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青石坡的苦役後，周子墨去講經堂的念頭愈發強烈。
    外門講經堂位於青雲書院外院區域的一處清幽山坡上，一座古樸的閣樓，並非每日開放，每月僅有固定幾日有執事或內門師兄前來講授基礎修煉知識。每次開講，都需要繳納一定的費用，或是宗門貢獻點，或是靈石。
    對周子墨他們這些底層雜役而言，宗門貢獻點遙不可及，唯一能指望的，便是那點微薄的例錢靈石。
    這日，恰是講經堂開放之日。周子墨小心翼翼地將那兩塊下品靈石揣在懷裏，與宋梓辰、吳亦辰一同前往。吳亦辰對聽講興趣不大，覺得有那時間不如多歇息會兒，但經不住周子墨的堅持和宋梓辰的勸說，還是一同來了。
    講經堂外，已聚集了數十名外門弟子和雜役，涇渭分明。外門弟子大多衣衫光鮮，神情帶著些許傲然，聚在一起交談；而雜役們則大多衣衫陳舊，麵色恭謹甚至卑微，安靜地待在角落。
    周子墨三人的到來，並未引起多少注意，隻有幾個同樣身份的雜役投來同病相憐的一瞥，以及少數幾個外門弟子略帶輕蔑的掃視。
    繳納靈石時，負責收取費用的是一位麵容嚴肅的中年執事。輪到周子墨，他恭敬地遞上那兩塊還帶著體溫的下品靈石。執事麵無表情地接過，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進去。
    堂內布置簡潔，前方一座矮台，下方是數十個蒲團。外門弟子自然占據了前排位置，雜役們則自覺地坐在最後幾排。
    不多時，一位身著青色執事袍、氣息約莫人境中期的修士走上矮台。他並未介紹自己，直接開始了講授。
    今日所講，正是最基礎的“引氣入體”與“文氣運轉”。
    這些內容，周子墨在發放的那本薄冊子上早已看過無數遍，甚至自己摸索著練出了微薄文氣。但此刻聽執事係統講解，許多之前模糊不清、靠自己強行摸索的地方，頓時豁然開朗。
    原來文氣並非簡單吸入即可，需以特定呼吸頻率配合意念引導，先在經脈中循環淬煉，去蕪存菁，最終方能沉入丹田，化為己用。其中涉及數條基礎經脈的循行路線，冊子上語焉不詳，此刻才知關竅。
    執事講得並不生動，甚至有些刻板，但對周子墨而言，字字珠璣。他屏息凝神，聽得極為專注，生怕漏掉一個字。就連原本不甚在意的吳亦辰，聽到關乎實際修煉的部分，也漸漸收起了漫不經心。
    宋梓辰更是目光炯炯，顯然也有所收獲，他修煉的星術雖與文氣不同，但引氣煉化的基礎原理亦有相通之處。
    講授持續了約一個時辰。結束後，執事並未停留，徑直離去。大部分外門弟子也紛紛起身離開，彼此交流著心得，無人多看後排的雜役一眼。
    雜役們則大多麵露茫然或失望，顯然其中許多人並未完全理解，或覺得所講內容太過基礎，於改善現狀無益。
    周子墨卻沉浸在巨大的收獲感中。他默默回味著執事所講的細節，尤其是那幾條基礎經脈的循行路線，與他自行摸索的路徑略有偏差，卻顯得更為順暢合理。
    “好像…是有點用，但好像又沒啥大用？”吳亦辰撓撓頭，感覺聽懂了，但又不知道具體能帶來什麽立竿見影的好處。
    宋梓辰沉吟道：“夯實基礎，總非壞事。至少知道了正確的路該怎麽走，免得自行瞎練出了岔子。”他看向周子墨，“子墨，你覺得呢？”
    周子墨重重點頭：“受益匪淺。”他省下了後半句——尤其是對他嚐試優化【潤物訣】的應用，指明了方向。之前他催動文氣，全憑一股模糊的意念和感覺，如今卻對文氣在體內流轉的路徑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三人隨著人流走出講經堂。剛出門，卻見孫執事那肥胖的身影正站在不遠處，眯著小眼睛打量著出來的雜役，看到周子墨三人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
    周子墨心中微微一凜，低下頭，與兩位兄弟快步離開。
    “哼，泥腿子也妄想聽經修道？”孫執事低聲嗤笑，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附近幾人聽到，“浪費靈石罷了！”
    回去的路上，周子墨沉默不語，心中卻已定計。講經堂，必須再來！下次或許就能聽到關於法術應用、乃至靈植培育的基礎知識？哪怕隻是隻言片語，對他而言都可能至關重要。
    兩塊下品靈石聽一次講，對他來說是巨大的開銷，但絕對是值得的投資。
    隻是，孫執事的態度讓他警醒。他們表現得越是“上進”，恐怕來自孫執事的打壓就會越甚。未來的日子，恐怕並不會因為去了幾次講經堂就變得輕鬆。
    修煉，獲取知識，積累資源，應對刁難……每一樣都需步步為營。
    回到雜役房，周子墨立刻盤膝坐下，依照今日所聽的正確法門，重新嚐試引氣與運轉文氣。果然，效率似乎提升了微不可察的一絲，文氣運轉也順暢了少許。
    變化極小，卻讓他信心倍增。
    他再次回憶起【潤物訣】的法訣，嚐試將新理解的文氣運轉路徑，與法訣中蘊含的意境相結合。
    前路依舊艱難，但視野已然開闊了些許。他知道，自己正走在正確的方向上，雖然緩慢，卻無比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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