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質疑與堅守!血誓立心,文道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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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種播撒後的第七日,一股微妙的躁動在上陰學宮蔓延,如同平靜湖麵下湧動的暗流。
    清晨,操演場。
    趙破軍額間“仁”字金紋閃爍,眼神卻銳利如鷹。他身後,十二名同樣得到兵家文種的學子,手持白蠟木長槍,列成一個殺氣騰騰的錐形戰陣!槍尖雖鈍,但那凝聚如一的氣勢,卻讓周遭空氣都冰冷了幾分。
    “林先生!”趙破軍聲若洪鍾,打破了晨讀的寧靜,也驚動了所有學子,“文種入體七日,才氣確有增長!但若文道隻能用於修身養性,與往日死讀經書何異?學生今日,願以這‘破軍戰陣’,領教文道——殺伐之力!”
    木槍頓地,咚的一聲悶響,塵土微揚!
    祭酒程頤臉色驟變:“胡鬧!學宮清淨地,豈容爾等妄動兵戈?!”
    “祭酒息怒。”林知文抬手,目光平靜地掠過那蓄勢待發的戰陣,最終落在王初冬身上,“既然他們想見,那便讓他們見見。初冬,你去。”
    王初冬心領神會,這是師父要她立威,也是要向所有心存疑慮者,展示文道的另一麵。
    她緩步走入場地中央,青衫素淨,與對麵煞氣衝天的戰陣形成鮮明對比。秋風卷起她的衣角,身形顯得愈發單薄。
    “王師妹,得罪了!”趙破軍不再多言,戰陣啟動!十二人步伐鏗鏘,如同一體,木槍破空,竟帶起淩厲的尖嘯!殺氣凝聚,化作無形的壓力,讓圍觀學子呼吸都為之一窒!
    “是兵家‘破軍陣’!能凝聚戰意,摧垮心防!”周計然低呼,麵露憂色。
    戰陣如移動的山嶽,逼近至五丈!
    王初冬動了。她並指如筆,於身前虛劃,文氣流轉,瞬間凝聚成一麵淡金色的半透明文盾——正是林知文演示過的防禦手段。
    “僅此而已嗎?!”趙破軍暴喝,戰陣速度再增!前三杆木槍如同毒龍出洞,攜著戰陣合力,狠狠刺在文盾之上!
    哢嚓!
    文盾劇烈震顫,表麵瞬間爬滿蛛網般的裂痕!
    王初冬悶哼一聲,連退三步,臉色微微發白。她文膽初成,獨力硬撼這凝聚眾人心念戰意的陣法,著實吃力。
    “哈哈!文道莫非隻會當縮頭烏龜?!”陣中傳來毫不掩飾的嗤笑。
    這話如同鋼針,刺入王初冬心頭!她猛地閉目,文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跳動!昨夜於《兵法真解》中領悟的一句話,如同閃電劃過腦海——“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她倏然睜眼,眸中精光爆射!指尖文氣性質陡然一變,不再防守,而是淩空疾書!
    “烽——火——連——三——月——”
    每寫一字,便有一個巨大的金色文字烙印於虛空!五字即成,異變陡生!
    轟!
    操場四周,平地升起無數道粗壯的狼煙青柱!震天的喊殺聲、雷鳴般的馬蹄聲、刺耳的金鐵交擊聲憑空炸響!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從四麵八方衝殺而來!肉眼雖不見敵影,但那淩厲如刀的實質殺氣,已讓戰陣中的學子們汗毛倒豎,陣型瞬間出現混亂!
    “是幻術?!穩住!緊守心神!”趙破軍厲聲嘶吼,試圖穩住陣腳。
    王初冬指尖不停,第二句已然揮就:
    “家——書——抵——萬——金。”
    漫天烽煙驟然一斂,化作無數雪白的、散發著溫暖氣息的信箋,如同蝴蝶般在空中翩飛。每一封信,都仿佛承載著故鄉的牽掛,父母的叮嚀,愛人的絮語,輕柔地撩動著每個人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娘……”陣中一名學子眼神恍惚,手中木槍險些掉落,凝聚的戰意如沸湯潑雪,迅速瓦解!
    “不!不要聽!”趙破軍目眥欲裂,卻難以阻止。
    王初冬落下最後一筆,帶著無盡的悲涼與壯闊: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意境再變!一股國破家亡、英雄末路的蒼涼悲意,如同滔天巨浪,席卷了整個操場!學子們仿佛看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將,獨守孤城,遙望故土,絕望地搔首,連發簪都即將無法挽住那稀疏白發……
    哐當!哐當!
    木槍掉落之聲不絕於耳。
    十二人的戰陣,土崩瓦解!所有學子癱坐在地,大口喘息,臉上滿是驚駭與未散的悲戚。
    趙破軍失魂落魄,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澀聲問:“這……這是什麽武功?”
    王初冬氣息微喘,額間文德徽記光芒漸斂:“非是武功,乃是詩境。以文入戰,化意為域。這,便是文道的……攻守之道。”
    全場死寂。
    所有圍觀學子都被這神乎其技的手段深深震撼。然而,震撼之餘,更深層的疑慮,如同野草,在許多人心中瘋長。
    午後,荀文公石像下,七名學子聚在一起。為首的陳姓學子額間文種光芒黯淡,滿臉焦躁:
    “諸位不覺嗎?文道修行,進境太過緩慢!我苦修七日,才氣增長不過發絲!反觀武道,三月便可小成,一年便能仗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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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兄所言極是!王初冬能施展詩境,是她天賦異稟!我等凡人,要修到猴年馬月?”
    質疑之聲,如同瘟疫蔓延。
    第十日,十一名學子宣布退出。他們額間的文種,在踏出學宮大門的瞬間,化作金光離體,回歸地底文脈。
    最讓王初冬心痛的,是李慕仙的離去。
    第十五日清晨,她在學宮門口,拾到了他留下的信箋:
    “林先生、王師妹敬啟:學生體弱,難堪文道重任,有負先生點撥之恩,師妹回春之德。文道雖妙,終非我途……珍重。”
    字跡潦草,透著無盡的掙紮與無奈。王初冬捏著信紙,指節發白。她還記得,李慕仙得到“生”字文種時,那眼中重新燃起的光。
    “心痛了?”林知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王初冬低頭,聲音微啞:“師父,是否……是否我們做得不夠好?”
    林知文望向宮門外雲霧繚繞的山路,目光悠遠:“種子破土,總要經曆風雨汰洗。留下的,是緣分;離開的,亦是定數。”
    考驗,遠未結束。
    接下來的半月,又有九人默默收拾行囊,在夜色中離去。
    原本的五十三人,僅剩三十三人。
    一個秋雨滂沱的夜晚,殘存的學子們自發聚集在漏雨的正心堂。雨水順著屋頂破洞嘩嘩流下,在青石地麵積起片片水窪。搖曳的燭光映照著每一張寫滿迷茫、掙紮與不甘的臉。
    砰!
    趙破軍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額間“勇”字文種劇烈閃爍,如同他此刻掙紮的內心:
    “我受不了了!!終日與青燈黃卷為伴,何時才能如武者般,快意恩仇,名動天下?!這非我想要的‘勇’!”
    “趙師兄若欲離開,請自便。”周計然的聲音異常平靜,他自懷中緩緩取出一卷圖紙,“但我,不會走。”
    “為什麽?!”趙破軍怒吼,“你我都清楚,文道修行如逆水行舟!此刻,那些武者或許正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受萬人敬仰!”
    周計然展開圖紙,文氣灌注其上,圖紙竟懸浮起來,上麵清晰顯現出運河、改良船舶、水驛的立體光影圖。
    “此為我以文氣推演之《漕運新策》。”周計然目光灼灼,“若施行,每年可多運糧三十萬石,活人……數以萬計!武者快意,救一人一時;文道治國,安萬民百世!這道選擇題,周計然……不悔!”
    轟!
    這番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所有人耳邊!在場學子額間的文種,仿佛被這番話點燃,齊齊綻放光芒!
    王初冬走到眾人之前,雨水打濕了她的鬢角,眼神卻清澈而堅定:
    “我幼時,最愛看家鄉江上,那星星點點的漁火。後來讀到‘江楓漁火對愁眠’,方知那每一盞微弱燈火背後,都承載著一個家庭的悲歡離合,柴米油鹽。”
    她指尖文氣流轉,在淒風冷雨中,勾勒出江楓搖曳、漁火點點的溫暖幻境:“文道,讓我看見了這萬家燈火,讓我心生守護之念。這份心意,比任何神功秘籍,都更珍貴萬倍!”
    “說得好!”一個瘦弱學子站起,“我留,是為往聖繼絕學!”
    “我留,是為萬世開太平!”另一人接口。
    “我……我隻是舍不得書中那片浩瀚天地!”又一人哽咽道。
    一個接一個,學子們挺身而出,訴說著自己堅守的理由。
    當最後一人言畢,趙破軍緩緩坐倒,這個鐵打的漢子,竟淚流滿麵。他額間的“勇”字文種,此刻光芒大放,前所未有的純粹與明亮!
    “我……我也不走了!”他聲音沙啞,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守護這萬家燈火的心意……方為……真勇!”
    不知何時,雨停了。
    清冷的月光,刺破烏雲,如水銀般瀉入殘破的正心堂,照亮了每一張堅定無悔的臉。
    三十三人相視無言,卻心意相通。
    唰!
    趙破軍率先並指如刀,劃破指尖!殷紅的血珠滲出。
    緊接著,周計然、王初冬……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劃破手指!
    三十三滴滾燙的鮮血,滴入一方早已備好的古硯之中,與濃墨交融!
    周計然提筆,飽蘸這赤誠的“血墨”,於一方素白絹布之上,奮筆疾書,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願為文道薪火,傳承不滅,雖九死其猶未悔!
    咚!咚!咚!
    三十三個鮮紅的手印,鄭重地按在了血誓之旁!
    就在最後一道手印按下的刹那——
    轟隆隆!!!
    地底文脈發出了喜悅的咆哮,轟然震動!所有人額間的文種,如同受到感召,爆發出刺目的金光,那光芒相互交織、融合,最終在每個人額間,都凝結成了一枚相同的、跳躍著的——金色火焰紋章!
    祭酒程頤聞訊踉蹌趕來,目睹此景,老淚縱橫,仰天嘶喊:“好好好!三十三人!正合三十三重天外天之數!文道不孤!文道不滅啊!!”
    林知文負手立於堂外,仰望那雨後格外璀璨的星空,嘴角泛起一絲欣慰的笑意,輕聲道:
    “薪火已燃,可以……燎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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