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辰時，沙泉鎮外。
    赤岩部落的探險隊集結完畢——包括林玄和敖瑩在內，一共十七人。除了岩烈這個金丹初期的酋長，隊伍裏還有六個築基中後期的好手，其餘都是煉氣期的沙族戰士，負責牽駱駝和打雜。
    林玄看著那些駱駝，眼睛發亮：“這坐騎不錯啊，比禦劍省靈力。”
    敖瑩冷冷道：“在沙漠裏禦劍？靈力波動會引來沙蠍群和流沙漩渦。駱駝才是正經交通工具。”
    “明白明白，”林玄從善如流，“話說公主，你穿這身真的沒問題？”
    此刻敖瑩換上了一身沙族女性的裝束——寬鬆的麻布長袍裹住全身，頭巾遮住了龍角，隻露出一雙湛藍的眼睛。雖然樸素，但反而襯得她氣質出塵。
    “總比穿龍宮華服在沙漠裏當靶子好。”她檢查著腰間的儲物袋，“倒是你，還穿著青雲宗道袍？”
    林玄低頭看看自己的青衫：“這是我最後的倔強！再說了，這袍子有自動清潔法陣，三十天不洗都沒味兒……”
    話音未落，旁邊一個沙族漢子甕聲甕氣道：“外鄉人，在沙漠裏說‘水’相關的詞是忌諱。特別是‘洗’。”
    林玄一愣：“為什麽？”
    “沙漠缺水，你炫耀有水可用，會遭人嫉恨。”漢子拍了拍腰間的水囊，“這裏的水，是命。”
    林玄肅然起敬：“受教了。”
    岩烈此時走到隊伍前方，掃視眾人：“人都齊了？出發前，我再講一遍規矩！”
    他聲音洪亮，蓋過了風沙：
    “第一，行進時不得擅自離隊！沙漠裏走丟，神仙也難救！”
    “第二，飲水按配額領取，偷水者——斬！”
    “第三，遇到沙暴或魔物，聽我號令，違令者——斬！”
    林玄小聲對敖瑩說：“這酋長怎麽開口閉口都是斬……”
    “沙漠法則如此。”敖瑩淡淡道，“資源有限，紀律不嚴就是全軍覆沒。”
    岩烈繼續道：“這次的目的地是黑風暴外圍的‘鬼哭峽穀’。根據前幾次探查，那裏可能是進入風暴中心的唯一安全路徑。但峽穀裏有‘沙傀’出沒——那些東西殺不死，隻能擺脫或封印。”
    “沙傀？”林玄好奇。
    “被魔氣侵蝕的沙土形成的怪物，”旁邊一個獨眼老者插話，“沒有靈智，但會模仿生前的戰鬥本能。老夫上次帶隊進去，折了三個兄弟才逃出來。”
    林玄看向老者——這人自稱“老蠍”，是駝三通商會的老向導，據說在西漠混了六十年。他臉上那道從額頭劃到下巴的傷疤，就是沙傀留下的。
    隊伍在沉默中出發。
    十七匹駱駝排成長隊，踩著滾燙的黃沙向西而行。剛開始林玄還覺得新鮮，掏出個自製的“留影石”到處拍：“這可是沙漠實景，回去能賣錢……”
    但兩個時辰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太陽毒辣得像是要把人烤幹，風卷起的沙粒打在臉上生疼。最難受的是缺水——雖然修士能靠靈力維持，但沙漠裏靈氣稀薄，消耗遠大於補充。林玄已經偷偷喝了三回水，水囊明顯癟了下去。
    “照這速度，三天不到我就成‘人幹’了。”他苦著臉。
    【係統：建議宿主研發‘沙漠專用生存術法’。根據因果推演，‘試圖偷懶省力’的惡意動機，有較大概率觸發‘意外發明實用技能’效應。】
    林玄眼睛一亮：有道理啊！
    他一邊騎駱駝一邊琢磨。水靈根在沙漠受限，但……能不能反向利用？比如把空氣中的水汽聚攏起來？可沙漠空氣幹燥得能點火……
    等等，火？
    林玄突然有了個“天才”想法。
    “係統，如果我試圖用火係術法燒水喝——就是那種‘把水從沙子裏燒出來’的歪門邪道，算惡意濫用術法嗎？”
    【係統：動機含‘違反五行相克常識進行危險實驗’成分，惡意判定通過。因果推演中……推演結果：73%概率失敗並引發小規模爆炸，22%概率意外合成‘蒸餾水’，5%概率觸發未知變異。】
    “七成爆炸啊……”林玄猶豫了三秒，“幹了！大不了炸一身沙！”
    他偷偷掐訣，掌心凝聚一團火球——不是攻擊用的爆裂火球，而是溫和的持續火焰。另一隻手抓了把沙子，小心翼翼地將火焰靠近……
    “你在幹什麽？”敖瑩突然轉頭。
    “做科學實驗！”林玄全神貫注。
    火焰包裹沙粒，高溫下沙子裏的微量水分開始蒸發。林玄趕緊用另一隻手施展水靈氣，試圖捕捉那些水蒸氣——但水火相衝，靈氣一亂！
    “砰！”
    小規模爆炸發生了。沙塵飛揚，林玄被炸得滿臉黑灰，駱駝受驚差點把他甩下去。
    岩烈回頭怒喝：“怎麽回事？！”
    “沒事沒事！”林玄連忙擺手，“我在……測試新型防沙麵具！”
    敖瑩看著他那張黑臉，忍不住嘴角微揚。
    但林玄沒放棄。他仔細回想爆炸瞬間的靈氣波動——水蒸氣確實被捕捉到了一絲，隻是控製不穩。如果能找到一個媒介……
    他摸向儲物袋，掏出一塊在龍宮宴席上順走的“玄冰石”（本來是打算當空調用的）。這石頭能自發凝聚水汽，或許能當穩定器？
    第二次實驗更小心。火焰加熱沙子，玄冰石懸浮在上方，水蒸氣觸到冰石瞬間凝結成水珠——雖然少得可憐，但確實成了！
    【叮！意外創造‘沙漠取水術（實驗版）’。效果：每時辰可從十斤沙中提取約一杯飲用水。善功+200。】
    “成功了！”林玄捧著那幾滴水，興奮得像個孩子。
    敖瑩湊近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麽想到的？”
    “窮則思變，渴則思水嘛。”林玄得意洋洋，“要不要學？學費便宜，十塊靈石包教包會。”
    “不必。”敖瑩扭過頭，但過了一會兒又小聲說，“……等紮營時教我。”
    林玄樂了。
    然而好景不長。下午未時，隊伍前方突然傳來驚呼：
    “流沙！有流沙漩渦！”
    林玄抬頭看去，隻見百米外的沙地正在緩緩下沉，形成一個直徑十餘丈的漏鬥狀漩渦。更可怕的是，漩渦中心隱約有黑影蠕動。
    “是沙傀巢穴！”老蠍臉色大變，“快繞開！”
    但已經晚了。漩渦邊緣突然伸出十幾條沙土凝聚的手臂，抓住最前方兩匹駱駝的腿就往裏拖！
    駱駝嘶鳴，背上的沙族戰士揮刀砍向沙臂，但刀刃斬過隻濺起沙塵，手臂瞬間重組。
    “水攻！”岩烈暴喝，“沙傀怕水！”
    幾個沙族戰士立刻掏出水囊——但沙漠裏水何其珍貴？他們猶豫了。
    就在這瞬間，林玄腦子裏閃過一個更“惡意”的念頭。
    “係統，如果我現在想‘用剛發明的取水術大規模抽幹這片沙地的水分，讓沙傀失去行動能力——順便讓赤岩部落的人看看我的厲害，以後好多收保護費’，這算不算一石二鳥的壞主意？”
    【係統：動機分析：含‘炫耀武力’‘謀求不正當利益’‘破壞沙漠生態（雖然本來就沒有）’等多重惡意。判定通過！因果推演中……】
    林玄不等推演結果，已經跳下駱駝。他雙手按地，全力運轉剛琢磨出來的取水術——但不是小打小鬧，而是將靈力瘋狂注入玄冰石，同時用火焰術法大麵積加熱周圍沙地！
    “他在幹什麽？！”岩烈驚怒。
    沙地震動。以林玄為中心，方圓三十丈的沙地溫度驟升，水汽被強行蒸發，又被玄冰石瘋狂吸納。短短幾息，這片沙地就變得幹燥如粉末。
    而那些沙傀……動作突然僵住了。
    組成它們身體的沙粒失去水分後，粘性大減。沙臂開始崩塌，漩渦旋轉速度減慢，中心的黑影發出無聲的哀嚎。
    “有效！”林玄自己都嚇了一跳。
    沙族戰士們趁機砍碎沙臂，救出駱駝。老蠍看著那些癱軟的沙傀殘骸，喃喃道：“抽幹水土……這法子老夫在西漠六十年，從沒見過。”
    岩烈走到林玄麵前，眼神複雜：“你這是什麽術法？”
    林玄拍拍手上的沙，咧嘴一笑：“祖傳手藝，‘沙漠無敵幹屍大法’！想學嗎？學費好商量……”
    岩烈盯著他看了三秒，突然大笑：“好！有意思！這次探險，你說不定真能幫上大忙！”
    【叮！善功+500。赤岩部落聲望+100（當前：友善）。獲得稱號‘沙漠克星（初級）’：對沙係魔物傷害提升10%。】
    林玄心裏美滋滋，表麵上卻擺擺手：“小意思小意思。酋長，咱們繼續趕路？”
    隊伍重新出發。敖瑩騎駱駝靠近，低聲道：“你剛才那術法……消耗不小吧？”
    林玄偷偷抹了把汗——確實，靈力快見底了。但他嘴硬：“還行，也就相當於連續禦劍三千裏。”
    “嘴硬。”敖瑩丟給他一顆淡藍色的丹藥，“龍宮‘回靈丹’，別死了拖累我。”
    林玄接過丹藥，心裏一暖：“公主，你其實挺關心我的嘛。”
    “我是怕你死了，沒人給我講那些亂七八糟的‘生意經’。”敖瑩別過臉，“快吃，要進峽穀了。”
    前方，兩座赤紅色的岩山如門戶般矗立，中間是一條狹窄的裂縫。風從裂縫中穿過，發出嗚咽般的哭聲。
    鬼哭峽穀，到了。
    而林玄懷裏的青銅羅盤，指針開始瘋狂顫動——第十一塊碎片，就在峽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