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塵微初露第9集廢田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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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丙字柒號房內卻無半分睡意。
油燈如豆,微弱的光芒在三人臉上跳躍,映照出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愈發沉重的緊迫感。
“他娘的,嚇死老子了!”吳亦辰拍著胸口,壓低聲音,仿佛孫執事還在門外,“那死胖子的眼神,真跟要吃了我們一樣!還有王瘸子那狗東西,呸!”
宋梓辰默默整理著被翻亂的床鋪,動作一絲不苟,借此平複內心的波瀾。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周子墨:“子墨,這次多虧了你。若非你急智,我們此刻怕是已被逐出宗門,甚至更糟。”
周子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中光芒內斂:“僥幸而已。孫執事並非全信,隻是那幾件破衣服讓他覺得被王瘸子耍了,失了麵子,又白得了一筐好薯塊,才懶得深究。但經此一事,他定然會對我們多留個心眼。王瘸子更是結了死仇,往後須得萬分小心。”
“那怎麽辦?”吳亦辰急了,“後山那塊地怕是不能再去了!孫胖子雖然這次沒發現,萬一他哪天想起來再去查探呢?我們的薯塊……”
那是他們目前唯一能改善體質、輔助修煉的資源來源。
周子墨沉吟片刻,道:“那片草叢暫時不能動了。孫執事剛去過,短期內應該不會再去。但我們也不能再去收取,風險太大。那些剩下的灰斑薯,隻能暫且留在那裏,或許日後能成為一條應急的後路。”
“啊?那……那我們以後吃什麽?光靠食堂那點豬食,猴年馬月才能練出個名堂?”吳亦辰臉垮了下來。
宋梓辰也蹙起眉頭:“子墨所言有理,安全第一。隻是修煉之基,在於精氣充盈。若無補充,僅靠吸納稀薄的天地星輝和文氣,進展確實緩慢。”
周子墨目光掃過狹小的房間,最終落在地上那些他們平日耕作使用的簡陋農具上,眼神微凝:“你們是否記得,孫執事和王瘸子聽到‘後山廢田’時,那不屑一顧的語氣?”
吳亦辰點頭:“記得!那死胖子還說‘那破地方能產出什麽好貨色’。”
“正是。”周子墨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光芒,“宗門為何會將那片田地廢棄?僅僅是因為偏遠、不易管理?還是另有緣由?我們之前發現的灰斑薯,長勢遠比普通田地裏的好,品相更佳,這難道僅僅是偶然?”
宋梓辰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那片廢田,或許藏著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它的‘廢’,可能並非因為貧瘠,反而是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異常’?”
“不錯。”周子墨點頭,“尋常雜役視那裏為不毛之地,懶於關注。孫執事之流更是嗤之以鼻。但這反而成了我們的機會。若那地裏真有玄機,能滋養靈植,哪怕隻是最低等的灰斑薯,對我們而言,便是無價之寶!”
吳亦辰聽得眼睛發亮:“對啊!要是我們能搞清楚那地為什麽能長出好薯塊,說不定……說不定我們自己也能種出來?”
“自己種?”宋梓辰微微一怔,“在雜役處?這……風險是否太大了?”
周子墨卻道:“吳兄此言,並非全無可能。我們每日都有勞作任務,分配何處,全憑孫執事一言而決。若能想辦法被派往那後山廢田附近勞作,甚至主動申請負責清理那片區域,未必沒有機會暗中探查,甚至……嚐試墾殖一小塊隱蔽之地。”
這個想法大膽而冒險,卻讓三人的心跳都加速了幾分。自己掌握一片能產出優質食糧的土地,其意義遠超偶爾發現一點野生的收獲。
“可是,那地方既然被廢棄,總有其原因。”宋梓辰保持冷靜,“若是有什麽隱患或是禁忌,我們貿然觸碰,恐招禍端。”
周子墨表示讚同:“梓辰顧慮的是。所以,此事急不得。當前首要,是鞏固自身,並小心探查。我們需更加勤奮修煉,哪怕進展緩慢,亦不可懈怠。唯有自身強一分,應對風險的能力便增一分。其次,日後但凡靠近後山那片區域,都要加倍留意,觀察土壤、水源、乃至氣候是否有異,但絕不可輕易動那裏的東西,尤其是我們藏薯塊的那片草叢。”
“明白!”吳亦辰重重握拳,“娘的,為了以後能吃上飽飯,能練成高手,拚了!”
宋梓辰也鄭重點頭:“小心無大錯。我會嚐試在夜間感應那方向的星輝流動,看是否有異常。”
計議已定,三人壓下心中的躁動,重新盤膝坐下,強迫自己進入修煉狀態。
經此一夜風波,他們吸收星輝和文氣的意念似乎更加凝練了幾分。危機感,果然是最好的催化劑。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
孫執事似乎完全忘了那晚的不快,依舊每日吆五喝六地分派任務,對周子墨三人也沒什麽特別“關照”,隻是偶爾瞥過來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王瘸子則倒了大黴,整日與臭氣熏天的糞桶為伍,累得形銷骨立,看到周子墨三人時,眼神怨毒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但卻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周子墨三人則愈發低調,幹活時埋頭苦幹,休息時便爭分奪秒地修煉,對外界的一切似乎漠不關心。他們甚至主動承擔了一些更髒更累的活兒,顯得逆來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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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裏,周子墨更加留意雜役處關於後山廢田的零星傳聞。綜合那些老雜役的閑談,他大致了解到:那片田並非天生貧瘠,多年前也曾產出正常,後來不知為何,作物漸漸枯萎,地力仿佛一夜之間流失,且重新播種也難以成活,才被宗門劃為廢地,棄之不用。有傳言說那裏地氣出了問題,甚至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故而無人願意靠近。
這番了解,非但沒讓周子墨退卻,反而更堅定了他的猜想——地氣異常?或許這正是灰斑薯長勢異乎尋常的原因!尋常作物無法吸收甚至被損害的特異之地氣,或許恰恰適合某種特定靈植的生長?
他需要更多證據,也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這日,機會終於來了。孫執事分配任務時,皺著眉頭看著手裏一塊破損的木質陣牌——那是控製某處區域灌溉水渠的基礎陣符。
“後山那邊通往廢田的舊水渠,陣符好像又失靈了,積水排不出去,漫得到處都是。真他娘的麻煩!”孫胖子罵罵咧咧,目光在雜役中掃過,“你們幾個,對,周子墨,吳亦辰,宋梓辰,還有你,王二狗!反正你們也是挑糞施肥,順路去後山那邊,把水渠疏通一下!把壞了的陣牌帶回來!”
王瘸子一臉晦氣,周子墨三人卻心中同時一動。
機會!
四人各懷心思,拿著工具,默默向後山行去。一路上,王瘸子遠遠落在後麵,眼神陰鷙,不知在想什麽。周子墨三人則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來到後山,那片廢田依舊荒蕪,雜草叢生。不遠處的水渠果然堵塞,積水淹沒了小片低窪地。
“王哥,您經驗老道,這疏通水渠的活兒,您看……”周子墨主動向王瘸子示弱,將主導權讓出。
王瘸子冷哼一聲,似乎找回了點優越感,指揮道:“哼,算你們還有點眼力見!吳亦辰,你力氣大,去把前麵那塊堵住的石頭搬開!宋梓辰,你眼神好,看看水渠下麵有沒有裂縫塌方!周子墨,你去那邊看看水渠源頭的水閘是不是被爛葉子堵了!”
他看似分配任務,實則將三人支開,尤其是將周子墨派往離他們藏薯點最遠的另一端。
周子墨心中暗笑,正好借機觀察更遠處的環境,痛快答應一聲,便向水渠上遊走去。
吳亦辰和宋梓辰也依言行動,同時不著痕跡地擴大觀察範圍。
周子墨沿著水渠前行,仔細感知著腳下的土地。越靠近那片被劃為廢田的區域,他體內那微弱的文氣運轉,似乎就越發活潑了一絲,雖然變化極其細微,但他心神專注,還是捕捉到了這絲異常。
同時,他也注意到,這片區域的雜草,看似與其他地方無異,但根莖似乎更為粗壯堅韌,隻是葉片泛著一種不健康的微黃色。
他蹲下身,假裝清理水閘口的雜物,手指悄悄撚起一點濕潤的泥土。
泥土入手微涼,帶著一股極其淡淡的、難以形容的澀味,並非尋常土壤的腥氣。
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瞥見水渠旁一處極其隱蔽的石縫下,似乎生長著幾株不起眼的、葉片呈暗紫色的小草。
這種草,他從未見過。雜役處發放的《雜植圖鑒》裏記錄的常見植物中,並無此物。
周子墨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沒有貿然去觸碰,隻是默默記下了位置和特征。
另一邊,吳亦辰吭哧吭哧地搬開了石頭,宋梓辰也仔細檢查了水渠,並向吳亦辰微微搖頭,示意藏薯點附近的區域並無異狀,未被積水波及。
王瘸子裝模作樣地巡視了一圈,見積水開始消退,便不耐煩地催促:“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這破地方誰還真用心修?趕緊拿了壞陣牌回去交差!”
周子墨收斂心神,拿著那枚已經失效、刻著基礎水紋的木質陣符,走了回來。
四人沉默地踏上歸途。
回到雜役處上交了陣符,孫執事隻是隨意揮揮手,並未多問。
夜晚,丙字柒號房內。
三人低聲交流著今日的發現。
“那地確實有點邪門,”吳亦辰撓撓頭,“我搬石頭的時候,感覺那地方的土特別硬,下麵好像還有點涼颼颼的。”
宋梓辰道:“我觀察了那片區域的星輝,似乎比別處更紊亂一些,難以吸納,但……卻又隱隱有種奇特的凝聚力,很矛盾。”
周子墨分享了自己文氣的細微感應、土壤的異常以及那幾株奇特的暗紫色小草。
“文氣感應、土壤異常、未知植物……”宋梓辰沉吟道,“看來那廢田之下,確實藏著秘密。或許,那才是能長出優質灰斑薯的真正原因。”
“那我們……”吳亦辰眼神熱切。
“依舊不能急。”周子墨沉聲道,“我們對此一無所知,貿然行動,福禍難料。當前首要,仍是修煉。待我們實力稍強,至少能初步掌握星輝或文氣的運用,能有幾分自保之力,再圖深入探查不遲。”
他頓了頓,又道:“而且,我們或許可以從另一個方向入手。”
“什麽方向?”吳亦辰和宋梓辰同時看向他。
“那枚損壞的陣符。”周子墨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宗門既然曾在那裏布置水渠和陣符,說明早年並非完全放棄。或許……雜役處的文書檔案中,會留有關於那片廢田的隻言片語?”
探查廢田之秘,需從長計議。而眼下,鞏固自身,方是根本。
夜色中,三人再次沉入修煉,吸收著微薄卻珍貴的能量,一點一滴地夯實著通往未來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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