層。
    三層人很少，隻有幾個內門弟子在翻閱功法典籍。他走到東區，書架上滿是灰塵，顯然少有人來。
    他開始找。
    青雲宗建宗三百年，曆史典籍不多，但很雜。
    他找了半個時辰，終於找到一本《青雲宗記事》，落款是第三代宗主。
    翻開第一頁：
    “吾師青玄真人，諱明道，原為‘天衍宗’核心弟子。因不滿宗門對待‘天眼者’之政策，攜秘典叛出，於此地開宗立派……”
    天衍宗？
    天眼者？
    林玄心跳加速。
    他繼續往下翻：
    “師有一師弟，諱青雲，同為天眼者。二人因理念分歧，分道揚鑣。後師弟遭邪道圍殺，身死道消。師每每提及，皆歎惋不已……”
    果然是師兄弟！
    但後麵還有一段，被塗抹掉了。
    墨跡很新，像是最近才塗的。
    林玄湊近細看，勉強能辨認出幾個字：“……師弟未死……隱姓埋名……玉佩……”
    玉佩！
    他正要細看，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一個灰衣執事走過來：“這位師弟，你在看什麽？”
    林玄合上書：“隨便看看。”
    “《青雲宗記事》？”執事皺眉，“這本書是禁書，誰讓你看的？”
    “禁書？”林玄一愣，“可它就在書架上……”
    “那是管理疏忽。”執事伸手，“書給我，你跟我走一趟。”
    林玄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書遞過去。
    他跟著執事下樓，來到藏經閣後的一間小室。
    室裏坐著個中年修士，氣息深沉，至少築基期。
    “趙長老，這弟子看了禁書。”執事稟報。
    趙長老看了林玄一眼：“外門弟子林玄？”
    “是。”
    “你可知《青雲宗記事》為何是禁書？”
    “不知。”
    “因為裏麵記載了宗門的一些……不光彩的過往。”趙長老緩緩道，“比如開山祖師叛出師門，比如他師弟的事。這些事，不宜讓弟子知道。”
    “為什麽？”林玄問，“曆史就是曆史，不該隱瞞。”
    趙長老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曆史，知道了反而有害。比如現在，你就惹上麻煩了。”
    “什麽麻煩？”
    “看禁書，按門規要關禁閉三日。”趙長老說，“但念你是初犯，又是外門第一，可以網開一麵。不過……”
    他頓了頓：“你得幫我做件事。”
    “什麽事？”
    “去後山‘幽寂穀’，采一株‘還魂草’回來。”趙長老說，“此事就算揭過。”
    還魂草？
    林玄聽說過，那是三階靈草，生長在陰氣濃鬱之地，常有妖獸守護。
    幽寂穀是青雲宗禁地之一，據說曾經是宗門處決叛徒的地方，陰氣極重，尋常弟子根本不敢去。
    “為什麽找我？”林玄問。
    “因為你夠強，也夠機靈。”趙長老說，“外門第一，三劍擊敗趙明，用傷換勝周浩——這些事我都知道。”
    林玄沉默。
    他感覺，這是個陷阱。
    但拒絕的話，禁閉三日會耽誤調查。
    “好。”他點頭，“我去。”
    “三天時間。”趙長老扔給他一張地圖，“三天後，帶著還魂草回來。否則，按門規處置。”
    林玄接過地圖，離開小室。
    走到藏經閣外，他回頭看了一眼。
    趙長老站在窗後，正看著他。
    眼神意味深長。
    林玄回到住處，開始準備。
    幽寂穀在後山深處，地圖上標注了路線，還有幾處危險區域。
    他帶上鎮魂鼎、幾張符籙、一些幹糧，又去醫館找了王騰。
    “有沒有驅陰氣的藥？”
    王騰從藥櫃裏拿出一個小瓶：“這是‘陽炎散’，撒在身上可以抵禦陰氣。不過隻有一炷香效果。”
    “夠了。”
    林玄接過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如果三天後我沒回來，你就去找張虎，讓他帶人離開青雲宗。”
    王騰臉色一變：“表哥，你要去哪？”
    “執行任務。”林玄拍拍他肩膀，“別擔心，我會回來的。”
    他離開醫館，往後山走去。
    剛出宗門範圍，係統提示音響起：
    【觸發支線任務：幽寂穀探秘】
    【任務要求：在采集還魂草的同時，調查穀中隱藏的秘密】
    【任務提示：穀中陰氣異常，可能與其他碎片有關】
    【獎勵：根據探索進度，提升天眼能力】
    可能與其他碎片有關？
    林玄心裏一緊。
    他加快腳步。
    幽寂穀離宗門三十裏，他用了兩個時辰趕到。
    穀口被濃霧籠罩，陰風陣陣，隱約能聽到鬼哭狼嚎的聲音。
    林玄撒了點陽炎散在身上，走進濃霧。
    霧中能見度很低，他隻能摸著石壁前進。
    走了大概百丈，霧氣稍淡。
    眼前出現一片荒蕪的穀地，寸草不生，地上散落著白骨。
    有人骨，也有獸骨。
    林玄開啟天眼，掃視四周。
    穀地深處，有一團微弱的紫光。
    碎片？
    不，不是碎片。是某種……陣法殘餘的能量波動。
    他往深處走。
    越往裏走，陰氣越重。陽炎散的效果在減弱，他感覺渾身發冷。
    終於，他看到了還魂草。
    長在一具骸骨上。
    那骸骨盤膝而坐，身上還穿著青雲宗的道袍，已經風化得很嚴重。顱骨天靈蓋處，長著一株黑色小草，草葉上有血絲紋路。
    就是還魂草。
    林玄正要上前采摘，忽然，骸骨動了。
    它抬起頭，空洞的眼眶盯著林玄。
    “又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骸骨口中傳出，“又一個送死的……”
    林玄後退一步，握緊劍柄。
    “前輩何人？”
    “我？”骸骨冷笑，“我是青雲宗的罪人，也是……青玄那偽君子的師弟。”
    林玄瞳孔一縮。
    青玄真人的師弟？
    那不就是……先祖林青雲？
    “你是林青雲？”他問。
    骸骨一愣：“你認識我？”
    “我是林家後人。”
    骸骨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哈哈……哈哈哈……林家後人？青玄那偽君子，居然還讓林家有後？”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骸骨一字一句，“當年圍殺我的人裏，就有青玄！他為了天眼秘法，和邪道勾結，親手把我逼死在這裏！”
    林玄如遭雷擊。
    青玄真人……是害死先祖的凶手？
    那青雲宗算什麽？正道楷模？
    “你……有證據嗎？”他聲音發幹。
    “證據？”骸骨指了指自己，“我就是證據。還有這株還魂草——它長在我屍骨上，吸收了我三百年的怨氣，已經成了‘怨魂草’。誰吃了它，就會看到我死前的記憶。”
    林玄看著那株黑色小草。
    所以，趙長老讓他采還魂草，是想讓他看到真相？
    還是想……滅口？
    “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他問。
    “因為我看得出，你體內有天眼的氣息。”骸骨說，“雖然很弱，但確實是天眼。青玄那偽君子，終於培養出新的天眼者了？”
    “我不是他培養的。”
    “那你哪來的天眼？”
    “先祖玉佩。”
    骸骨再次沉默。
    良久，它歎了口氣：“罷了……你把怨魂草采走吧。吃了它，你就知道一切。至於信不信……隨你。”
    林玄上前，小心翼翼采下怨魂草。
    草入手冰涼，隱隱有冤魂哀嚎聲。
    “還有，”骸骨又說，“這穀底有一塊碎片，當年我從天衍宗帶出來的。被青玄搶走三塊，隻剩這一塊藏在這裏。你也拿走吧。”
    它指向穀底一個石縫。
    林玄過去，果然看到一塊紫色碎片，被陣法封印著。
    他用鎮魂鼎收取。
    【叮！回收第五塊奪天佩碎片】
    【當前碎片數量：5/12】
    【滿足初步融合條件】
    【是否融合？】
    “是。”
    五塊碎片在鼎中融合，紫光大盛！
    鼎身震動，裂紋徹底修複，甚至變得更加古樸厚重。
    【鎮魂鼎修複度：100%】
    【解鎖新形態：因果鼎】
    【功能：鎮壓因果、窺探天機、融合碎片】
    林玄心中震動。
    他收起鼎，看向骸骨：“前輩還有什麽交代？”
    “沒了。”骸骨的聲音越來越弱，“吃了草，看完記憶，然後……做你該做的事。”
    說完，它徹底散架，化作一堆骨灰。
    林玄對著骨灰一拜，轉身離開。
    回到宗門時，天已經黑了。
    他沒去找趙長老，而是直接回了住處。
    關上門，他拿出怨魂草。
    吃，還是不吃？
    吃了，可能會看到顛覆認知的真相。
    不吃，永遠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
    他猶豫了很久。
    最後，他閉上眼睛，將草塞進嘴裏。
    苦澀。
    然後是劇痛。
    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三百年前，天衍宗。
    兩個青年並肩而立，一個青衫，一個白衣。
    青衫的是林青雲，白衣的是青玄。
    “師兄，天眼秘法不能外傳，這是宗門鐵律。”
    “迂腐！天眼是上天賜予的機緣，憑什麽隻能宗門獨占？”
    “可是……”
    “沒有可是！我已經和幾位長老談好了，隻要我們交出秘法，他們願意共享上古秘典。”
    “那是邪道！”
    “正道邪道，不過是立場不同！”
    爭吵，決裂。
    然後，是圍殺。
    青玄帶著一群黑袍人，將林青雲逼到幽寂穀。
    “師弟，交出秘法和玉佩，我饒你不死。”
    “休想！”
    戰鬥，鮮血，死亡。
    最後，林青雲倒在血泊中，玉佩被搶走三塊，隻剩一塊藏在懷裏。
    青玄蹲下身，看著他：“別怪我，師弟。為了大道，總要有人犧牲。”
    記憶中斷。
    林玄睜開眼，渾身冷汗。
    真相，比他想象的更殘酷。
    青玄真人，青雲宗的開山祖師，是個勾結邪道、殺害同門的偽君子。
    而青雲宗，建立在背叛與鮮血之上。
    他坐在床上，久久不語。
    直到敲門聲響起。
    “林玄，趙長老找你。”是陳風的聲音。
    林玄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
    “知道了。”
    他起身，推開門。
    門外，夜色如墨。
    而他要麵對的，是比夜色更深的。
    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