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周子墨三人便已起身。
    經過一夜的打坐調息，雖然體內真氣增長微乎其微，但精神卻已恢複飽滿。想到即將去兌換能輔助修煉的丹藥，三人心頭都是一片火熱。
    雜役弟子的早餐簡單而粗糙，幾個粗麵饅頭，一碟鹹菜，一碗稀粥。但三人吃得格外香甜，因為他們心中有了盼頭。
    匆匆用完早飯，他們便根據昨日打聽到的方位，朝著丹房所在走去。
    青雲書院的丹房並非獨立建築，而是位於“百藝堂”建築群內。百藝堂占地頗廣，包含了丹房、器坊、符閣等諸多職能殿堂，是外門弟子及以上境界修士常來常往之地。相比之下，雜役弟子區域則顯得冷清簡陋得多。
    越靠近百藝堂，遇到的弟子衣著服飾也越發精良，氣息也越發深厚。周子墨三人穿著粗布雜役服走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引來不少或好奇或輕視的目光。
    “看，雜役弟子也來百藝堂？” “哼，怕是連最便宜的邊角料都買不起，來開眼界的吧。” “小聲點，別惹事。”
    細微的議論聲隨風飄來，吳亦辰聽得眉頭緊皺，黝黑的臉上浮現一絲怒色，拳頭下意識地握緊。宋梓辰輕輕拉了他一下，微微搖頭，低聲道：“別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麽的，別節外生枝。”
    周子墨麵色平靜，仿佛沒有聽到那些話語，隻是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那些說話的外門弟子，將他們腰間的玉牌和隱約透出的氣息記在心裏。人境中期，甚至後期……現在的他們，確實隻能仰望。
    丹房是一座古樸的三層閣樓，還未靠近，一股淡淡的、混合著各種草藥和火焰氣息的藥香便撲麵而來，令人精神一振。閣樓門口進出的弟子明顯多了起來，大多行色匆匆。
    三人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入丹房一層。
    內部空間寬敞，光線卻略顯昏暗，四周牆壁是一排排古舊的藥櫃，無數個小抽屜上貼著泛黃的標簽。中央是一個長長的櫃台，後麵站著幾位身著灰色丹童服飾的弟子，正忙碌地接待前來兌換或谘詢的弟子。
    櫃台前已經排起了不長的隊伍。周子墨三人默默地站到隊尾，耐心等待。
    隊伍緩慢前進，終於輪到了他們。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麵色略顯倨傲的年輕丹童，他瞥了一眼三人的雜役服飾，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語氣平淡甚至帶著點不耐煩：“何事？”
    周子墨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道：“這位師兄，我等想兌換一些‘凝氣散’。”
    “凝氣散？”丹童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五點貢獻點一小瓶，品質次等，藥效隻有正品七成，確定要換？”
    “確定。”周子墨點頭，從懷中取出那枚記錄著五點貢獻值的簡陋木牌，遞了過去。
    看到那粗糙的木牌，丹童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不易察覺的輕蔑。他接過木牌，在一個類似執事堂那樣的羅盤法器上劃了一下，木牌上的微光頓時黯淡消失。他隨手從櫃台下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粗糙瓷瓶，放在了櫃台上。
    “拿好。下次兌換，需自備玉瓶。”丹童說完，便不再看他們，目光轉向後麵排隊的人，“下一個。”
    吳亦辰迫不及待地拿起瓷瓶，拔開木塞，一股略帶苦澀的藥味散出，裏麵是少許灰白色的粉末，量看起來確實不多。
    宋梓辰小聲嘀咕：“五點貢獻點，就這麽一點……”
    周子墨心中也有些落差，但很快調整過來。有總比沒有強，這是他們目前唯一能負擔得起的輔助資源。
    三人正要離開，忽然旁邊傳來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喲，這不是昨天剛得了趙執事賞賜的那幾個雜役嗎？怎麽，五點貢獻點就換了這麽點藥渣？”
    周子墨轉頭看去，隻見幾個外門弟子站在不遠處，為首一人身材高瘦，麵色帶著幾分譏誚，正是剛才排隊時議論他們的人之一。
    吳亦辰臉色一沉，就要反駁，被周子墨用眼神製止。
    周子墨平靜地看著那人，道：“這位師兄有何指教？”
    那高瘦弟子嗤笑一聲：“指教？不敢當。就是好奇，你們走了什麽狗屎運，能讓趙執事破例給你們五點貢獻點？黑雲澗那種地方，是你們能去的？別不是偷奸耍滑，撿了便宜吧？”
    他身後的幾個弟子也跟著哄笑起來，引得丹房內其他弟子紛紛側目。
    宋梓辰臉色冷了下來，低聲道：“師兄還請慎言，我等是堂堂正正完成任務所得。”
    “堂堂正正？”高瘦弟子逼近一步，人境中期的氣息隱隱壓向三人，“就憑你們三個剛入人境初期的雜役？說出來誰信？別是仗著有幾分小聰明，蒙騙了執事吧？”
    強大的氣息壓迫讓周子墨三人呼吸微微一窒，身體都繃緊了。周圍的目光帶著各種意味，有看熱鬧的，有同情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周子墨深吸一口氣，體內那縷微弱的真氣緩緩流轉，抵擋著這股壓力。他知道，在這裏衝突起來，吃虧的絕對是他們。他正要開口，另一個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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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師弟，丹房重地，禁止喧嘩爭執。貢獻點發放自有執事堂定奪，何時需要向你匯報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青色內門弟子服飾、氣質溫潤的青年走了過來，他胸前繡著一個小小的藥鼎標誌，顯然是丹房的相關人員。
    那高瘦弟子見到來人，臉色微變，連忙收斂了氣息，拱手道：“見過林師兄。我隻是好奇問問，並無他意。”
    林師兄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無他意，便去忙你的事吧。”
    “是，是。”高瘦弟子不敢多言，悻悻地瞪了周子墨三人一眼，帶著人快步離開了。
    林師兄這才將目光轉向周子墨三人，語氣緩和了些：“你們就是昨日完成黑雲澗任務的雜役弟子？趙執事與我提過，說你們膽大心細，不錯。”
    周子墨三人連忙行禮：“多謝林師兄解圍。”
    林師兄擺了擺手：“不必多禮。凝氣散雖次等，對穩固人境初期修為仍有些許助益。每次服用指甲蓋大小，以溫水送服，運功化開即可，切勿貪多。”他頓了頓，又道，“書院規矩如此，貢獻點來之不易，好好利用吧。”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處理其他事務了。
    經過這番風波，三人也沒心情再多待，拿著那瓶珍貴的凝氣散，快步離開了百藝堂。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有些沉默。
    “媽的，狗眼看人低！”回到居所，吳亦辰才忍不住罵了一句，一拳砸在桌子上。
    宋梓辰歎了口氣：“這就是現實。沒有實力，走到哪裏都會被人輕視。五點貢獻點，在外門弟子眼裏，或許根本不值一提，卻是我們拚盡全力才換來的。”
    周子墨摩挲著手中的瓷瓶，目光沉靜：“所以，我們更要盡快提升實力。這瓶凝氣散，就是我們的第一步。”
    他打開瓶塞，小心地將裏麵的粉末分成均等的三份，用油紙包好，遞給宋梓辰和吳亦辰一人一份。
    “按照林師兄所說，我們今晚便開始嚐試。希望它能助我們更快凝聚真氣。”
    看著手中那一點點藥粉，三人眼中重新燃起堅定的光芒。
    外麵的風波與輕視，此刻都化為了他們心中變強的動力。微末之身，亦有一顆向往蒼穹之心，而這條路，注定要靠一點一滴的積累，一步步去攀登。
    下午，他們仍需完成劈柴挑水的雜役工作，揮灑著汗水，磨練著筋骨與心誌。
    夜幕降臨，蟲鳴再起。
    三人再次盤膝坐於床鋪上，各自將那一小份凝氣散服下，然後依照基礎引氣法訣，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體內那縷微弱真氣，迎接藥力化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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