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爭分奪秒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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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棠能感覺到顧昭的語氣裏並沒有多少唏噓,反而有種講完一個不怎麽好笑的笑話般的平淡。
她蒼白的臉頰微微鼓起,突然伸出那隻沒怎麽受傷的手,準確地掐住了顧昭脖頸側麵的一塊皮肉,用力一擰!
“嘶!!”
顧昭倒抽一口涼氣,疼得齜牙咧嘴,“疼疼疼!徐大人你幹嘛!快鬆手!謀殺救命恩人啊!”
徐青棠的聲音帶著羞惱,“你是在消遣我嗎?拿這種故事來隱喻我?”
“冤枉啊!”顧昭一邊呼痛一邊辯解,“就是一個故事!隨便講講!類比不當,我道歉!”
“快鬆手,我手一抖把你摔下去,傷口崩了可別怪我!”
徐青棠這才氣呼呼地鬆了手,但不知為何,經過這一打鬧,心頭那點沉重和鬱結,似乎消散了不少。
而且,顧昭在明確知道了她顯赫無比的身份後,態度卻沒有變得拘謹、敬畏或刻意討好。
依舊是這樣沒大沒小,甚至敢開這種玩笑,反而讓她感覺輕鬆自在。
她最怕的,就是引來那種因為身份而改變的、令人渾身不自在的異樣目光。
“對了,”顧昭揉著脖子,換了個話題,“你那兩個手下,趙武和另一個錦衣衛呢?我進來的時候,隻看到你一個人被困在山穀裏。”
提到這個,徐青棠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搖搖頭。
“我們一進入山穀,就遭遇了‘殤’組織那五人的埋伏和突襲。”
“我一時不慎,中了暗算受傷,他們兩人被敵人的攻勢分隔開了,被困在了山穀入口附近。”
“之後我與那五人纏鬥,便不清楚他們的具體情況了。”
“你進來時有沒有在外麵看到他們?或者他們的屍體?”
顧昭回想了一下,肯定地說。
“沒有,我摸進來的時候,解決的都是外圍的普通土匪崗哨。”
“但沒看到有錦衣衛打扮的人,也沒看到他們的屍體。”
徐青棠沉默了片刻,才輕輕“嗯”了一聲,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
“也許是見勢不妙,突圍逃走了吧。”
她似乎不想多談這個,隻是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錦衣衛雖是天子親軍,但人數眾多,層級複雜。”
“許多基層的校尉力士,終其一生,可能都無緣得見天顏。”
“品性自然也良莠不齊,臨陣怯戰,甚至脫逃,雖不容於軍法,卻也並非完全不可想象。”
顧昭聽出了她語氣中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和了然,沒有再多問。
他想了想,又拋出一個問題。
“徐大人,你的真實身份,按理說是高度機密,別說在這偏遠之地,就算在京城,知道的人也不多吧?”
“白蓮教的鬼書生,還有北元的‘殤’組織,是怎麽如此準確掌握你的行蹤和身份的?”
“你身邊或者朝廷裏,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這是顧昭最關心的問題之一。
內奸,往往比外敵更可怕。
徐青棠的神色也凝重起來,她蹙著眉,顯然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此事我亦不知,我此行追蹤鬼書生,是接了北鎮撫司的密令,路線和計劃都隻有少數幾人知曉。”
“若非內鬼泄露,便是對方的滲透和情報能力,遠超我們的預估。”
她頓了頓,聲音更冷。
“家父在朝中並非沒有政敵,或許,是有人想借刀殺人,也未可知。”
顧昭腦中忽然閃過趙武那張總是帶著陰沉和敵意的臉,他試探著問道。
“你覺得會不會是你身邊那個叫趙武的?我看他對你,似乎……”
徐青棠聞言,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緩緩搖頭。
“不會,趙武和另一人,隻是我此次任務臨時從本地千戶所調用的基層錦衣衛。”
“他們隻知道我是京城來的,奉命追剿白蓮教,絕無可能知曉我的真實身份。
“況且……”
“我在京城時也深居簡出,除了少數親朋和宮中貴人,外人極少見過我真容,更不知我姓名。”
“在這遠離京城的平安縣,他們如何能將‘徐青棠’這個名字,與魏國公府聯係起來?”
顧昭想想也是,徐青棠既然刻意隱瞞身份從基層做起,保密工作應該做得不錯。
趙武那種小角色,確實不太可能接觸到這種核心機密。
但內鬼肯定存在,隻是隱藏得更深。
“此事我會查。”徐青棠的聲音越來越低,氣息也越發微弱,“待我回京,必定稟明上官……”
話未說完,她的聲音便徹底低了下去,腦袋也無力地垂靠在顧昭肩頭。
長時間的交談和失血,終於耗盡了她的最後一絲精力。
“徐大人?徐青棠?”顧昭喚了兩聲,沒有回應,隻聽到耳邊微弱卻平穩的呼吸聲。
她昏過去了。
昏迷前,她似乎用盡最後力氣,含糊地說了最後一句話。
“待會讓你媳婦處理傷口,你……不準看,等我好了,藥錢……十倍還你……”
顧昭聽得哭笑不得,都這時候了,還惦記著這個?
他腳下加快,幾乎是半跑著向山下衝去。
徐青棠的傷勢雖然暫時止血,但內腑震蕩、失血過多的問題必須盡快處理,耽誤不得!
“堅持住!馬上就到村裏了!”
顧昭低聲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昏迷的徐青棠能否聽到。
當顧昭背著昏迷不醒的徐青棠,腳步匆忙地踏進藍田村村口時,已是下午時分。
村口大樹下,照例坐著些閑談的村民。
他們遠遠看到顧昭背了個人回來,頓時議論紛紛。
“喲,顧小子回來了!這背的是誰啊?”
“看那衣裳……好像是那位徐大人?”
“嘖嘖,這就背上了?發展夠快的呀!”
“大白天的,就這麽背著回村,顧昭膽子真大,家裏兩個媳婦不管啦?”
“嘿,你懂啥,人家可是打虎英雄,有本事,多討個媳婦怎麽了?我看這徐大人跟顧昭,挺配!”
村民們交頭接耳,臉上多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曖昧笑容。
徐青棠身上蓋著顧昭的外衣,遮住了破損染血的飛魚服,加之顧昭走得快。
所以他們並未看清徐青棠蒼白的臉色和昏迷的狀態,隻當是兩人關係親密。
顧昭此刻心急如焚,哪有功夫理會這些閑言碎語,更懶得解釋。
他目不斜視,背著徐青棠,腳下生風,直奔自家那間簡陋的茅草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