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穀的風是黑色的，卷著砂礫打在臉上，帶著刺骨的疼。沈墨四人站在穀口，看著裏麵盤旋的黑霧，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比幽冥殿主強韌數倍的邪氣——墨麟的氣息如同盤踞在深淵裏的毒蛇，明明藏在暗處，卻讓人渾身發寒。
    “墨麟擅長用毒，”雲戰握緊了腰間的長刀，銀甲上的劃痕在黑霧中泛著冷光，“他的‘腐心瘴’能悄無聲息侵入修士識海，輕則走火入魔，重則魂飛魄散。等會兒進去，無論看到什麽幻象，都別分心。”
    林風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青鋼劍在手中轉了個圈：“幻象？我林風的劍，隻認真人！”
    洛璃卻從儲物袋裏取出個小巧的瓷瓶，倒出三枚銀色的藥丸：“這是‘清神丹’，能抵擋中階幻術，先吃了。”她看向沈墨，眼神裏帶著一絲擔憂，“你的破妄眼雖能看破幻象，但墨麟的毒瘴帶著上界邪力，未必能完全防住。”
    沈墨接過藥丸吞下，隻覺一股清涼的氣息流遍識海，原本有些躁動的靈力瞬間平穩下來。他摸了摸袖袋裏的斷劍碎片，碎片在化神期靈力的滋養下，青金色光芒愈發溫潤：“放心，有混沌母石在，邪祟近不了身。”
    四人剛踏入穀口，黑霧突然變得粘稠，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林風眼前的黑風穀變成了長風劍派的演武場，他的師弟們正圍著他笑：“林風，你的劍怎麽還是這麽慢？”他下意識地揮劍，卻劈了個空，耳邊傳來雲戰的怒喝：“醒醒！是幻象！”
    青鋼劍“哐當”砸在地上，林風一個激靈回過神，隻見一條布滿毒斑的蛇正對著他的脖頸吐信子，剛才的演武場不過是毒瘴製造的陷阱。他反手撿起劍，一劍將蛇斬為兩段，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別單獨行動！”沈墨將混沌生滅之力注入碎片，青金色光芒擴散成半圓，將四人護在中間。光芒所及之處，黑霧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穀中真實的景象——那是一片布滿骸骨的荒地，地上插著無數斷劍殘刀，有些刀身上還刻著蒼瀾界各大門派的標記。
    “這些是……三百年前追殺初代殿主的修士？”洛璃蹲下身，撿起一塊染血的玉佩，玉佩上的雲紋與青雲宗的標記如出一轍。
    雲戰的臉色沉了下去：“看來墨麟把他們的屍骨都搬到了這裏，用邪術煉化，難怪瘴氣如此濃鬱。”
    突然，一陣拍手聲從骸骨堆後傳來。黑霧翻騰，一個身著黑袍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出，他的麵容與幽冥殿主有七分相似，隻是左眼是空洞的黑洞，裏麵流淌著墨綠色的毒瘴——正是墨麟。
    “沒想到下界竟有能看破我腐心瘴的小輩，”墨麟的聲音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尤其是你，”他的黑洞左眼死死盯著沈墨，“身上有混沌母石的氣息，倒是塊不錯的祭品。”
    沈墨握緊碎片：“界鑰的另一半在哪？交出來，饒你不死。”
    “饒我不死？”墨麟狂笑起來，黑洞左眼裏的毒瘴噴湧而出，“就憑你們四個？別說笑了。我倒是要感謝你們，幫我集齊了混沌母石和界鑰的另一半，等我吞噬了你的本源，就能徹底掌控界門，讓葬仙淵的邪祟把你們這破界域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話音未落，他突然拍了拍手。骸骨堆劇烈震動，無數隻手從地下伸出，抓住了四人的腳踝——那些竟是被邪術操控的屍傀！
    “沈兄！”林風揮劍斬斷抓向自己的手，卻發現斷手在地上蠕動著，又長出新的肢體，“這東西殺不死！”
    洛璃甩出毒針，刺中屍傀的頭顱，屍傀動作一滯，卻很快又恢複了行動力。“毒對它們沒用！”她急聲道。
    雲戰長刀橫掃，將圍上來的屍傀劈成碎塊，卻見墨麟伸手一指，碎塊竟重新組合，變成了更大的屍傀，身上還長著數隻手臂，每隻手裏都握著不同的兵器。
    “沒用的，”墨麟冷笑，“這些屍傀是以修士殘魂為引，以混沌母石的邊角料為骨，除非毀了它們的魂核，否則永遠殺不盡！”
    沈墨目光掃過屍傀群，突然發現有隻屍傀的脖頸處，閃爍著與斷劍碎片相似的青金色光芒——那是魂核的位置！他將碎片擲向林風：“用這個！瞄準它們脖子上的光點！”
    林風接住碎片，青鋼劍與碎片碰撞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他一劍斬向最近的屍傀，劍光穿透屍傀脖頸，青金色光芒瞬間引爆了魂核，屍傀如同被點燃的稻草人，瞬間化為灰燼。
    “有效！”林風大喜，揮劍連斬，很快清理出一片空地。
    墨麟的臉色變得難看：“有點意思。但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贏嗎？”他突然撕開黑袍，露出胸口的黑色令牌——正是界鑰的另一半！令牌上刻著詭異的符文，隨著他的靈力注入，符文亮起，穀中的黑霧突然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手掌，朝著四人拍來。
    “是界門之力！”雲戰臉色驟變，“他在借助界鑰引動上界規則！”
    沈墨將化神期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碎片，混沌生滅陣在四人腳下展開，青金色的陣法紋路與黑霧手掌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黑霧手掌寸寸碎裂，卻有幾滴黑色的液體濺落在陣法邊緣，瞬間腐蝕出幾個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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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這是界域縫隙裏的‘虛腐液’，能腐蝕空間！”雲戰大喊。
    沈墨連忙催動陣法修複，卻發現虛腐液所過之處，陣法紋路竟無法再生。他心中一凜，這墨麟的手段，比想象中更詭異。
    就在這時，黑霧中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沈墨哥哥！救我！”
    沈墨渾身一震，猛地轉頭，隻見黑霧中站著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少女，梳著雙丫髻，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那是他小時候在青雲宗山下認識的玩伴，小雅！小雅在三年前的迷霧森林事故中失蹤，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沒想到會在這裏出現！
    “小雅？”沈墨的識海一陣波動，破妄眼竟無法看穿少女的真身。
    “沈墨哥哥，我好怕……”小雅朝著他跑來，腳下卻被屍傀的殘肢絆倒，眼看就要落入屍傀群中。
    沈墨下意識地就要衝過去，卻被洛璃死死拉住：“別去！是幻象！小雅已經……”
    “她沒死！”沈墨甩開洛璃的手，理智告訴他這可能是墨麟的詭計，但腦海裏浮現出小雅小時候分給他野果的畫麵，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我親眼看到她掉進迷霧森林的瘴氣裏，可說不定……”
    他剛踏出陣法範圍，小雅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嘴角裂到耳根，原本清澈的眼睛變成了黑洞，與墨麟的左眼如出一轍：“抓到你了！”
    無數條黑色的鎖鏈從地下鑽出，纏住了沈墨的四肢，鎖鏈上的倒刺深深嵌入皮肉，墨綠色的毒瘴順著傷口湧入體內，識海瞬間被黑霧籠罩。
    “沈墨！”洛璃和林風同時驚呼，想要衝過來，卻被屍傀死死纏住。
    墨麟狂笑：“蠢貨！越是在意的人，越容易成為你的弱點！等你的識海被腐心瘴徹底汙染，混沌母石就是我的了！”
    沈墨隻覺得頭痛欲裂，無數混亂的畫麵在識海中閃過：小雅的慘死、趙鴻的獰笑、幽冥殿主的黑氣……所有他不願麵對的記憶，都被無限放大。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吞噬，身體漸漸失去控製，朝著墨麟走去。
    “放棄吧，”墨麟的聲音如同魔音貫耳，“隻要你交出混沌母石，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沈墨的眼神越來越渙散，就在他即將握住墨麟遞來的界鑰時，識海深處突然亮起一點微光——那是斷劍碎片的光芒！光芒中浮現出師父的身影，正慢悠悠地說：“小墨啊，修仙之路，最難的不是斬妖除魔，是守住本心。你記住，真正的守護，不是沉溺於過去，是帶著回憶，繼續往前走。”
    “師父……”沈墨喃喃自語，腦海裏突然閃過小雅失蹤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沈墨哥哥，你要成為很厲害的修士，保護大家呀。”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心底湧起，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識海瞬間清明。混沌生滅之力在體內瘋狂運轉，青金色光芒從鎖鏈的縫隙中爆發，纏住他的鎖鏈瞬間被淨化成飛灰。
    “怎麽可能？！”墨麟失聲尖叫。
    沈墨睜開眼，破妄眼在化神期靈力的加持下，發出耀眼的金光，直接穿透了小雅的幻象，露出裏麵的黑色毒瘴。他將斷劍碎片舉過頭頂，青金色光芒凝聚成一道長劍，朝著墨麟斬去：“墨麟，你以為用幻象就能動搖我？太天真了！”
    長劍穿透黑霧，直指墨麟胸口的界鑰。墨麟慌忙用界鑰抵擋，兩物碰撞的瞬間，界鑰的兩半突然自動貼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黑風穀劇烈震動，界門在穀中心重新開啟，比之前大了數倍，門後的星雲更加狂暴，隱約能看到無數隻眼睛在星雲中睜開，死死盯著穀中的眾人。
    “不好！界鑰共鳴引來了更多上界邪祟！”雲戰臉色慘白。
    墨麟被光芒震飛，口吐鮮血，卻看著重新組合的界鑰狂笑：“哈哈哈！界門完全開啟了！你們都要死在這裏！”
    沈墨看著越來越大的界門，又看了看周圍不斷湧現的邪祟，深吸一口氣：“林風，洛璃，幫我擋住邪祟！雲戰，跟我一起封印界門！”
    林風揮劍擋在界門前，青鋼劍上的光芒比太陽還亮：“沒問題！”
    洛璃指尖凝聚出無數毒針，形成一道紫色的屏障：“盡管放心！”
    雲戰與沈墨對視一眼，同時將靈力注入界鑰。混沌母石的力量與界鑰共鳴，青金色光芒順著界門蔓延，開始緩緩關閉界門。星雲中的邪祟發出憤怒的咆哮，不斷衝擊著正在關閉的界門，整個黑風穀都在搖晃，仿佛隨時會崩塌。
    墨麟掙紮著爬起來，看著即將關閉的界門，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突然撲向界鑰，竟要將自己的身體融入界門，以魂飛魄散為代價，阻止界門關閉！
    “休想！”沈墨怒吼一聲，將最後一絲化神期靈力注入碎片，碎片化作一道流光，穿透墨麟的身體，同時也穿透了界門的縫隙。
    墨麟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在青金色光芒中化為飛灰。而界門，在他最後的掙紮下，終究沒能完全關閉，留下一道尺寬的縫隙，裏麵的星雲如同沸騰的開水，不斷翻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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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機暫時解除，四人都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沈墨看著那道無法完全關閉的縫隙，心中明白，這隻是暫時的平靜。界門的縫隙如同一個隱患，遲早會引來更可怕的邪祟。
    “我們得想辦法徹底封印它。”沈墨低聲說。
    雲戰擦了擦臉上的血汙：“隻有找到上界的‘鎮界碑’，才能完全關閉界門。但鎮界碑早在千年前的界域大戰中遺失，沒人知道它在哪。”
    洛璃突然指著界門縫隙：“你們看，那是什麽？”
    眾人抬頭，隻見有片金色的羽毛從縫隙中飄出，落在沈墨手中。羽毛上刻著古老的符文，與斷劍碎片上的紋路隱隱呼應。
    沈墨握住羽毛，腦海中突然湧入一段信息——那是鎮界碑的線索，它就藏在蒼瀾界與上界之間的“夾層空間”裏，而這片羽毛，是打開夾層空間的鑰匙。
    “看來，我們還有新的地方要去。”沈墨握緊羽毛，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黑風穀的風漸漸停了，黑霧散去，露出了久違的天空。三顆太陽的光芒落在四人身上，帶著一絲暖意。林風靠在青鋼劍上，嘿嘿一笑：“夾層空間？聽著就很刺激。”
    洛璃看著沈墨手中的羽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看來這修仙之路，永遠不會無聊。”
    沈墨抬頭望向界門的縫隙，那裏依舊翻滾著星雲，卻再也無法湧出邪祟。他知道，新的挑戰已經在等待著他們，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有並肩作戰的夥伴，有守護蒼生的信念，還有那柄總能在關鍵時刻帶來希望的斷劍碎片。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吧。去拿回鎮界碑，徹底關閉界門。”
    四人相視一笑，朝著穀外走去。他們的身後，界門的縫隙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場跨越界域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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