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花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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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君意同芙蓉從側門拐了進來,悄悄避開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小姐,這小紀大夫為什麽要送你這麽多東西啊?”芙蓉放下東西,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胳膊問。
    “許是做了虧心事,要賄賂我一下,好彌補一下內心的負罪感吧?這誰能知道他心裏的九曲回腸在想什麽呢?”薛君意挑了挑眉,把丁丁糖遞給她“給我留幾條,剩下你都吃了吧。”
    “多謝小姐!”芙蓉抱著那袋糖坐到一邊吃去了。
    薛君意把那堆東西一個一個地拆開來。
    一隻紫色的布老虎,頭上頂著黑色的王字,同色的瞳孔,黃色的睫毛,綠色的眼白,身上是金絲線繡的梅花和祥雲紋,看起來倒是怪可愛的。
    薛君意拿著那隻紫色的布老虎玩了起來“嗷嗚~芙蓉,大老虎來了~”拿著布老虎在空中上下浮動,然後突然調轉方向去嚇芙蓉。
    芙蓉被嚇得咬住糖,一臉無辜“啊?”
    薛君意看她這樣憨憨一笑,又轉身回去拆別的東西了。
    芙蓉見薛君意玩心大起,糖也不吃了,收起來,放在桌上,擦了擦手,走過去,“小姐,還有什麽好玩兒的東西?”
    “喏,這個,好像還蠻有意思的。”薛君意拆出來一張羊皮紙。
    “小姐,這,我怎麽有點看不懂,這一圈圈的,都是戴著官帽的小人,這是什麽?”芙蓉摸著腦袋,看著那張羊皮紙。
    “升官圖。”薛君意指著圖上的三個字說。
    “這個有意思,小姐,帶我玩嘛~”芙蓉扯著薛君意的袖子撒起嬌來。
    “你等一會兒,我研究一下先,再看看還有什麽東西?”薛君意此刻有一種拆快遞和拆盲盒的愉悅感。
    芙蓉也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著下一個禮物。
    薛君意拆出來了兩個竹篾做的竹蜻蜓,一個小彈弓,一個紅色的撥浪鼓,剩下的是各式的點心,還有一個精致的木盒子,薛君意打開的時候,被驚住了。
    一支渾身透明接近無色的玉簪,上麵頂了一個花瓶造型,看來是一支瓶簪。
    玉簪底下是一張折起來的紙,芙蓉識趣的轉身接著去吃丁丁糖。
    薛君意打開紙,上麵寫著:
    薛六小姐,
    展信佳,
    驚蟄將至,春氣已來,東山湖畔的桃花已經含苞待放了。
    昨夜莽撞,望你原諒則個。
    如果你願意,可以采一支桃花苞或者已經開了的桃花插在這瓶簪裏,再插入雲鬢,想來定能襯得薛六小姐人比花嬌。
    因不知薛六小姐喜歡什麽花,所以我想瓶簪是最合適薛六小姐的。
    薛六小姐,春天可以簪桃花,梨花;夏日便可簪芙蓉;秋天簪桂花,或者菊花,實在不行,秋海棠也行;冬日嘛,簪梅花。
    倘若薛六小姐不願意原諒我,也無妨,你用這簪子簪花的時候一定能想起我,也許天長日久,你就念著紀某的好,願意原諒我了……
    敬希賜複,順祝安康。
    薛君意看完,挑眉,心頭卻有一點變化。
    “這個小雞大夫,真的是……”薛君意撇了撇嘴,但是手卻一直摩挲那支瓶簪。
    芙蓉湊上來“小姐,你說,這小紀大夫拿這些孩子玩的東西來做什麽?”
    薛君意聞言笑著說“芙蓉,東山湖畔在哪裏呀?我聽人說那邊桃花要開了,想必很美,我們去瞧瞧吧,去采些不蠢的,放在大姐姐屋裏,大姐姐看著也歡喜,你說呢?”
    芙蓉一聽,“我知道,小姐,今日去嗎?”
    “走,乘興而來,最讓人適意了。”薛君意把那支瓶簪簪在頭上,說著就要出門。
    芙蓉追了上去,心裏想:小姐當真不一樣了,以前就算動心起念,也要拖延好久才肯出門,現在隻要想到什麽立馬就去做。
    東山湖畔
    靈芝看著一直翹首以盼的紀連枝,一臉疑惑“少爺,你說那個薛六小姐當真會來嗎?”
    “準會來的,信我的。”紀連枝看似語氣平淡,但是尾音逐漸變虛,他也不確定。
    隻見來了一台小轎,跟著穿粉裳的丫鬟不是芙蓉是誰。
    紀連枝高興地快要跳起來,拍了一下靈芝“來了!快,躲起來!”
    主仆兩人在一棵粗壯的樹旁躲了起來。
    薛君意下了轎,芙蓉給了銀錢“你們稍等會兒,我同小姐去采些花,一會兒再抬回去。”
    為首的轎夫點了點頭,稱是。
    待人走開,幾個轎夫開始話家常“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專門坐小轎來采花,哪像我們,一天到晚,隻能抬著人四處到處轉,像個無頭蒼蠅般打轉。”
    “少說些,讓人聽見多不好,管人作甚,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這是薛家的小娘子,她大姐姐是薛大訟師,你難道就能保證以後絕對遇不到難處,能夠不求到人門下?”為首的轎夫看了一眼桃花,開口。
    其他的對視一眼,不說話了。
    “再說這小娘子給的轎錢都比旁人的多,夠關照我們了,少說些牢騷話,讓人聽見,我們可是要被人恥笑是薄心人呢!”為首的轎夫又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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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喲,知道了,知道了,老大,你莫氣,這不,借這小娘子的福,我們也能瞧見這東山湖畔的桃花,按往年的光景,這東山湖畔定要讓人踏遍了,到時候少不了來往這邊跑,我們可以趁這個時機多看看,到時候忙起來,可沒空賞花。說什麽窮酸人富貴人的,都是人嘛,他們看,咱也看,咱也一飽眼福,你說呢,老大?”另外一個轎夫出來打圓場。
    為首的轎夫點了點頭“看吧,咱也歇歇。”
    紀連枝從一旁的樹旁邊走向薛君意方向,臉上掛著滿意的笑。
    “芙蓉,挑那些從旁枝生出來的,那樣的不蠢。”薛君意一邊陶醉這一片粉色的花海,一邊提醒芙蓉。
    “好,小姐你從何知道的這樣的不蠢?”芙蓉挑著品相好的折。
    “一位文學大師告訴我的。他還說要那些有花苞,能多養幾日呢!”薛君意笑著說。
    “這位大師真是厲害!”芙蓉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除此之外,我還知道,剪了旁枝生的,主枝上的能長得更好。”薛君意撫摸著樹幹說。
    “這又是什麽說法?”芙蓉抱著花,問。
    “你想,這好大一個家,要是家裏有嫡生子,還有庶生子,要是沒有庶生子,那財產不都歸了嫡生子嘛,這草木也一樣,營養是一樣多的,沒有旁的花要開的話,就直接供給給主枝,那主枝的花定然開的更好啦!”薛君意一路挑挑揀揀,摘了一朵開了的,帶著短短的花莖,剛想要插進瓶簪裏,就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芙蓉剛想要回答,薛君意就開口“芙蓉啊,我的荷包好像掉了,你替我回去找找。”
    “啊?好。”芙蓉聞言轉身走了。
    紀連枝挑一簇開了的桃花,未開的也有,開了一半的也有,向她靠近。
    薛君意沒有動,隻是收回要簪花的手。
    “你怎麽在這?”薛君意平靜地開口。
    紀連枝一邊修剪枝丫,修到合適的程度,抬手,插入她鬢邊的瓶簪裏,一大簇的桃花,就這樣像是她頭上長出來的一般。
    兩個人離得近,薛君意抬起頭看他,隻能看見他的下頜線明顯的下巴,還有喉結。
    插完桃花,紀連枝低頭看向她,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
    此時,吹起一陣風,桃樹之間簌簌作響,一些碎的桃花,被風卷起來,刮到青藍色的湖麵上去了。
    一淡紫色的長裙和一淺黃色的長衫對立而站,在一片粉色中間顯得倒很唯美。
    “小雞大夫,你把我當成了竹筐下的麻雀還是鐵籠裏的老鼠了?”薛君意眉頭微微蹙起。
    “你叫我什麽?”紀連枝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小雞大夫,你不姓紀嘛,我看人喚你小紀大夫,就你這小肚雞腸的,就應該叫你小雞大夫才對。”薛君意盯著他開口,手已經準備叉在腰上了。
    “又是送布老虎又是送竹蜻蜓的,你把我當小孩哄了?”薛君意逼近他,氣鼓鼓地說。
    “現在又來堵我,你是什麽意思?”薛君意臉上粉粉的,和鬢邊的桃花相映襯,紀連枝一時看呆了,沒有反應過來。
    薛君意再逼近,伸出手指戳在他胸膛上“你說啊!”
    紀連枝回過神來,一把握住她的手指“薛六娘,你……你……”
    “我什麽我?你還敢威脅老娘,昨天晚上的仇我還沒報呢,你現在還敢來東山湖畔來堵我,你當真當我薛君意是吃素的不成?”薛君意氣鼓鼓地說。
    在紀連枝的眼裏,薛君意斜長的睫毛,像兔子的睫毛一般飛揚好看,眼睛也亮亮的,鼻尖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身體未好全,紅彤彤的,氣鼓鼓的真有兔子要咬人的氣勢。
    “薛六娘,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我原本是想來這,采些桃花送你的,不是來堵你的,我不知道你會來這……”紀連枝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當真?”薛君意懷疑地看著他。
    紀連枝連忙點頭“嗯嗯。”
    “那,行吧。”薛君意看他堅定的樣子,不疑有他,後退一步。
    “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薛君意擺了擺手。
    不等紀連枝回答,就轉身準備離去。
    在這個轉身的瞬間,掛在薛君意腰間的那枚淺綠色的荷包就掉在了地上。
    “你還沒說,願不願意原諒我呢?”紀連枝在薛君意身後喊。
    “你別再威脅我,我就原諒你,既往不咎了。”薛君意擺了擺手,大步朝芙蓉走去。
    “小姐,沒找到啊……”芙蓉氣喘籲籲地說。
    “沒事,許是落在家了。走吧,回去吧。”薛君意笑了笑。
    薛君意的那頂小轎子調轉方向,回去了。
    紀連枝也要走,但是發現了那枚淺綠色的荷包,撿了起來。
    “繡的,真醜。”紀連枝看了一眼笑了出來。
    淺綠色的荷包上麵繡了一個土豆臉的小子,穿著紅色的上衣和黃色的褲子,露出胳膊和腿,穿了一雙米色的小鞋子,手裏麵捏著一朵花。
    紀連枝越看越覺得好笑,回去的路上笑了一路。
    靈芝抱著花,“少爺,你笑什麽呢?”
    “沒什麽,叫你在那同一枝的位置采的花采了嗎?”紀連枝問。
    “喏,都在這裏了。”靈芝獻寶似得說。
    “好,回去插在瓶裏,養在我睡房。”紀連枝滿意的點了點頭,順手把那個荷包塞進了胸前。
    回到家,翻遍了床也沒見到荷包的薛君意納悶了,“偏偏丟的是我新繡的,討厭的很!”
    薛碧君看著自己房間裏多了花香,又看著薛君意鬢邊的桃花,笑著開口“東山湖畔的桃花?”
    薛君意驚訝地瞪大雙眼“姐姐,怎麽知道?”
    “你姐姐我橙琉縣哪裏沒去過,比你熟得很。”薛碧君開口笑。
    薛君意托著下巴,趴在她床前“怎麽樣?好看嗎?姐姐”
    “好看,我還以為就你那低調的性子,可能隻會插一朵呢,沒想到能插這滿頭!倒符合你現在的臉色,看起來蠻好看的,人比花嬌。”薛碧君喝了一口水,說。
    薛君意挑了挑眉,笑著說“嘿嘿嘿,我也覺得。”
    “大姐,你怎麽樣了?”薛競君從外麵衝了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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