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指尖還殘留著洛璃掌心的溫度，那枚魔教聖女玉佩被他攥在另一隻手心裏，溫潤的玉質仿佛還帶著她遞過來時的微顫。窗外的晨光漫過床沿，在胖橘貓蓬鬆的絨毛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林風削蘋果的沙沙聲裏，係統的聲音像浸了溫水的棉線，輕輕落在腦海裏。
    “宿主已悟透‘笑對人生’的真諦，隕神傳承歸位，獎勵‘永恒人性’——你永遠是沈墨。”
    這聲音褪去了往日機械的冷硬，帶著點像林風喝醉時的憨直，又有點像洛璃藏在冷漠下的溫柔。沈墨眨了眨眼，看著天花板上雕著的青雲宗徽記，忽然想起122章那個午後，聯盟廣場上的擴音術炸開時，盟主煞白的臉像張被揉皺的宣紙。那時他攥著靈力錄音的玉簡，指節都在打顫，心裏想的不是任務獎勵，而是“這下真把天捅破了”。
    “係統……”他試探著在心裏輕喚，卻沒得到回應。隻有胖橘貓被他的氣息驚動，打了個哈欠，尾巴尖掃過他的手腕，帶著熟悉的癢意。
    洛璃見他睜眼出神，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指尖的微涼讓沈墨回過神來。“還暈嗎？醫師說你這次靈力透支太厲害，得好好養著。”她說話時，鬢角那縷散亂的發絲垂下來，掃過沈墨的臉頰，比胖橘貓的尾巴更癢。
    沈墨忽然笑了，想起133章馳援魔教時，他故意把路走反三次，洛璃氣得用劍鞘敲他後背，卻在他“誤打誤撞”繞到天道閣後方時，悄悄往他手裏塞了顆清神丹。那時她的指尖也是這麽涼，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道。
    “不暈了。”沈墨鬆開攥著玉佩的手，玉麵上雕刻的魔教圖騰在晨光裏流轉著淡紫光暈，“就是突然想起，剛綁定你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在耍我。”
    他這話是對係統說的，卻讓林風“噗嗤”笑出了聲。“何止是耍你？123章讓你被盟主踹出三丈遠，131章就職大典故意踩空台階，135章還逼著你學狗叫……換作是我，早把這破係統拆了。”林風把削好的蘋果遞過來，果皮在盤子裏盤成完整的圈，“不過說真的，那聲狗叫之後，你把天道閣閣主的大招吸成白煙，是真解氣。”
    沈墨咬了口蘋果，酸甜的汁水漫過舌尖。他確實恨過係統的“丟人任務”——126章被幽冥先鋒一拳砸碎石碑時，後背的骨頭像碎成了星子，他趴在地上摸出弑神槍的瞬間，心裏把係統罵了三百遍；132章從高台上摔下來，膝蓋磕在石階上的鈍痛讓他眼冒金星，可聽到眾生信念匯聚的嗡鳴時，又覺得那點疼好像不算什麽。
    “其實它也沒那麽壞。”洛璃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飄落的柳絮，“137章我遞玉佩給你時，它提示‘洛璃好感度滿值’，我……我其實聽見了。”她低下頭，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還有140章大戰前，它讓你當眾承認自己是‘最丟人的救世主’，那時我才明白，原來你那些狼狽，都是為了護著大家。”
    沈墨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下。他想起139章站在城頭時，風把他的聲音吹得很遠，下方億萬生靈的目光從震驚到敬佩，那些匯聚而來的信念之力燙得他眼眶發熱。係統說那是獎勵隕神之力的任務，可他當時隻想著，要是能讓這些人活下去，別說承認丟人，再學十聲狗叫也願意。
    “它好像……一直在教我怎麽當‘人’。”沈墨喃喃道。
    剛綁定係統時，他總想著修仙要高冷、要無敵，要像那些話本裏的劍仙一樣白衣勝雪。是124章無敵領域結束後摔倒的狼狽，讓他明白強裝的鎮定不如真實的破綻；是142章硬接幽冥大帝掌印時的劇痛，讓他懂得挨打不是恥辱，是為了護住身後的人；是172章在防護罩裏跳砍柴舞時的笨拙，讓他終於懂了——所謂無敵，從來不是不會摔倒，而是摔了還能笑著爬起來。
    腦海裏的係統聲音徹底消失了，像從未存在過。但沈墨知道，有些東西留下了——弑神槍的鴻蒙氣息還在血脈裏流轉，吞天噬地訣的氣旋在丹田緩緩轉動，隕神之力的虛影偶爾會在月下掠過他的眼眸。更重要的是，他學會了在被踹飛時蓄力，在摔下台時感受信念，在學狗叫時盯著敵人的破綻——他把係統給的“丟人”，活成了自己的“鎧甲”。
    “對了，”沈墨忽然想起什麽，從枕頭底下摸出個東西，“147章醒來時，發現這個在我兜裏。”
    那是塊巴掌大的玉簡，瑩白通透，上麵沒有任何文字，隻有一道淺淺的刻痕，像個歪歪扭扭的笑臉。沈墨注入一絲靈力，玉簡忽然亮起柔和的光，浮現出幾行字，正是係統最後的聲音：
    “宿主沈墨，反向無敵係統任務終結。你用狼狽接住了眾生的期待，用真實擊碎了虛妄的高傲，用‘丟人’活成了最鮮活的人。隕神傳承是你的骨，眾生信念是你的血，而‘沈墨’二字，才是你最厲害的法寶。從此山高水長，不必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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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漸漸淡去，玉簡化作點點流螢，落在胖橘貓的絨毛上，又慢慢消散在晨光裏。
    林風湊過來看了半天，撓撓頭：“這係統……還挺會煽情。”
    洛璃卻紅了眼眶，伸手握住沈墨的手。這一次，她的指尖不再發涼，帶著溫溫的暖意，像握住了整個春天。“它說得對，”她輕聲道，“你從來都不是靠係統變強的，你隻是一直都在做自己。”
    沈墨看著她眼裏的光，又看了看林風手裏快被啃光的蘋果核，聽著胖橘貓重新打起的呼嚕，忽然覺得渾身的疲憊都散開了。窗外的鳥鳴脆生生的，遠處傳來青雲宗弟子練劍的呼喝，廚房裏飄來靈米粥的香氣——這些聲音、這些味道，比任何係統提示都要真切。
    他握緊洛璃的手，笑得像個剛偷吃到糖葫蘆的孩子：“走，去看看廚房的粥好了沒。對了林風，昨天胖橘搶我雪蓮膏的賬，今天得用三盤靈魚幹來抵。”
    林風“嘖”了一聲，卻笑著起身：“就你精！不過說好了，等你好利索了，得陪我打上三百回合——上次掰手腕你卡我手的事，我還記著呢！”
    胖橘貓似乎聽懂了“靈魚幹”，猛地抬起頭，尾巴豎得像根旗杆，衝著沈墨“喵”了一聲，聲音洪亮得像在應和。
    晨光穿過窗欞，把三人一貓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係統走了，但沈墨知道，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沒有任務提示，沒有獎勵清單，隻有柴米油鹽的煙火，和一群值得他笑著去守護的人。
    畢竟，他永遠是沈墨，那個會摔進泥坑、會學狗叫、會在金婚紀念日摔進賀禮堆裏的沈墨，也是那個能握緊弑神槍、能撐起防護罩、能讓眾生笑著流淚的沈墨。
    而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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