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艦隊的廣播炸了。
    不是比喻。
    從趙擎天發出譴責開始的第三秒開始。
    各國代表很快陸續發出類似的譴責廣播！
    這其中，還包括北美代表的布蘭特……
    哪怕他心中恨死了陸昭！
    可隨著葉蓮娜的叛逃，意味著羅刹和東瀛的計劃失敗。
    那麽就意味著，北美還有機會‘得到’陸昭！
    為此，自然也需要‘討好’陸昭！
    當然，在布蘭特看來，或者說各國代表都認為——
    得到陸昭的朋友廖仲，是至關重要的一枚‘棋子’！
    “伊萬諾夫，你的特工當眾承認羅刹綁架了廖仲，承認你們用陸昭過去的朋友做情報交易。這不符合聯合艦隊的安全法案，請你立即交出廖仲！”
    ……
    沙皇艦。
    伊萬諾夫聽著趙擎天，布蘭特……各國代表的譴責廣播，臉色陰沉的盯著麵前方舟實時監控畫麵——
    自由女神號第三廊道。
    黑壓壓的人群正像潮水般湧向通往羅刹方舟“契卡號”的對接橋。
    治安機器人的紅色警示燈在人群外圍徒勞閃爍，但根本攔不住——人太多了。
    “放人！道歉！”
    嘶吼聲透過拾音器傳來，模糊但洶湧。
    “就是你們害我們看不了陸神！”
    “羅刹滾出來！”
    類似畫麵同時在羅刹星艦與各國星艦對接的區域，重複上演著。
    人群舉著用發光板臨時拚寫的標語，上麵是各種語言的“釋放廖仲”、“嚴懲羅洋張偉叛徒”、“向陸昭道歉”。
    憤怒被壓抑了太久。
    從陸昭第一次屏蔽信號開始，到第二次、第三次……
    到最後徹底被摧毀攝像衛星，短暫看不見陸昭！
    現在葉蓮娜捅破了那層紙——
    是羅刹的陰謀導致了這一切。
    讓怒火有了明確的目標。
    伊萬諾夫盯著那些畫麵，臉色一點點沉下去。
    “民眾情緒需要疏導。”
    歐羅巴共同體的代表接入，聲音嚴肅，
    “但伊萬諾夫閣下，貴方必須立刻釋放廖仲，並公開道歉。這是平息事態的最低條件。”
    “還有那兩個叛徒。”
    不列顛代表冷聲補充，
    “羅洋、張偉——葉蓮娜點名的那兩個人。他們必須接受聯合法庭審判。”
    一個接一個，譴責的話語陸續響起！
    就連半小時前剛被伊萬諾夫掛了通訊的山本一郎，也發出譴責。
    壓力從四麵八方壓來。
    伊萬諾夫緩緩坐回指揮席。
    他伸手，從西裝內袋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雪茄，剪掉頭，點燃。
    深吸一口，煙霧在冰冷的燈光下盤旋上升。
    “人我會放。”
    他開口，聲音嘶啞但平靜，
    “那兩個叛徒……也會交出去。”
    他抬眼，掃過屏幕上一張張臉：
    “但道歉？羅刹從不道歉。”
    伊萬諾夫靠在椅背上，閉上眼。雪茄的煙霧纏繞著他，像一層灰色的繭。
    “長官。”
    副官低聲開口，
    “真要放人？”
    “放。”
    伊萬諾夫眼睛沒睜，
    “但放之前……把那羅洋張偉這些家夥都帶過來。”
    他睜開眼，深陷的眼窩裏閃過一絲暴戾的光。
    “我要親自‘送送’他們。”
    此時此刻。
    種種憋屈，唯有羅洋張偉這一夥人，成為他最佳發泄怒火的對象！
    契卡號，豪華安全艙。
    卡佳盯著個人終端上滾動的實時畫麵——
    各艘方舟的抗議人群、命運之環的緊急會議摘要、還有葉蓮娜站在舊金山碼頭那個凝固的鏡頭。
    她手指在微微發抖。
    不是害怕。
    是計算。
    葉蓮娜叛逃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伊萬諾夫所有計劃崩盤，意味著羅刹在聯合艦隊內部瞬間成為眾矢之的，意味著……
    她卡佳，這個直接負責審訊廖仲的人，很可能成為替罪羊。
    伊萬諾夫需要泄憤。
    需要給各方一個交代。
    廖仲不會死。
    但她卡佳呢？一個“辦事不力”的特工教官，在任務徹底失敗後“意外身亡”……
    太合理了。
    卡佳猛地關掉終端，轉身看向廖仲。
    小胖子還坐在沙發上，臉上寫滿不安和束手無措。
    “廖仲。”
    卡佳開口，聲音平靜得異常。
    廖仲回過神，看向她。
    卡佳走到他麵前，蹲下，目光與他平視，“現在，我們需要考慮我們自己的路了。”
    廖仲愣住：“我們……？”
    卡佳站起身，走到艙門控製麵板前，開始輸入一串指令，“對。現在就走。”
    艙門發出“滴”的輕響，解鎖。
    她拉開門，示意廖仲跟上。
    沙皇艦，懲戒室。
    羅洋和張偉幾人被合金鐐銬固定在牆上。
    一行人的臉上都沒了血色。
    羅洋在發抖，張偉則死死咬著嘴唇，咬出血了都沒察覺，其餘人也是遍體鱗傷，幾乎不成人形。
    伊萬諾夫坐在他們對麵的椅子上，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把解剖刀。刀鋒在冷光下泛著藍汪汪的光澤。
    “情報是你們主動賣的。”
    伊萬諾夫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聊天氣，
    “價碼是每人十萬積分，外加契卡號上的永久居住權。我說得對嗎？”
    羅洋顫抖著點頭。
    張偉沒動，但眼睛裏全是恐懼。
    “很好。”
    伊萬諾夫站起身，走到羅洋麵前，
    “那你們應該知道，生意有賺就有賠。現在情況變了，葉蓮娜叛逃，任務失敗，羅刹需要給外麵一個交代。”
    解剖刀抬起，刀尖輕輕點在羅洋鎖骨下方。
    “所以抱歉。”伊萬諾夫說，“你們得付點違約金。”
    第一刀劃下。
    羅洋的慘叫被消音玻璃隔絕在懲戒室內。
    外麵走廊上的守衛麵無表情地站著，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伊萬諾夫的動作很專業。不致命，但極痛。
    每一刀都精準避開主要血管和神經，隻切割皮膚和淺層肌肉。
    鮮血順著牆體流下，在合金地板上匯成一小灘。
    張偉看著，開始幹嘔。
    “別急。”
    伊萬諾夫轉頭看他，微笑，“很快就到你了。”
    二十分鍾後。
    懲戒室的門滑開，兩名穿著防護服的醫務人員走進來，開始給牆上幾個血人做緊急止血和包紮。
    伊萬諾夫站在門外，用消毒濕巾擦拭手上的血。
    副官走過來，低聲匯報：“卡佳教官和廖仲失蹤了。”
    伊萬諾夫擦手的動作頓了一秒。
    然後他笑了。
    “很好。”
    他把濕巾扔進回收口，“一個接一個，都學會叛逃了。”
    “要追擊嗎？”副官問。
    “不用。”
    伊萬諾夫轉身朝指揮室走，“讓他們去。卡佳帶廖仲離開，無非是想逃命，用廖仲當籌碼罷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反正也要放人，就讓這個女人轉移對我們的怒火！”
    ……
    地球，浮空城。
    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主控大廳，在地板上切出銳利的光帶。
    陸昭合上手中《行星級生態循環係統架構解析》的最後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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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差得遠。
    但陸昭臉上沒有任何焦躁。他放下書，站起身，走到控製台前。
    “賈維斯，生產進度。”
    “先生，赤道轉向發動機已完成基礎生產並進入待組裝狀態的單元數量：三百零三台。其中已完成核心總裝數量：一百五十七台。”
    “行星發動機方麵，已完成基礎生產並進入待組裝狀態的單元數量：三十一台。其中已完成核心總裝數量：十三台。”
    數據流在全息投影上滾動。
    陸昭平靜地看著，幾秒後開口：
    “啟動發動機安置計劃。”
    “浮空城向赤道移動，沿赤道開始安裝赤道轉向發動機。同時，沿赤道同步鋪設地殼應力框架·振金合金網絡構型。”
    “指令確認。”
    賈維斯的聲音平穩，“浮空城動力係統啟動，航向調整中。”
    低沉的轟鳴從腳下傳來。
    整座浮空城——
    這座由格陵蘭島改造而成的空中堡壘，開始緩緩轉向。
    邊緣的四台赤道轉向發動機同時點火，噴吐出幽藍色的等離子流。
    島嶼開始移動。
    朝著赤道。
    聯合艦隊，各主廣場。
    當火星軌道衛星傳回的畫麵中，那座浮空城突然調整姿態，開始向赤道方向移動時——
    “陸神又動了！”
    “這次是去哪？”
    “看方向……是往赤道？”
    驚呼聲瞬間壓過了抗議羅刹的喧囂。
    人群仰著頭，眼睛死死盯住屏幕。
    隻見那座巨大的島嶼堡壘劃破雲層，在平流層投下移動的陰影。
    它速度很快，同時還很沉穩。
    當浮空城到達赤道位置，同時停留下來，全人類全都冒出相似的一個疑惑——
    赤道？！
    去赤道幹什麽？！
    疑問剛剛冒出，答案就以最直觀的方式呈現出來。
    浮空城懸停在赤道上空某處。
    底部艙口開啟，數十台重型運輸機器人吊裝著一台龐大的發動機模塊——
    赤道轉向發動機，緩緩降下。
    下方是蔚藍的太平洋。
    發動機模塊精準落入海中，沉入預定深度。
    緊接著，無數工程機器人從浮空城底部蜂擁而下，開始海底作業。
    焊接火花在深海中閃爍，如同繁星。
    “他在……安裝發動機？”
    有人喃喃。
    “在赤道上安裝赤道轉向發動機？！”
    另一個人反應過來，聲音拔高，
    “等等，赤道轉向發動機的作用是改變星球自轉軸……他給地球裝這個？！”
    死寂。
    長達五秒的死寂。
    然後，是火山噴發般的嘩然！
    “他要推動地球？！像推動浮空城那樣？！”
    “我的上帝！”
    “陸神他要幹什麽？他要把地球當成‘大號浮空城’！”
    尖叫、驚呼、難以置信的嘶吼——
    所有聲音混雜在一起，炸穿了每一艘星艦的穹頂！
    命運之環。
    看著畫麵中那座正在赤道上空作業的浮空城，看著那些如同工蟻般忙碌的機器人，看著那台緩緩沉入海底的發動機。
    各國代表集體失聲。
    盡管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陸昭帶來一次次幾乎神乎其技的科技發明的衝擊！
    各國代表早就已經習慣，或者說是——
    麻木了！
    可這一次，真的被震驚到失語！
    將地球當成‘大號浮空島’，推動地球在宇宙中流浪？！
    這個恐怖而又荒誕並且讓人震驚的想法，無疑是宏大，甚至有些不切實際的！
    可是因為陸昭——
    似乎變得有可能？！
    浮空城，主控大廳。
    陸昭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下方赤道海域的施工景象。
    太平洋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金光，工程機器人如同銀色魚群在海麵下穿梭。
    第一台赤道轉向發動機已經就位。
    地殼應力框架正在鋪設！
    進度穩定。
    他收回目光，轉身走回書桌。
    還有太多事要做。
    生態循環係統需要設計，能量護盾需要構建……
    時間不等人。
    他坐下，翻開下一本書。
    “瘋了……陸昭真的瘋了……”
    “把地球推著走？！這他媽是什麽科幻劇本！”
    “可如果是陸昭……說不定……”
    “我不敢想……這比造浮空城恐怖一萬倍！”
    “上帝，他要當推動星球的神嗎？！”
    “陸神這是要撬動整個地球！”
    所有人瞪著屏幕上那座正在赤道海域“播種”發動機的浮空城，第一次清晰無比地意識到——
    那個男人要做的，根本不是什麽拯救或逃離地球！
    他是要徹底重塑這顆星球，乃至其命運！
    相對比直播畫麵中，陸昭安靜看書的歲月靜好，以及開始活動在舊金山城市中的葉蓮娜。
    此時此刻，聯合艦隊亂成了一窩粥。
    “伊萬諾夫！滾出來給全人類道歉！”
    “你們羅刹的髒手害我們失去了陸昭的信任！”
    盡管伊萬諾夫已經將折磨到不成人形的羅洋，張偉幾人交出來，並且透露廖仲已經被卡佳帶走。
    可對於伊萬諾夫和羅刹的抗議，或者發泄，依舊存在！
    與此同時，各個國家的科研中心幾乎陷入停滯。
    所有非緊急項目被叫停，專家們擠在屏幕前，全都帶著一種震撼，開始分析著“流浪地球”的可行性。
    “能量需求……無法估算……這超越了現有物理模型！”
    “地殼應力！大陸板塊會碎掉的！”
    “恐怕沒有足夠的推力？！”
    “生態會遭遇破壞，地球會淪為一顆死星！”
    “陸昭的想法很瘋狂，但真的不現實！”
    “不，就是因為他是陸昭，這個想法才有可能實現！”