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被未婚夫算計的渴膚症貴女(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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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惜一直在做夢。
    她被困在那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高熱對她來說就像是真正烈火的炙烤。
    但身體上的難受對她來說還足夠忍受,反而是心理的折磨,令她難以撫平傷痛。
    從未治愈的陰影又馬上顯現了。
    被放棄、被討厭、被易變的愛折磨,好不容易尋找到會全心全意愛著自己,不會離開、不會改變、至死不渝的人,卻還是失去了。
    她討厭不被選擇,更討厭失去。
    病魔的侵襲讓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渴膚症的折磨也令她內心空虛,皮膚顫抖,卻如同湖麵上漂泊無依的浮萍一般,抓不到任何浮木與幫助。
    想要觸碰什麽、緊貼什麽,但她實在是太擅長忍了,所以即使已經那麽難受,卻還是緊蹙著眉頭,死死忍耐著。
    那些夢境太真了,真到令她討厭。
    床上的少女一直在哭。
    高熱把那張精致美麗的臉蛋燒得通紅,其他地方的肌膚卻失了血色變得透明。
    緊緊抓著被沿的纖細指尖用力到泛白,她的模樣既嬌弱又可憐,讓看著的人憐惜她的同時,一顆心都提起。
    哪怕是身為旁觀者的蘇枕河都如此,更不要說是真正愛著她、想要一輩子嗬護她的人。
    玉惜在高熱不退的折磨之下被折騰得極其疲憊,好不容易不再哭了,昏沉睡去,可是又被困在走不出的夢魘之間。
    裏麵有火,也有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人。
    到最後,她都已經分不清那是夢還是現實,而這裏又是哪個世界。
    她夢到了爭吵。
    但是她經曆過的爭吵太多了。
    比如明知道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卻還是將她投入魔窟反省時的爭吵。
    說著愛她卻還能愛別人的男人,和另一個祈求他回心轉意的女人的爭吵。
    最後的最後,一直到謝玉惜的記憶當中,早在她幼年時謝夫人和謝瀚之間的爭吵。
    “為了謝府,讓她犧牲一下又如何呢?左右不過是被關著不能出門罷了。”
    “可是玉惜她天天哭,問我為何不能出去,為何不能隨意見母親,為何要被嬤嬤打?”
    “這麽久都過來了,她隻是一時任性,瞧見玉珠向她炫耀,心生不忿,日後讓玉珠少去玉惜麵前,再找幾個嬤嬤好好管教玉惜。”
    “我的玉惜……”
    “你若再哭哭嚷嚷,那就連玉珠也一並如此。”
    ……
    那些話最後都朦朧模糊了,最後隻剩下仿佛是兩個低沉的男音在爭吵,但是她卻聽不真切。
    渾身都燒得很燙,夢境裏,玉惜又開始找她的無麵。
    那烈火把她燒得好疼,但是墜入其中的殺手會不會更疼呢?
    “無麵……”
    她又開始在夢境當中大喊他的名字試圖從火焰當中尋找他,但是在現實當中隻是無聲啟唇。
    直到爭吵結束,玉惜的世界變得寂靜一片,她都沒有發現。
    呢喃著的那個名字終於像是沒了束縛一般呢喃出聲,這一次得到了回應。
    “玉惜。”
    那一聲呼喚如同刺破黑暗的天光般的利劍,也劃開了那些想要把她一起吞噬的火焰。
    她的手突然被熟悉的冰涼的手握住,滾燙的臉也貼上了令她感到舒適無比的溫度。
    玉惜把臉貼上去,不再哭了。
    “無麵……”
    “嗯。”
    帕子細細地擦拭著她臉上的薄汗與淚痕,她一直被夢魘著,所以都分不清那是現實是虛幻。
    玉惜隻是循著本能一直拉著那個人的手,如同記憶中的一般冰冰涼涼,像是石頭。
    卻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石頭。
    她的無麵。
    那些恐慌和高熱都隨著這溫度而慢慢被撫平、褪去。
    玉惜燒了幾乎有三天的高熱,居然就這樣慢慢有了好轉。
    徹底從夢魘脫離,沉入香甜夢境中後,她一直都被擁抱著,肌膚緊貼,帶給她最大的安全感。
    玉惜睜開眼醒來時,天色正被晚霞染成盛大絢麗的橙與紫。
    侍女察覺,立刻喚人。
    “小姐醒了。”
    隨著這句聲音,府邸之中其他人也動了起來。
    “小姐,您還有一點發熱,現在好些了嗎?”
    “我……”
    玉惜一開口就是低弱帶了點啞的聲音,一句話沒說完就先咳了兩聲,惹得侍女趕緊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再把水遞到她唇邊給她潤喉。
    “我燒了多久?蘇枕河有送信來嗎?”
    “公子昨日的確有回來。”
    “可跟著有其他人?是來過我床邊嗎?”
    “這……”
    侍女搖了搖頭,“之前並不是我們伺候,我們今日才來到小姐跟前。”
    玉惜才發現伺候自己的人已經換了一批人,不再是之前盲眼的侍女。
    就好像是……她的身份不需要再隱瞞似的。
    “謝二小姐,你好了?”
    蘇枕河從外頭走進來,暫時揮退了裏頭的下人。
    她們福了福身便陸續離開了,隻剩下疑惑的玉惜。
    “無麵呢?”
    “什麽無麵?他並不在此。但是你不想聽聽好消息嗎?”
    “什麽好消息?”
    “他的任務完成了,毒也解了,樓主放他離開,但是還要完成一個任務,哎呀,他原本可以不幹的,但是呢想到十追樓好歹收留他這麽些年,所以還是答應了,不日就會歸來。”
    “可我分明夢到他死了。”
    蘇枕河的表情短暫凝滯,又立刻如同無事發生一般正常。
    玉惜果然夢到了。
    他明明叫下人絕對不可以把無麵葬身火海這件事告知她,但她居然還是感覺到了,而且還因此生了場幾乎要她命的大病。
    “他怎麽可能死了?你呀,總是憂思過重,都給自己想出病來了。信我,他很快就回來了。”
    “不可能。”
    玉惜語氣篤定,“如果無麵完成任務,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應該是來看我,怎麽可能又去做什麽其他的任務。”
    她越說越急切,“無麵到底怎麽了?有沒有事?我明明在夢裏感覺到了他回來。”
    “哎呀,你就別問了,他真的會出現的。”
    蘇枕河一向是演技滴水不漏的人,此刻卻故意誇張了語氣。
    玉惜是聰明人,能懂他的意思。
    “好。”
    果然,她點頭,不再追問。
    蘇枕河走之後,玉惜立刻說想出去散心,叫人伺候著穿得厚實了些便往外去。
    “你們都先離遠些,我想一個人靜靜,不用照看我。”
    見她們遲疑,玉惜又笑笑,“府裏有蘇枕河在,他趕來說不定還比你們快些。”
    這下,她們總算是被說服離開。
    而玉惜看向了周圍燈籠照耀下平靜無波的湖麵。
    這個湖可比她院子中的大多了,很美,也很深。
    她確認所有人都走後,一開始隻是靜靜站在湖邊狀似出神眺望遠方。
    但下一刻,她驟然往湖中跳,那動作帶著一股子決然。
    玉惜緊緊閉著眼,還未落入水中,腰肢便被熟悉的、冰涼的手臂給摟住。
    這個懷抱很緊,手臂幾乎要把她的腰肢給箍得發痛,帶著深深的後怕緊張。
    哪怕兩人已飛到岸邊站定,貼著對方胸膛的玉惜都能聽到那劇烈的心跳聲。
    殺手的呼吸起伏不定,因她輕生的想法而不可置信又害怕,卻不敢說出什麽重話來說她,於是就演變成了欲言又止:
    “你……!”
    而玉惜隻是抓緊了他的衣袖,目光灼灼盯著他,輕聲說:
    “抓到你啦~”
    她的語氣輕快,如同當初在湖畔她第一次真的看見他時的場景。
    但是這次,她雖眼眸彎起,眼眶卻紅了。
    無麵所有的話都悶悶堵在了胸腔當中,不知所措。
    最後,想說的話都變成了:“對不起。”
    還有:“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