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平穩而規律，像一首單調的催眠曲。沈墨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麵漸漸從荒郊野嶺過渡到良田村落的景致，手裏把玩著那枚從黑風穀帶出來的金色羽毛。羽毛上的符文在陽光下流轉著淡淡的金光，偶爾會微微發燙，像是在感應著什麽。
    “沈墨，你看這個！”林風突然湊過來，手裏拿著塊巴掌大的玉簡，“這是剛才從那獨眼馬匪身上搜出來的，上麵好像有地圖。”
    沈墨接過玉簡，注入一絲靈力，玉簡上果然浮現出一幅簡略的地圖，標注著從迷霧森林到望月城的幾條路線，其中一條偏僻的山道旁，還用幽冥殿特有的血色符文做了個標記。
    “這是……埋伏點？”洛璃湊過來看了一眼，指尖點在血色符文上，“幽冥殿的‘血鴉符’，通常用來標記伏擊目標的位置。看來他們不止一撥人，這是打算在半路再次截殺商隊。”
    秦百草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眉頭微蹙：“看來幽冥殿是鐵了心要抓老夫回去。他們之前逼老夫為他們煉製‘蝕心散’的解藥，老夫寧死不從，才被他們下了鎖靈散，一路追殺。”
    “蝕心散？”沈墨心中一動，想起係統之前的提示，“是不是那種能腐蝕修士元神的毒藥？”
    “正是。”秦百草歎了口氣，“幽冥殿這些年越發猖獗，不僅研究邪術，還擄掠醫師為他們煉製禁藥。這次若不是三位出手，老夫恐怕真要被他們擄回去了。”他看向沈墨，眼神複雜，“說起來，沈小友那三種丹藥混合的法子，倒是意外解了鎖靈散的部分藥性。老夫剛才內視，發現丹田的靈力雖然還沒完全恢複，但至少不會再持續潰散了。”
    沈墨嘿嘿一笑，裝傻道：“那還是秦老醫師您底子好，換了別人說不定就扛不住了。”
    林風在一旁咋咋呼呼：“沈墨你就別謙虛了！我看你這是歪打正著的本事，說不定比那些正經醫師還厲害！”
    洛璃瞥了沈墨一眼，淡淡道：“運氣好罷了。不過幽冥殿既然在半路設了埋伏，我們得提前做準備。”
    秦百草點頭：“不錯。王管事已經讓商隊加快速度，爭取在天黑前抵達望月城。隻要進了城，有城主府的護衛，量他們也不敢放肆。”
    提到望月城城主，沈墨想起之前黑背獵犬傳遞的信息，不動聲色地問道：“秦老醫師，這望月城城主是個什麽樣的人？聽說他舉辦的拍賣會很有名。”
    秦百草放下茶杯，沉吟道：“望月城城主姓柳，名乘風，表麵上是個禮賢下士的有道修士，修為在金丹後期，一手‘望月劍法’在附近地域頗有名氣。他舉辦的拍賣會確實規模很大，每年都能吸引不少修士前來，據說連一些上古秘寶都能拿出來拍賣。”
    “那他跟幽冥殿……”沈墨故意拖長了話音。
    秦百草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壓低聲音道：“沈小友怎麽突然問這個？柳城主一向以‘正道’自居，與幽冥殿這種邪派應該是水火不容才對。”
    沈墨沒再多問，心裏卻更加確定——能讓幽冥殿馬匪在自己的地盤上如此猖獗，甚至可能參與擄掠醫師的勾當，這柳乘風絕對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馬車行至傍晚時分，終於遠遠看到了望月城的輪廓。城牆是用青灰色的巨石砌成，高達十丈，上麵銘刻著防禦陣法的符文，在夕陽下泛著淡淡的靈光。城門口有衛兵盤查，往來的行人和商隊排起了長隊，看起來頗為繁華。
    “總算到了。”林風伸了個懶腰，扒著車窗往外看，“這望月城比我們長風劍派的山門氣派多了！”
    商隊在城門口接受盤查時，王管事上前遞上了萬金樓的令牌，衛兵驗過後立刻放行，態度恭敬。沈墨三人跟著商隊進城時，注意到守城衛兵的腰間，除了城主府的令牌，還隱約別著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麵的紋路與之前馬匪的骷髏令牌有幾分相似，隻是更加簡潔。
    “果然有問題。”洛璃低聲對沈墨和林風說，“那些衛兵身上有幽冥殿的邪氣，雖然很淡，但瞞不過我的感知。”
    進了城，更是一派熱鬧景象。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不僅有凡人小販，還有不少修士往來穿梭，腰間大多佩著法器，氣息最低的也是煉氣期。街邊甚至有專門為修士開設的茶館和客棧，門口掛著“提供靈茶”“靈膳預訂”的牌子。
    “這望月城果然是修士聚集的地方。”林風看得眼花繚亂，“你看那家兵器鋪，門口擺著的刀好像是玄鐵打造的！”
    秦百草的馬車沒有直接去萬金樓分號，而是駛向了城主府的方向。王管事解釋道：“柳城主特意吩咐過，讓老醫師到了之後先去城主府歇息，拍賣會明天才正式開始。”
    沈墨三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柳乘風未免太過“熱情”了些。
    城主府位於城中心，是一座占地廣闊的府邸，門口立著兩尊石獅子，栩栩如生，眼中鑲嵌著兩顆鴿卵大的夜明珠，在暮色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府門大開，一個身穿錦袍、麵容儒雅的中年修士正站在門口等候，想必就是望月城城主柳乘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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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醫師，一路辛苦了！”柳乘風看到秦百草的馬車，立刻笑著迎上來，態度親切，“老夫可是盼了好幾天，就等著您來主持拍賣會的鑒寶環節呢。”
    秦百草被護衛扶下車，拱手道：“柳城主客氣了。”他側身介紹，“這位是青雲宗的沈墨小友，這位是長風劍派的林風小友，還有洛璃小友，都是路上救了老夫的恩人。”
    柳乘風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落在沈墨身上時微微一頓，似乎對他身上還沒完全散去的泥土氣息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恢複了笑容：“原來是三位小英雄，快請進！老夫已經備下了薄宴，為三位接風洗塵。”他的目光在洛璃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很快又掩飾過去。
    沈墨注意到，柳乘風的袖口處，繡著一朵黑色的曼陀羅花紋，與洛璃偶爾露出的魔教服飾上的花紋極為相似。
    “看來他盯上洛璃了。”沈墨心裏暗道，不動聲色地往洛璃身邊靠了靠。
    城主府的宴席設在後花園的水榭中，四周種著奇花異草，不少是蘊含靈力的靈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和靈氣。宴席上的菜肴也頗為精致，不僅色香味俱全，還都蘊含著溫和的靈力，顯然是精心準備的靈膳。
    柳乘風頻頻向三人敬酒，言語間極盡拉攏，尤其對林風，更是大讚長風劍派的劍法精妙，又對沈墨的“奇遇”表示好奇，唯獨對洛璃，看似隨意的詢問中，總帶著幾分試探，打聽她的師承和來曆。
    洛璃隻是淡淡應付，說自己是散修，四處遊曆，不願多談。
    席間，沈墨借口去方便，溜出了水榭。他想找機會驗證一下柳乘風與幽冥殿的關係，剛走到花園的拐角，就看到幾隻通體漆黑的獵犬正趴在牆角打盹，脖子上戴著刻有城主府標記的項圈。
    正是城主府的護衛犬。
    沈墨心中一動，悄悄靠近，運轉獸語能力，在其中一隻體型最大的公狗耳邊輕聲道：“嘿，哥們兒，問個事。”
    那黑狗猛地抬起頭，警惕地盯著沈墨，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傳遞出“陌生人，滾開”的信息。
    沈墨從懷裏掏出塊之前在商隊拿的肉幹——那是用靈豬肉做的，對妖獸和靈犬都有吸引力。他把肉幹遞過去，笑道：“別緊張，我就是問問，你們城主是不是經常跟一些黑衣人來往？”
    黑狗聞到肉幹的香味，警惕減輕了些，小心翼翼地叼過肉幹嚼了起來，傳遞出的信息也變得模糊：“黑衣人……很多……夜裏來……帶奇怪的箱子……”
    “什麽樣的箱子？”沈墨追問。
    “黑……有骷髏……”黑狗的思維很簡單，隻能傳遞出零碎的信息，“城主……給它們好吃的……讓我們別叫……”
    沈墨心裏了然——帶著骷髏標記的黑箱子，顯然是幽冥殿的東西。看來這柳乘風不僅與幽冥殿勾結，還很可能在城主府裏藏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正想再問，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連忙收斂氣息，裝作係鞋帶的樣子。
    “沈小友，怎麽在這裏？”柳乘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是不是迷路了？”
    沈墨站起身，笑道：“沒有，就是出來透透氣。城主府的花園真漂亮，這些狗也很精神。”
    柳乘風的目光在黑狗身上掃過，黑狗立刻夾起尾巴，趴在地上不敢動，顯然對他極為畏懼。柳乘風笑了笑：“這些是護衛犬，性子野了點，讓沈小友見笑了。我們回去繼續喝酒吧，我正想跟你請教一下，在迷霧森林裏是怎麽想到用那三種丹藥救人的。”
    沈墨跟著柳乘風回到水榭，心裏卻沉甸甸的。這柳乘風看似溫和，實則心機深沉，而且修為恐怕不止金丹後期那麽簡單——剛才他靠近時，沈墨感覺到一股隱晦的威壓，至少是元嬰期的修為。
    宴席繼續進行，柳乘風的話題漸漸轉到了洛璃身上，言語間暗示可以為她提供庇護，甚至願意資助她修煉，隻要她“拿出點誠意”。
    洛璃的臉色越來越冷，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沈墨看出洛璃快要發作，連忙打岔道：“柳城主，聽說這次拍賣會有很多寶貝？我這位林風兄弟正想找一把趁手的劍呢。”
    林風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連忙道：“是啊柳城主，聽說有把叫‘流雲劍’的寶劍會拍賣？”
    提到拍賣會，柳乘風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笑道：“林小友消息倒是靈通。不錯，這次拍賣會確實有流雲劍，那可是上品法器，劍身能引動風靈之力，最適合長風劍派的劍法。怎麽，林小友有興趣？”
    “當然有興趣！”林風眼睛發亮，“就是不知道……價格貴不貴？”
    柳乘風哈哈大笑：“放心，長風劍派也是名門正派，老夫到時候可以給林小友留個情麵，讓你少花點靈石。”
    宴席在看似和諧的氣氛中結束。柳乘風安排沈墨三人住在城主府的客房，房間寬敞舒適，就在秦百草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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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林風還在興奮地討論著流雲劍，洛璃卻臉色凝重地對沈墨說：“這柳乘風剛才看我的眼神不對勁，他好像認出我身上的魔教氣息了。”
    “何止是認出。”沈墨低聲道，“我剛才問了城主府的狗，它們說柳乘風經常跟幽冥殿的人來往，夜裏還會接收帶骷髏標記的箱子。”
    “幽冥殿？”林風的興奮頓時消失，“那他剛才說給我留情麵，會不會是圈套？”
    “很有可能。”洛璃道，“他對我的魔教秘寶顯然很感興趣，對林風的流雲劍也過於熱情，恐怕是想借此拉攏或控製我們。”
    沈墨走到窗邊，看著外麵夜色下寂靜的花園，沉聲道：“不管他想幹什麽，我們都得小心。明天的拍賣會，盡量不要暴露實力，見機行事。洛璃，你把魔教的氣息收斂一下，免得被他抓住把柄。”
    洛璃點頭：“我知道。”
    “那流雲劍……”林風有些猶豫，“還拍不拍？”
    “拍。”沈墨笑道，“送上門的寶貝，為什麽不要？不過得換個法子，不能讓他看出我們很想要。”
    就在這時，沈墨的腦海裏響起了係統的提示音：
    【叮！觸發主線任務前置：探查望月城城主府的秘密。
    任務線索：柳乘風與幽冥殿勾結，藏匿有重要物品可能為蝕心散解藥配方或幽冥殿活動記錄）。
    任務提示：留意城主府的密室或禁地，可能與夜明珠、黑色曼陀羅花紋有關。
    任務獎勵：待觸發後續任務後發放。】
    沈墨眼神一凜——看來係統也認定柳乘風有問題。他看向窗外那兩尊石獅子眼中的夜明珠，又想起柳乘風袖口的黑色曼陀羅，心中有了計較。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拍賣會結束後，我們去探探這城主府。”沈墨對林風和洛璃道。
    夜色漸深，城主府一片寂靜。沈墨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運轉著混沌生滅之力，感受著體內緩緩增長的靈力。他知道，接下來的望月城之行，恐怕不會比迷霧森林輕鬆，而那個看似儒雅的柳城主，很可能就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硬茬。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隱藏在平靜表麵下的暗流。沈墨握緊了手中的金色羽毛，羽毛依舊微微發燙，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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