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力身後的人捧著一個塑料袋走上前來，袋子裏裝著三瓶開封過的農藥，標簽上寫著“百草枯”三個字。
    厲明朗看著那些農藥，他當然知道這是栽贓。
    百草枯是最毒的除草劑，但也是最容易買到的，隨便哪個農資店都有賣，想陷害人用這個最方便。
    “秦主任，這些東西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為什麽會出現在你門口。”
    秦大力的聲音很大，故意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你來東嶺才幾天，就在村裏搞風搞雨，現在又毒害莊稼，你到底想幹什麽。”
    趙副局長這時候開口了，他的態度比秦大力客氣一些但意思是一樣的。
    “厲主任，這件事情節嚴重，幾十畝莊稼受損，涉及金額至少二十萬，你需要配合調查。”
    “配合調查可以，但這些農藥不是我的，有人在陷害我。”
    “陷害，誰會陷害你。”
    秦大力冷笑一聲。
    “厲明朗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在東嶺認識幾個人，誰會費這個勁來陷害你。”
    “這些農藥就是在你門口搜到的，指紋我們也會化驗，要是上麵有你的指紋你就等著吃官司吧。”
    厲明朗知道指紋的事是死局，那些農藥瓶子在他門口放著誰都可以按上他的指紋，隻要用他摸過的任何東西就能做到。
    但他不著急，因為他有另一張牌。
    “趙局長，既然要查就查全麵一點吧。”
    “我要求對灌溉井裏的水進行化驗，同時對比這些農藥的成分，看看是不是同一種東西。”
    趙副局長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厲明朗會主動要求化驗。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井裏的藥和這些瓶子裏的藥不是同一種，那就說明我被栽贓了。”
    “如果是同一種，那我認罪伏法絕無二話。”
    秦大力的臉色變了一下，他沒想到厲明朗會走這步棋。
    那些農藥確實不是他讓人放進井裏的，井裏的藥是另一種更隱蔽的工業製劑，外麵買不到，是鴻盛建材自己配的。
    門口這幾瓶百草枯隻是用來栽贓的道具，成分跟井裏的完全不同。
    如果真的化驗對比，這個陷阱就穿幫了。
    “化驗什麽化驗，這些證據還不夠嗎。”
    秦大力打斷了厲明朗的話。
    “趙局長，先把人帶走再說，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
    趙副局長有些猶豫，他雖然跟秦大力是一夥的但也不想留下太明顯的把柄。
    “老秦，厲主任說的也不是沒道理，要不先化驗一下。”
    “化驗個屁。”
    秦大力急了，他湊到趙副局長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趙副局長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後點了點頭。
    “厲主任，化驗的事可以安排，但你現在需要先去局裏配合調查，這是程序。”
    就在趙副局長準備讓人把厲明朗帶走的時候，人群外麵傳來一陣騷動。
    劉老根拄著拐杖擠了進來，身後跟著二十多個村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都來了。
    “你們要幹什麽，抓厲主任嗎。”
    劉老根站在厲明朗麵前，用拐杖點著地麵。
    “厲主任是來幫我們的，他跟毒莊稼沒關係，我們都知道是誰幹的。”
    秦大力的臉沉了下來。
    “劉老頭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麽，你有證據嗎，是誰幹的你說。”
    劉老根張了張嘴沒說話，他確實沒有證據，他隻是憑直覺知道這事是秦家兄弟幹的。
    “說不出來是吧，那就別在這搗亂，回家抱孫子去。”
    秦大力揮手讓人把劉老根推開。
    劉老根年紀大了被一推就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倒，身後的村民們湧上來扶住他同時跟那些便裝的人對峙起來。
    場麵一下子僵住了。
    就在這時候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開到了人群外麵，秦大勇從車裏下來，身後還跟著那幫熟悉的光頭。
    他擠開人群走到秦大力身邊，看了一眼被包圍的厲明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哥，這種害群之馬得抓起來判刑吧。”
    秦大勇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慢悠悠地點上。
    “可惜了這一季的莊稼，還得我公司出錢賠償，我真是大善人。”
    秦大勇這話說完還沒來得及得意，厲明朗開口了。
    “秦總，你公司賠償莊稼損失用什麽標準算。”
    秦大勇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他本來以為厲明朗會求饒或者狡辯，沒想到問的是賠償標準。
    “按市場價賠唄，每畝一千塊差不多了，我還能多給點。”
    “一千塊，那你知道這些莊稼是怎麽死的嗎。”
    秦大勇跟秦大力對視了一眼，這問題太蠢了。
    “怎麽死的，被你用百草枯毒死的唄，農藥就在你門口搜到的，你還想賴賬。”
    厲明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株枯死的麥苗舉到秦大勇麵前。
    “秦總你看看這個枯黃是從哪裏開始的。”
    秦大勇沒接話，旁邊的趙副局長湊過來看了一眼。
    “從根部往上枯的，這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大了，百草枯是觸殺型除草劑，葉片先接觸藥液才會死亡，枯黃應該從葉尖開始然後蔓延到整株。”
    “但你們看這些麥苗，葉片上沒有任何斑點，枯死是從根係開始的，這說明什麽。”
    趙副局長的臉色變了，他雖然是秦大力那邊的人但也不是傻子，被厲明朗這麽一說確實覺得哪裏不對。
    秦大力這時候插了一句想把話題岔開。
    “你別在這裝專家了，枯死就是枯死，從哪開始的有區別嗎。”
    “區別大了秦主任，從根部枯死隻有一種可能，地下水出了問題。”
    厲明朗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PH試紙，走到旁邊的灌溉渠蹲下來把試紙浸進水裏。
    三秒鍾後他把試紙拿出來，那張原本淡黃色的紙變成了刺眼的紅色。
    “秦主任，你弟弟為了陷害我往井裏投的不是百草枯，是他們鴻盛建材的酸洗廢液。”
    “PH值低於2，這是稀鹽酸的濃度，莊稼是被酸燒死的不是被除草劑毒死的。”
    秦大勇的臉色終於變了，他確實往井裏投了東西，但那東西不是普通農藥是工廠裏處理不掉的廢液。
    他以為這樣更隱蔽因為廢液沒有農藥那種刺鼻味道，沒想到反而被厲明朗抓住了把柄。
    “你胡說八道，我投什麽廢液了，你有證據嗎。”
    “證據就在水裏，趙局長你們可以現在就取樣化驗，看看水裏的成分跟門口那幾瓶百草枯是不是一回事。”
    “如果是同一種東西，我認罪伏法。”
    “如果不是，那就說明有人在陷害我同時還在投毒汙染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