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朗關掉手電慢慢往前摸，出口果然是一個雜物間，堆滿了廢棄的醫療器械和紙箱，透過門縫能看到外麵的走廊。
    走廊裏沒有人，安靜得有些詭異。
    就在這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槍聲，是張猛他們開始行動了。
    槍聲一響整個診所都亂了套，能聽到有人在喊有人進攻了有人在跑動的腳步聲，還有對講機滋滋啦啦的通話聲。
    厲明朗趁著這個亂勁推開雜物間的門溜了出去，貼著牆壁往主樓的方向摸去。
    他不知道手術室在哪一層，隻能一層一層地找。
    一樓是大廳和幾間空房間，沒有任何人。
    二樓是病房和檢查室，也是空的。
    三樓的樓梯口有兩個拿著槍的人守著，厲明朗躲在拐角處觀察了一會兒，那兩個人正焦急地看著窗外不時用對講機跟外麵的人溝通。
    “外麵什麽情況。”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偷襲，老大讓我們守好這裏不許離開。”
    “郝書記的手術做到哪了。”
    “剛開始，醫生說至少還要三個小時才能結束。”
    三個小時，那就是說郝誌強的肚子現在正被切開著，他要是這時候衝進去那手術台上的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但問題是門口這兩個人怎麽辦，他身上沒有武器硬衝的話肯定會被打成篩子。
    就在他發愁的時候走廊盡頭又傳來了腳步聲，另外兩個保安從樓梯口跑上來跟門口的人會合。
    “老大說外麵的人越來越多了，讓我們兩個下去支援，你們倆守好這裏。”
    “收到。”
    兩個保安跑下了樓梯，門口隻剩下原來那兩個人了，但這兩個人離得太近了沒法各個擊破。
    厲明朗正在想辦法，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張猛發來的消息。
    “我們快頂不住了老班長那邊還有十分鍾才到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三樓手術室門口有兩個人我過不去。”
    “我讓人往你那邊開兩槍試試把他們引開。”
    三十秒之後診所北邊的窗戶傳來兩聲槍響，玻璃碎裂的聲音格外刺耳。
    門口那兩個保安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往窗戶那邊跑去查看情況，另一個留在原地繼續守著。
    機會來了。
    厲明朗從拐角衝了出去，在那個保安反應過來之前一肘頂在他的太陽穴上，那人悶哼一聲軟倒在地。
    另一個保安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剛舉起槍就被厲明朗飛起一腳踢在了手腕上，槍脫手飛了出去。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滾到了牆邊，厲明朗死死掐住對方的脖子不放，那人掙紮了十幾秒之後翻起了白眼暈了過去。
    厲明朗撿起地上的槍推開了手術室的門，裏麵的場景讓他愣在了原地。
    手術台上躺著的不是郝誌強，是李明。
    那個被洗腦的大學生，那個一直說自己是自願捐獻骨髓的年輕人，此刻正被切開了肚子躺在手術台上，腹腔裏血淋淋的一片。
    旁邊站著的醫生和護士看見厲明朗衝進來都嚇傻了，手術刀掉在了地上發出叮當的聲響。
    “郝誌強在哪。”
    厲明朗舉著槍對準那個主刀醫生，聲音像是從地獄裏傳出來的。
    “旁……旁邊那個房間……他在等著接受移植……”
    厲明朗衝到隔壁房間踹開門，郝誌強就躺在裏麵的一張病床上，身上蓋著被子眼睛盯著天花板，臉色蠟黃得像張紙。
    聽到動靜他轉過頭來，看見厲明朗站在門口端著槍，臉上的表情竟然沒有恐懼反而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厲明朗，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
    “少廢話，你輸定了。”
    “輸，你以為你抓住我就贏了嗎，你太天真了。”
    郝誌強慢慢坐起身來，動作遲緩得像一具行屍走肉。
    “我在省裏經營了三十年，多少人靠我吃飯多少人欠我人情，就算你今天把我送進去，明天就會有人把我撈出來。”
    “那些孩子的命怎麽算，三十多個失蹤的孩子怎麽算。”
    “孩子，你跟我談孩子。”
    郝誌強的笑聲變得癲狂起來。
    “那些孩子是什麽，是窮山溝裏沒人管的野草，死了也沒人在乎，我用他們的血續了自己的命這叫資源優化配置懂不懂。”
    “你這個畜生。”
    厲明朗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恨不得一槍崩了這個老東西。
    “殺了我你就犯法了，你一輩子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你舍得嗎厲明朗。”
    郝誌強盯著厲明朗的眼睛，那目光裏沒有半點懼色隻有赤裸裸的挑釁。
    “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也會有人替我完成手術，李明的肝已經切出來了，你救不了他的。”
    厲明朗的心猛地一沉，他衝回手術室看向那個被切開腹腔的年輕人。
    主刀醫生跪在地上發抖，被厲明朗用槍指著問道。
    “他還能救嗎。”
    “能……能救，肝髒還沒完全切除，但需要馬上縫合否則會大出血……”
    “那還愣著幹什麽，馬上給他縫上。”
    醫生哆哆嗦嗦地重新站到手術台前開始縫合，厲明朗一邊看著手術一邊用對講機聯係張猛。
    “郝誌強抓住了，手術室裏有個重傷的需要馬上送醫院，你們那邊情況怎麽樣。”
    “老班長的人到了，外麵的保安被壓製住了正在投降。”
    二十分鍾後邊防部隊的人衝進了診所控製了現場，郝誌強被銬上手銬押上了一輛軍用卡車。
    李明被緊急送往最近的醫院搶救，醫生說他命是保住了但肝髒受損嚴重以後需要長期調養。
    厲明朗站在診所門口看著郝誌強被押走的背影，這個禍害了無數人的老東西終於落網了。
    他的手機響了，是宋清熙打來的。
    “老公，郝誌強抓住了嗎。”
    “抓住了，人已經押走了。”
    “太好了，我這邊也有消息，劉處長說省裏已經決定徹查陽光康養院的案子，那些失蹤的孩子會一個一個找回來。”
    厲明朗聽到這話眼眶有些發熱，他靠在牆上仰起頭看著天空。
    這一仗打得太慘烈了，但總算有個結果了。
    周明麵臨死刑指控，周德才王局長全都被雙規，郝誌強這個幕後黑手也被抓了。
    紅旗鄉的孩子們從明天開始就能吃上正常的飯菜了，再也不會有人給他們吃毒油炒的菜。
    老周頭在醫院裏養著傷，他的命救了兩萬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