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宗的晨霧還沒散盡，演武場已站滿了弟子。昨日天道閣突襲留下的狼藉已被清理幹淨，青石板上的血跡被雨水衝刷成淡淡的痕跡，隻有空氣中殘留的幽冥濁氣，還在提醒著眾人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廝殺。
    沈墨站在人群後，後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洛璃給他敷的療傷藥效果極好，斷裂的肋骨已開始愈合，隻是每次靈力運轉時，丹田氣海仍會傳來細微的滯澀——那是鴻蒙訣突破後留下的後遺症，需得靜養些時日才能徹底平複。
    “沈墨師兄，你真的要應下淩雲的挑戰？”林風站在他身邊，玄鐵劍的劍鞘被他攥得發燙，“那家夥定是不服氣宗主暫禁他職權，想借著比劍找回場子，你傷勢未愈……”
    “無妨。”沈墨笑了笑，目光落在高台上的宗主身上。父親今日穿著玄色宗主法袍，鬢角的白發在晨光中格外顯眼，正與幾位長老低聲交談，時不時朝他這邊望來，眼神裏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知道這場比劍躲不過。昨日援兵趕到後，淩雲被暗影衛的“鎖仙陣”餘波所傷，雖不致命，卻也丟了大臉。此刻他拖著傷體站出來挑戰，與其說是爭宗門代表之位，不如說是想在全宗弟子麵前，將“勾結魔教”的汙名重新扣回自己頭上。
    【係統提示：觸發任務——在決鬥中故意被淩雲打下擂台，獎勵：萬劍歸宗解除砍柴限製）。任務失敗：青雲宗劍道傳承將被天道閣暗中篡改。】
    沈墨指尖微動。萬劍歸宗，那是青雲宗至高無上的劍道秘法，據說隻有曆代宗主才能完全掌握，卻因某種禁製，始終無法發揮全部威力。係統提示裏的“解除砍柴限製”，讓他想起小時候被罰砍柴時，無意間在柴房發現的那本殘破劍譜——譜上的劍招晦澀難懂，末頁卻用朱砂寫著“柴木為引，心劍為歸”八個字。
    “諸位同門！”高台上的執法長老揚聲喊道，聲音透過靈力傳遍全場，“今日召集大家，一是為昨日擊退天道閣的有功者論功行賞，二是重新推選前往修仙聯盟總部的宗門代表……”
    話音未落，一道月白身影已縱身躍上擂台。淩雲握著長劍站在台中央，臉色因傷勢未愈而有些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直直盯著人群後的沈墨：“代表之位，理應由實力最強者擔任！沈墨勾結魔教的嫌疑尚未洗清，憑什麽參與推選？”
    人群中立刻響起竊竊私語。不少弟子雖感激沈墨昨夜守住大陣，卻仍對“魔教”二字心存芥蒂，看向沈墨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猶豫。
    “淩雲！”宗主沉聲喝道，“宗主大會豈容你放肆？”
    “弟子不敢放肆！”淩雲卻梗著脖子，長劍直指沈墨，“隻是想請沈墨師弟上台，與我堂堂正正比一場！若是他能勝我，弟子便承認他有資格參與推選；若是他輸了……”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便該按門規處置，逐出青雲宗！”
    “你！”林風氣得拔劍，卻被沈墨按住。
    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緩步走出人群。晨光落在他半禿的頭頂上，露出的頭皮在一眾青絲中格外紮眼——那是在長風劍派被林風劍氣削發留下的痕跡，此刻卻成了淩雲眼中“狼狽不堪”的佐證。
    “我應戰。”沈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弟子們瞬間炸開了鍋。誰都知道沈墨劍法卓絕，當年入門未滿三年便擊敗過內門十大高手，可他如今傷勢未愈，而淩雲雖被暫禁職權，修為卻已達元嬰中期，穩居宗門弟子第一人的位置，這場比劍怎麽看都是沈墨吃虧。
    “沈墨這是瘋了？”
    “他昨日受了那麽重的傷，怎麽可能打得過大師兄？”
    “說不定是自知理虧，想借著比劍認輸，好體麵離開……”
    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沈墨卻恍若未聞。他一步步走上擂台，每一步都走得極穩，後背的傷口被牽扯得生疼，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卻硬是沒皺一下眉。
    洛璃站在人群邊緣，玄色衣袂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握著蝕月針的手微微收緊，指尖的靈力幾乎要將銀針捏碎——她比誰都清楚，沈墨若是真要動手，十個淩雲也不夠打，可他偏偏選擇應戰，這裏麵定有她不知道的緣由。
    “請指教。”淩雲長劍出鞘，劍尖斜指地麵，劍氣在晨光中劃出一道凜冽的弧線。他沒立刻動手，而是用靈力將聲音凝成一線，隻有沈墨能聽見：“師弟，念在同門一場，等會兒我會‘手下留情’，讓你輸得不太難看。”
    沈墨笑了笑，也用靈力回敬：“多謝師兄‘美意’。”
    話音未落，淩雲已動了。長劍如白蛇出洞，直取沈墨心口，劍招狠辣，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顯然是想速戰速決，在沈墨還沒站穩腳跟時便將他擊敗。
    沈墨側身避開，動作卻慢了半拍，左肩被劍氣掃中，衣袍瞬間裂開一道口子，滲出血跡。
    “沈墨師兄！”林風忍不住驚呼。
    洛璃的指尖更緊了。她看得清楚，沈墨剛才那一下分明可以完全避開，卻故意放慢了動作，像是在……讓著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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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不敢還手了？”淩雲獰笑著追擊，劍招越發淩厲。他看出沈墨狀態不對，以為是傷勢影響了發揮，下手更沒了顧忌，長劍卷起的勁風幾乎要將沈墨逼下擂台。
    沈墨且戰且退，偶爾揮劍格擋，用的也都是些基礎劍招，破綻百出。有好幾次，他的劍尖明明已觸到淩雲的咽喉，卻在最後一刻硬生生收回，反而被淩雲抓住機會，一劍掃中手腕，長劍“當啷”落地。
    “哈哈哈！沈墨，這就是你勾結魔教換來的實力？”淩雲笑得越發得意，長劍直指沈墨的眉心，“認輸吧！跪在地上求我，或許我還能求宗主饒你一命！”
    沈墨沒撿地上的劍，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晨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眼神裏沒有憤怒，也沒有不甘，隻有一種近乎平靜的淡然。
    “不必。”沈墨緩緩開口，聲音透過靈力傳遍全場，“我認輸。”
    “什麽？”淩雲愣住了，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麽幹脆。
    弟子們也懵了。誰都沒想到，這場萬眾矚目的比劍，竟以沈墨主動認輸收場。
    就在這時，沈墨突然動了。他不是衝向淩雲，而是故意往擂台邊緣退了半步——那裏正是淩雲劍氣籠罩的範圍。
    “不知好歹！”淩雲下意識揮劍掃去，想將他逼回擂台中央。
    可沈墨要的就是這個！他借著劍氣的衝擊力，身體猛地向後倒去，像片落葉般墜下擂台。
    “沈墨！”洛璃幾乎是瞬間衝了過去，在他落地前穩穩接住。蝕月針的銀光在她指尖流轉，隨時準備對追來的淩雲動手。
    沈墨落在她懷裏，後背的傷口再次裂開，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嘴角卻露出一抹笑意。
    【係統提示：任務完成，獎勵萬劍歸宗解除砍柴限製）已激活。】
    一股暖流突然從丹田湧向四肢百骸，與鴻蒙訣的靈力交織在一起。沈墨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劍招——有柴房那本殘破劍譜上的晦澀紋路，有父親教他的基礎劍式，甚至還有林風的“風隨劍動”、洛璃的“詭影刺”……所有劍招在這一刻融會貫通，化作四個字：萬劍歸宗。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整個青雲宗的靈劍都在微微震顫，無論是弟子們腰間的佩劍，還是藏經閣裏塵封的古劍，都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發出低沉的嗡鳴。
    擂台上的淩雲正得意地大笑，突然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劍意從四麵八方湧來，仿佛有無數把靈劍正指著他的後背。他猛地回頭，看到的卻是沈墨被洛璃扶起的畫麵——沈墨明明沒握劍，周身卻縈繞著比他強百倍的劍道威壓，那威壓純淨、浩瀚，帶著青雲宗千年傳承的厚重，讓他從心底裏生出恐懼。
    “這……這是什麽？”淩雲踉蹌著後退，長劍“當啷”落地，再也笑不出來。
    高台上的宗主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震驚，隨即化為深深的了然。他看著沈墨，又看了看嚇得臉色慘白的淩雲，緩緩開口，聲音透過靈力傳遍全場：
    “沈墨雖主動認輸，卻能在落台瞬間引動宗門靈劍共鳴，此等劍道天賦，遠超你我想象。”宗主頓了頓，目光掃過台下的弟子，“即日起，沈墨可為青雲宗少主代表，參與修仙聯盟諸事。”
    弟子們徹底沸騰了。那些原本質疑沈墨的人，此刻看著他的眼神裏隻剩下敬畏——能引動萬劍共鳴的，整個青雲宗曆史上也不過三人，每一個都是名震大陸的劍道宗師！
    沈墨靠在洛璃懷裏，後背的疼痛越來越烈，卻覺得心裏從未如此清明。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苟”著了。這萬劍歸宗的鋒芒，這少主代表的身份，都在逼著他站到台前，去麵對那些藏在暗處的陰謀，去揭開聯盟盟主與幽冥大帝的勾結。
    洛璃扶著他轉身離開，指尖的靈力悄悄渡入他體內，緩解著他的疼痛。走到人群邊緣時，沈墨回頭望了一眼擂台上失魂落魄的淩雲，又看了看高台上父親欣慰的目光，突然笑了。
    或許這場“故意輸掉”的比劍，才是他真正贏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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