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奇聞止小兒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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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這薛君如駕馬離開了當寧城,她並沒有往橙琉縣的方向去走,而是調轉方向,往東北去了。
    一路北上,多地情況比當寧城要好一些,百姓生活自在,日常勞作,並不受到戰火的侵擾。
    這一日,薛君如來到了水祭城。
    薛君如一路行來,這次卻沒有受多少苦,因著在梁略利送她的馬匹的布袋中發現了梁略利給她準備的幹糧和七八張十兩的銀票,還有幾錠碎銀子。還有一張紙條:窮家富路,山高路遠,一切當心。
    薛君如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到另外一座城池了,心下滿是感動,想著日後要是還能再見到他,再想方設法還他好了。
    水祭城,城門口上掛著牛角,羊角,還有木頭做的豬頭,整個城給人的感覺就很詭異。
    這裏的百姓也不似別的地方百姓,個個愁眉苦臉的,苦大仇深的,好像明天就要死了一般。
    薛君如右邊眉頭輕微跳動了一下,薛君如按住,心裏隱約覺著不好。
    薛君如上前問一個急匆匆帶著小孩往城外走的婦人“娘子這是要去哪裏呀?走的咋這麽急呢?”
    “哎呀,你別攔我,快讓我走!”那個婦人一把就甩開了薛君如的手,帶著那個小孩跑了起來。
    薛君如更是一臉納悶。
    薛君如牽著馬進了城。
    一個天庭飽滿,伏羲骨突出,額頭飽滿,光潔寬闊,眉濃上揚,風目,眼眸流轉間,威嚴和氣勢撲麵而來的男子,跟著隨從上下打量了一番水祭城的城門,就進城了。
    水祭城裏的百姓也是個個喪氣著臉,盡管有做生意的,但是個個都有一種活著沒意思,死了也更好的精神狀態。
    薛君如覺得很是奇怪,左右尋了個大客棧,小二接過馬,平淡地引導著“客官,到櫃台登記一番,交了錢,就可以入住了。”
    薛君如點點頭,就往櫃台走去了。
    “客官是外地來的吧?打尖還是住店啊?”掌櫃站在櫃台後麵開口問。
    “住店,給我一間最便宜的房間就可以了。”薛君如點點頭。
    “行,最便宜的房間實在有點簡陋,是個柴房,要與人同住,客官可能接受?”掌櫃平靜地說。
    “同住的都是什麽人呐?”薛君如問。
    “一個寡母帶著兩個孩子。”掌櫃開口。
    “行,我也就是趕路,隨便湊合一晚,能給我個地方睡覺就成。”薛君如笑著開口。
    “客官,在我們水祭城可不敢笑啊!”掌櫃見她扯起嘴角,趕緊開口勸阻。
    “這又是為何?”隻見那個氣質強勢的男人走了進來,搶在薛君如麵前開口。
    薛君如瞧了一眼,沒有說話。
    “您猜一猜我們水祭城為何叫水祭城啊?”掌櫃的神神叨叨地開口。
    “為何?”薛君如問。
    “幾百年前,我們水祭城旁邊有一條非常大又非常深的一條大河,這條河的名字叫做冥河,冥河裏麵有一個河神,他保佑我們水祭城的人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但是有一個條件,必須每年獻祭一個小孩和一個愛笑的小姑娘,不然第二年一定會發生洪澇災害。”掌櫃的越說聲音越小。
    “這就是我們水祭城名字的由來。”掌櫃說。
    “你們當真每年都獻祭了一個小孩和一個愛笑的姑娘?”薛君如瞠目結舌。
    “祖祖輩輩都是這樣做的,那我們能有什麽辦法呢?”掌櫃的無奈歎氣。
    “簡直荒謬”那個男子氣得捶了捶櫃麵。
    “從外地來的客官聽到都是您這個反應,我們都習慣了。”掌櫃的平靜地開口。
    “客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呢?”掌櫃又接著問。
    南宮問天看向他,麻木又平靜的臉,抿了抿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給我兩間上好的房間。”
    “好的,天字一號和二號房間,預先交納押金,住了幾天再結賬,要是不結賬,押金就不退還給您。”掌櫃熟練地撥動算盤。
    男人身邊的魁梧侍衛從懷裏掏出來錢袋準備付錢。
    “掌櫃的,那我呢?”薛君如問。
    “都是窮苦之人,押金就不必了,房錢也是住了幾天就結幾天的就行了,小六,帶這位客官去她的房間。”掌櫃的看她了一眼,開口,招呼旁邊擦桌子的小六。
    “來了。”小六指引著薛君如往一樓的後院走去。
    南宮問天和他的侍衛則被另外一個小二引著去了三樓。
    剛到柴房,薛君如就見到了掌櫃說的那個寡母和兩個孩子。
    柴房並沒有堆積很多的柴火,更多的是在地上擺了好幾張床榻。
    那個婦人穿著藍色布衣,上麵有白色的花紋,身上打了好幾個補丁,兩個孩子倒是穿著錦緞的衣裳,一個紅色一個綠色,一男一女,紮著兩個小鬏鬏。
    婦人衝薛君如點了點頭,薛君如也點了點頭。
    薛君如傍晚出去用了飯,又再次遇到了那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兩個人碰麵點頭示意了一下。
    “幾位客官,夜裏就不要出門了,這幾日正逢獻祭的日子,城中到處在留意愛笑的小娘子和小孩子呢,很多有孩子的婦人都紛紛帶著孩子跑掉了,或者遠走他鄉都是常有的事情。”掌櫃的認真嚴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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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問天和侍衛靜靜吃著。
    薛君如也聽了一耳朵,好在她明日就離開此地了。
    此時門口路過兩個穿著黑色官差服的人,眼尖瞄到了在吃飯的薛君如還有那個帶著兩個小孩的婦人,給另外一個侍衛打了個眼神,就撤了。
    南宮問天的侍衛看到了,輕聲對他說“主子,有情況。”
    “按兵不動。”南宮問天說了一句,繼續吃著米飯。
    薛君如對著那個哄兩個孩子吃飯的婦人開口“大姐,我來幫你照顧一個,這樣快些,你也好早點吃飯。”
    “哎喲,那真的是太感謝你了!”那個婦人此時正手忙腳亂地應付不來,見薛君如主動提出幫忙,開心的很。
    “小葉,你去姐姐那邊,讓姐姐給你喂飯。”婦人把穿著綠衣服的小女孩給推到薛君如身旁。
    “不嘛,不嘛,我就要娘喂,憑什麽弟弟可以被娘喂,我也要!”小女孩哭鬧起來。
    婦人一邊喂著穿紅衣的小男孩吃飯,一邊無奈地看向小女孩“你這孩子……”
    “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薛姐姐的故事堂開講了!”薛君如見小孩哭鬧,抽出自己腰間的一個小鈴鐺,拿著一根筷子就敲起來了。
    此言一出,住店來吃飯的客人都好奇地看向她。
    哭鬧的小孩也看向她,逐漸安靜下來。
    “話說,西北邊境有一個部落叫三黛佛部落。那裏的人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薛君如神色緊張,繪聲繪色,就連在一旁吃飯吃的好好的南宮問天也看向她。
    “什麽傳說,姐姐?”小葉拉了拉薛君如的袖子。
    “來,乖寶,吃一口,我就告訴你。”薛君如順勢就舀起一口飯往她嘴巴送去。
    小葉乖乖張口。
    “據說這三黛佛部落,有一尊非常靈的佛,立於萬丈高的懸崖之上。據說隻要有人爬上這萬丈高的懸崖,就能求這尊佛完成那個人的一個心願。”薛君如又舀了一口飯喂給小葉。
    “在三黛佛部落裏,有一個很窮很窮的人家,這個人家隻有一個生病的女兒和一個可憐的娘。別人都告訴這個娘說,這個女兒活不久了,但是這個娘不信,找了各種偏方要把她治好。”薛君如夾了塊肉放在飯上麵,喂給小葉。
    “這個娘有一天晚上睡覺,做夢夢見一隻金色的大老鼠對著她說:我乃靈佛座下一使者,我佛慈悲,念你一片慈心,如果你能夠攀上這萬丈懸崖,來我佛麵前叩拜,我佛就願意給你良方,救好你的女兒。”薛君如夾了兩筷子菜給小葉吃。
    “那個娘怎麽說?”小葉一邊吃一邊問。
    “這個娘立馬就說,哎呀,金鼠使者,我非常願意攀爬這座萬丈懸崖,但是我不知道這個懸崖在哪裏呀?”薛君如模仿著老婦人的口氣問。
    在場的人聽著都忘記吃飯了。
    “金鼠使者開口:這也不難,你出家門後往西走九百九十步,看見了一個洞口,你就鑽進去,然後你就會遇到一隻餓的快要死掉的小老鼠,你給它幾粒米飯,讓它活下去,這隻小老鼠就會帶著你穿過叢林,來到山腳下。”薛君如把肉和菜一起舀了,摻著米飯喂了小葉。
    “來到山腳下,你就要注意了,這裏有一條非常惡毒的蛇,這條蛇是紫色的,它是千年的蛇妖,專門吃大型的動物過活,但是這條蛇有個毛病就是,不吃慈心善心孝心愛心之人,你隻要在它麵前哭訴自己的悲慘經過,它不僅不會吃你,會幫你送你到半山腰。”薛君如給小葉喂了一口湯。
    “到了半山腰之後,也不要覺得就很輕鬆了,這裏有一隻凶殘的老鷹,不允許任何接近。你要做的就是,用枝葉把自己塗成綠色的,用綠色的布把自己裹起來,隱蔽在樹林之間,匍匐前行,這樣老鷹看不見你,你就能過去了。”薛君如模仿金鼠使者的語氣開口,樣子和手勢也像隻老鼠一般。
    小葉,還有那個紅色小男孩都看呆了,旁的人看了也發笑。
    南宮問天則一臉很有興趣地看向她。
    “過了老鷹,你就沒有路可以走了,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攀著岩石和樹枝往上走,這其中有的岩石是虛空的,有的樹枝是假的,一不小心跌下去就粉身碎骨了。”薛君如一臉嚴肅地開口。
    小葉和小男孩一臉緊張。
    “後來呢?”小葉問。
    “這個娘還是一臉堅定的說,那我也要去,就算粉骨碎身,我也要去!”薛君如開口。
    “薛姐姐,後來呢?”小葉問。
    “來吃完這最後一口,告訴你。”薛君如把最後一口米飯遞到她嘴邊。
    “啊。”小葉張嘴。
    “夢醒之後,那個娘安排好了鄰居暫時照顧自己的女兒,就按照金鼠使者說的上路了。”薛君如把碗筷放下來。
    “後來呢?”這回是南宮問天問。
    “這個娘出了家門,就往西走了九百九十九步,真的看到了一個非常狹窄的洞口,她當時在疑惑自己真的能鑽的進去嗎?”薛君如繪聲繪色的描述,手裏比劃著一個兩個手圍起來的這麽大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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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娘心一橫,就往那個洞裏撞去,結果,下一秒當真就進洞了,洞裏黑黢黢的,她摸索著往前走,真的遇到了一隻瘦骨嶙峋的老鼠,她掏出腰間準備好的米粒喂給那隻瘦老鼠。”薛君如喝了一口水,又接著說“瘦老鼠立馬就活過來了,看到她,笑著說吱吱吱,你就是我老祖說會來救我的人吧?粒米之恩,當厚報,請隨我來,恩人。”薛君如說著,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四周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放下筷子或者有的拿著筷子看著她。
    “快說呀,薛姑娘!”有的客人比較性急,見她停頓,催促道。
    “小老鼠帶著這個娘,忘了說,這個娘叫慈姑,來到了山腳下,小老鼠一聽動靜就趕緊跑了,慈姑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雙燈籠般大小的紫金色眼眸就盯著她看。”薛君如聲音變得恐怖。
    所有人都感覺毛骨悚然的。
    “這是一條數百米長的一條紫金大蟒,頭上長著角,看著像是要化龍的樣子,眼睛盯著慈姑,嘴裏發出人聲:何方小輩竟敢擾我安寧?”薛君如用力往桌子上一拍。
    聽眾都為之一驚。
    “慈姑跪拜下去,哭訴出聲:紫金大仙,我是一名可憐的婦人,我的丈夫病死了,我的幼女又沾染上同樣的病因,我實在不忍讓骨肉與我陰陽兩分,特來求佛祖賜良方救我女兒一救!”薛君如拱了拱手,神情悲憫。
    在場的有的共情能力高的客人已經眼睛含淚了。
    “這紫金大蟒說時遲那時快,一下子躥到她麵前,慈姑一動不動,紫金大蟒很滿意,開口:我不吃慈心之人,本尊送你上至山腰,剩下來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薛君如說話,手勢彎曲像蛇一般,撚了一粒米放在手臂上“慈姑跨坐在紫金大蟒的脖子,紫金大蟒實在大,慈姑坐下,腿都夠不著地,慈姑用手扣住紫金大蟒凸起的鱗片,紫金大蟒順勢就騰雲駕霧而起,一瞬間就到了山腰。”
    門口此時多了幾雙窺探的眼睛,南宮問天的侍衛眯了眯眼,戳了一下南宮問天。
    南宮問天看過去,果然看見幾雙賊眉鼠眼。
    “後來呢?”圍觀的掌櫃開口問。
    “到了山腰,不等紫金大蟒放下慈姑,就見一陣強風襲來,遠遠瞧著像是有一隻巨鷹襲來。紫金大蟒用嘴銜了一塊巨大的樹葉,在嘴裏囫圇嚼了幾下,吐在慈姑身上,慈姑當下,整個人就被綠色給包裹住。紫金大蟒放下她,就不見了。慈姑在巨鷹趕來之前,迅速鑽進密林中,密林之中皆是帶刺的荊棘,劃傷了慈姑的臉,和身體,衣裳也被劃爛了。綠色的身影上麵露出多處紅色的痕跡,那是血液在流淌。”薛君如說著。
    已經有圍觀客人發出倒吸一口涼氣的反應。
    “慈姑心裏想著家裏的病女,迸發出抵擋千難萬難的力量,愣是在巨鷹的翻找之下,來到了一處險石處。慈姑此時已經遍體鱗傷,但是她還是咬牙,抓住了一塊凸起的石頭,整個人像隻蛤蟆一般攀在崖壁上,身下是高聳入雲的山峰,和深不見底的深淵,朵朵白雲飄過,像是為她帶去清涼。越往上,氣溫越冷,甚至下起雪來了。慈姑的手凍僵了,但是還是靠著最後一點意誌力要往上攀爬。”薛君如做出向上爬的樣子。
    “最後慈姑快要接近頂端的時候,一個抓空了,跌了下去。”薛君如說完立馬就有人尖叫“不!不行!都快到了!”
    薛君如看著他笑著說“莫急,莫急,慈姑以為自己要葬身於此了,此時一隻金色的大手穿過雲,接住了往下墜的她。待慈姑醒來,已經是躺在一個平台上麵,慈姑環顧四周,發現周圍都是彩色的祥雲,還有一些熟悉的佛菩薩立在兩端,抬頭一看,座上坐著一位莊嚴,慈愛,悲憫的佛祖。慈姑還未開口,就見佛祖手一揮,一個石頭形狀的心一般的東西就飛入了慈姑的手裏。佛祖並不開口,但是空中有佛祖的聲音:慈母之心,天可憐見,排除萬難,為女求藥,求得其所,歸去吧。”薛君如手一揮,接著說“緊接著一隻黑毛金色大鵬就飛進來抓著慈姑的肩膀就往慈姑的家飛去了,再後來,三黛佛部落的人管慈愛的母親都叫慈姑,並為慈姑立碑紀念她。”薛君如說完口幹舌燥。
    言畢,頓時掌聲雷動。
    薛君如一臉驚訝。
    南宮問天帶頭鼓掌“說得好,很久沒聽到這麽神奇的故事了!”
    薛君如笑了笑,小葉和小男孩也鼓掌歡笑。
    門口那幾雙賊眉鼠眼地瞧著更是互相點了點頭。
    “很久沒見到這麽活人氣息的女娘和小孩了,就她們了!”為首的一個長得像個馬成了精的男人開口。
    “是。”其餘幾個點了點頭,就隱在黑夜中了。
    薛君如同那個寡母和兩個小孩回到了房間,剛熄了燈,所有人都睡下不消片刻,就見到幾個黑衣人扛著薛君如和那兩個小孩飛身離開。
    南宮問天打開窗子,瞧了一眼“追,我倒要看看是什麽妖魔鬼怪!”
    兩個人隨著那些黑衣人一同飛身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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