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
    孫執事果然賊心不死，雖暫時抓不到明顯的錯處，但刁難卻從未停止。分配給周子墨三人的雜役任務，總是最耗時、最費力，或是距離最偏遠、靈氣最稀薄之地。
    這日，孫執事又將三人喚至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宗門外圍‘青石坡’那三畝靈田，近日雜草瘋長，侵擾了靈穀苗，你三人去好生清理一番。記住，不得損傷靈穀根係，務必除盡雜草，三日內完成。”
    “青石坡？”吳亦辰聞言，眉頭立刻擰緊，“那地方土硬如鐵，碎石遍地，靈穀長得稀稀拉拉，雜草卻根深蒂固，最難清理！三天？這分明是……”
    宋梓辰拉了他一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隻是沉聲道：“弟子領命。”
    周子墨也默默點頭。他們心知肚明，這就是孫執事的新花樣，抗議毫無意義，反而會落下口實。
    青石坡的靈田情況比傳聞更甚。土地貧瘠，靈氣匱乏，靈穀苗蔫黃弱小，反倒是各種耐旱耐瘠的雜草長得異常旺盛，根係深深紮入堅硬的土石之中，清理起來極其困難。
    常規的鋤頭鏟子效率極低，且極易傷及本就脆弱的靈穀根須。
    “這老匹夫，真是變著法兒折騰人！”吳亦辰揮鋤砸在一塊石頭上，濺起幾點火星，氣得咬牙切齒。
    宋梓辰觀察著雜草的分布和根係情況，皺眉道：“硬來不行，耗時耗力，還容易傷到靈穀。得想個辦法。”
    周子墨蹲下身，手指輕輕觸摸著一株雜草的根部，感受著其頑強的生命力。他心中微動，再次想起了【潤物訣】。
    這法訣既能潤澤滋養，或許……也能影響這些雜草？不求殺傷，隻求能稍稍鬆動其與土地的連接，讓清理變得容易一些？
    念及於此，他低聲道：“我來試試，你們先歇息片刻。”
    吳亦辰和宋梓辰雖不解，但對周子墨已有信任，便退開幾步。
    周子墨屏息凝神，催動丹田內那絲微弱的文氣，依照【潤物訣】的法門運轉。這一次，他並非廣泛播撒文氣，而是將意念專注於那些盤根錯節的雜草根係，嚐試著將文氣中那“潤澤”的意境，轉化為一種“疏離”的暗示。
    這並非攻擊，更像是一種溫柔的勸退，意圖微妙地改變雜草根係與周圍土石之間的緊密狀態。
    過程遠比想象中艱難。他對文氣的掌控尚在初級階段，如此精細的操作極為耗費心神。文氣絲絲縷縷地滲透下去，效果微乎其微，幾乎難以察覺。
    汗水自他額角滑落。但他沒有放棄，依舊持續不斷地嚐試，心神完全沉浸其中，感知著地下那細微的變化。
    半個時辰後，周子墨臉色微微發白，才收回文氣，略帶疲憊地說道：“亦辰，你試試拔這株草。”
    吳亦辰將信將疑地走過來，握住那株剛才周子墨重點“關照”過的雜草，稍一用力。
    “咦？”他輕呼一聲，隻見那雜草竟比之前容易了不少地被拔了出來，根係相對完整，帶出的泥土也少了許多，對旁邊靈穀的擾動降到了最低。
    “子墨，你怎麽辦到的？”吳亦辰又驚又喜。
    宋梓辰眼中也閃過驚異之色，看向周子墨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意。他這位兄弟，似乎總能在絕境中找到意想不到的方法。
    周子墨微微喘息，搖了搖頭：“取巧罷了，極耗心神，無法持久。我們需配合起來。我盡力鬆動一片區域的草根，你們緊隨其後清理。如此循環，或可如期完成。”
    這無疑是最佳方案。三人立刻分工合作。周子墨集中精神，以文氣微妙影響雜草根係；吳亦辰和宋梓辰則在他之後，快速而小心地進行清理。
    效率果然提升了許多。雖然周子墨每次施展後都需要休息恢複，但總體進度遠超單純依靠體力硬幹。
    期間，孫執事悄悄來探查過一次，遠遠看到三人並非在磨洋工，而是確有章法地在勞作，且進度不慢，那張胖臉上再次浮現驚疑不定的神色，冷哼一聲，悻悻離去。
    三日時限將至，三畝靈田的雜草已被清理得七七八八。雖然三人依舊疲憊，但比起上次開墾沼澤地的絕望，這次多了幾分從容。
    最後一點收尾工作完成，周子墨看著雖然依舊貧瘠但卻整潔不少的靈田，那些蔫黃的靈穀苗似乎也因少了競爭而舒展了幾分。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他走到田埂邊，再次運轉【潤物訣】，這一次，他將那絲微弱的、帶著滋養意味的文氣，小心翼翼地渡給了最近一株尤其弱小的靈穀苗。
    文氣耗盡，他一陣頭暈目眩。但那株靈穀苗的葉片，似乎以肉眼難以察覺的幅度，微微挺立了一絲，葉尖那抹萎黃也仿佛淡了一點點。
    變化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周子墨卻真切地感受到了。
    【潤物訣】對靈植，果真有效！
    雖然以他現在的修為，效果微弱得可憐，但這無疑指明了一條道路——一條或許能改善他們處境，甚至關乎未來修煉的道路。
    “子墨，又發呆？走了，回去複命！”吳亦辰招呼道。
    周子墨收回目光，將心中的激動悄然壓下。這個發現，他暫時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包括兩位兄弟。這並非不信任，而是出於一種本能的小心謹慎。在自身擁有足夠實力之前，任何特殊之處都可能招來禍端。
    再次回到雜役管事處，孫執事查驗結果後，臉色依舊難看，卻找不到任何扣例錢的借口，隻得再次極其不甘地甩出三塊下品靈石。
    拿著微薄的報酬，回到雜役房。吳亦辰依舊為又一次成功反抗而興奮，宋梓辰則思索著周子墨那神奇手段的來源，但見周子墨沒有主動解釋，他便體貼地沒有追問。
    周子墨盤膝坐在床鋪上，手中摩挲著那兩塊下品靈石。
    靈田除草的經曆，讓他對【潤物訣】的應用有了新的想法。而最後那株靈穀苗的細微變化，更是讓他看到了希望。
    或許，他可以從照料這些最底層的靈植開始，默默積累，同時借助這微薄的靈石資源，努力提升修為。
    外門講經堂，他一定要去。那裏可能有更係統的修煉知識，或許能解答他關於【潤物訣】和基礎文訣的許多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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